“嗯。”
杜岁好看着他幽深的眼睛,僵硬地应下。
她不解他为何要这般问她?
她当然不会思他,亦不会念他。他与她不过是殊途过客,哪会有许多思量?
可纵使杜岁好心中如此想,她也不会如实说。
“你走了,我肯定会想你啊。”
怕他不信,杜岁好又甜笑着与他道一遍。
林启昭闻言面上没什么神情。
就好像他已然料到杜岁好会这般说一样。
他只是将脸凑近,近到杜岁好都能触到他的呼吸。
这样的距离让杜岁好感到紧张,她整个人慢慢往后躲。
不过林启昭很快就让她彻底没了动作。
只见,他在纸上写下几个字,遂摆在杜岁好面前。
“那我不走了。”
“······”
杜岁好顿住,脸上的笑意再也维系不住。
她与他说这么多,不是要他不走的啊!
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的,杜岁好看着字,小脸青一阵红一阵,鼓鼓的双颊微微发颤,而林启昭则撑起脑袋静静地看着。
他本就是寸步不让的性子,在面对她要他离开的事情上,那就更谈不上退让了。
“为什么啊?”
杜岁好敢怒不敢言,她只能小声问他为什么不愿走。
“我不能让你吃上肉,平日菜里的油水也少的可怜。你住在这荒宅中连一个像样的床榻被褥都没有,待冬日你该如何?而且,我看你也不似无处可去,那你为何一定要留在此地受苦呢?”
杜岁好罗列一通他不该留下的理由,但林启昭根本就不在意她说的这些。
他就看着她,也不说话,片刻后,他的手轻扯住她的衣袖。
藕荷锦绣薄裳,这件应是他送的。
他目光流转,不知深意,但没有要动怒的意思。
杜岁好见他低头摆弄她的衣袖,纳闷他到底有没有听见她刚刚说的话。
不过,他素来是这样不把她放在眼里的,她也快习惯了。
“起早,你听见我刚刚问你的话了吗?”
她唤着他的名讳,小心翼翼地问一遍,但哪怕这般,她还是未得到林启昭的回应。
杜岁好撇嘴。
请神容易送神难,说的就是她和林启昭吧。
杜岁好想赶林启昭走,但她又怕像上次那样被他恐吓,是以,她只能柔了语气再行试探。
“起早,你听见了吗?你要是没听见的话,我可以再问一遍的。”
杜岁好学着林启昭的模样凑近他,歪着头,眨着眼,全然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林启昭见杜岁好忽而接近,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随着她翩动的长睫游移,而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眉眼间的冷意在渐渐淡去。
“你先回去看看也好啊,大不了到时再回来嘛。你离开这么久,你家中长辈该多担心啊?”
杜岁好自认由奢入俭难,等林启昭回去过惯了滋润日子,他就不会想着再回来了。
林启昭闻言悠悠弯起一条腿。
他凝看她片刻,其后十分无奈地写下——
“你想赶我走啊?”
“!”
明明林启昭不会说话,但在杜岁好看到他写下的字时,头皮却一麻,她恍惚间好似听见他似笑非笑的低语。
浮于表象的柔和,暗地里却满是乖张的心思。
杜岁好咽下慌张,干笑道:“没有啊,没有啊,我不是说过我不会赶你走的嘛。”
此话,杜岁好越说,底气越虚。
见与林启昭扯不下去,她站起身,忙说自己要先回去,可离开的脚步太慌急,她没留意到脚下的石阶,不小心踩空,她重重摔倒在地。
膝盖磕在坚硬的阶角,杜岁好痛呼出声,跪倒在地,半宿没站起身。
直到眼前出现人影,她才含泪仰起头。
只见林启昭垂眉看着她,好似在问:怎么走个路都能摔着?
没得杜岁好说话,他弯腰将她抱到阶上,等她平稳坐好,他便不由分说地挽起她的裤脚。
杜岁好膝盖处盘着一大块青紫的伤痕,那是刚刚磕到石阶害得。
膝盖肉眼可见的肿,眼下看来是不太能走路了。
林启昭见状什么都没说,起身进了荒宅。
杜岁好私以为林启昭是不会管她的,但她却未曾想到林启昭很快就拿着伤药折返了。
他单膝在她面前蹲下。
手中的伤药是之前杜岁好给他用的,但眼下却被他拿着,涂在她的膝盖处。
林启昭学杜岁好平日里给他上药的模样,他用指腹取了伤药,而后在杜岁好伤处轻轻打圈。
伤药很快被指腹的温热化开,杜岁好膝上除了一阵阵的痛意,还有若有若无的暖意划过。
擦完药,杜岁好悬在眼角的泪干了,她启唇,本能地想要道谢,但林启昭却没让她将话说出口。
“上次扭到脚,这次磕到膝盖,你下次还想坏哪?手?脖子?还是眼睛?”
林启昭质“问”她。
杜岁好小脸苦了下来。
她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她偏过脸不看他,小声抱怨道:“又不用你管。”
林启昭自然将她抱怨的话听全了,但他却好似没听见般背着她蹲下身。
看样子就知,他是打算背她回去。
可刚被数落的杜岁好哪会承他的好意,她大声道:“我自己可以回去。”
说着,她就猛地起身要走,但手却被林启昭拉住。
他不让她走,她自然走不了。
但杜岁好也不想先伏低,她就犟在原地。
林启昭见杜岁好在闹脾气,他便站直身子,垂眸看着她,见她不动,他就拦腰将她抱起了。
倏地被横抱起,杜岁好惊慌地搂住林启昭的脖子。
她与他的距离一下拉近,可她未有察觉,只是惊道:“快放我下去!”
林启昭罔若未闻,大步向宅外走去。
“放我下去!”
嘴上虽这么说着,但杜岁好却将林启昭搂的很紧。
林启昭身量过高,她要是不小心从他身上掉下去,她的屁股肯定会遭殃。
她可不想磕了膝盖又伤了屁股。
脖颈处传来阵窒息感,林启昭偏头看了一眼杜岁好,只见她带泪的小脸上写满紧张,手则死死勒着他的脖子。
林启昭无奈,他又不会把她丢下去。
但他没打算多言,迈腿幽幽向着杜家院子走去。
只,行至半途,杜岁好忽地听到两道熟悉的声音。
一道男声,一道女声,貌似是杜泽喜和杜若嘉。
这两个小娃娃平日仅在自家院中嬉闹,今日却跑了出来。
杜岁好闻声心下一紧。
她不希望林启昭看见他们,也不希望他们到处乱跑。
“起早,你放我下去吧,我真的可以自己走。”
她示好性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可以放她下去。
但林启昭却是没理她,顾自抱着她躲在树后。
躲到树后,两人都相顾无言。
杜岁好窝在林启昭怀里愣了片刻,半晌后,她才恍惚林启昭这是在干嘛。
他之前好像答应过她,他不会让旁人看到他与她在一起。
所以,他现在在信守承诺?
“······”
意识到这点后,杜岁好诧异了许久。
她真没看出来林启昭竟会“说”到做到。
她好奇地看了林启昭一眼,但林启昭总是比她敏锐的,在她的目光落在他眉眼处时,他就不经意地回头与她对视了。
杜岁好着急地移开眼,心虚地望向别处·····
趁躲人的间隙,林启昭忽地将她放下。
但他仍没让她走。
他将她圈在两臂之间,而杜岁好身后就是树,她退不得进不得,眼下的处境对于杜岁好而言,不算有利。
她低头颤着眼睫,她不知林启昭是不是又在想着什么折磨人的坏心思。
“他们走了,我们也可以走了。”
耳边的童声淡去,杜岁好低声提醒一句,但林启昭却没动弹。
他的视线只是凝向一处。
沉黑的眸子透露出一丝厌烦的情绪,他周身上下隐透出一股危险的气息,就好像自己的猎物被旁人惦记上了。
直到杜岁好拉了拉他的衣襟,他才勉强收敛了情绪。
“怎么了?”
杜岁好觉得林启昭有些不对劲,但她又不知是哪里不对。
她上次见他这般森冷时,还是在他浴血杀敌之际。
杜岁好在一旁看着,莫名感到害怕。
而回过神的林启昭不答,他只是微低下头,好似有些疲惫地将脑袋垂在她的肩头。
面对林启昭突如其来地举动,杜岁好抿唇没敢说话。
她不知林启昭这是怎么了?
待她的腿都站酸了,她才敢问:“你是累了吗?”
林启昭不言,但他的呼吸全洒在杜岁好的脖颈处。
温热的痒意让杜岁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动手推了推林启昭,但没推开,自己的手反倒还被他抓住了。
“是发什么事了吗?”
杜岁好有些担心,但林启昭却在这时摇了摇头。
“没事。”
*
待杜岁好回到家中时,日已西垂。
刚刚还在外头玩闹的杜泽喜和杜若嘉已然归家,他们见到杜岁好回来,便一股脑地跑上前,激动地抱住杜岁好的腿。
“姐姐,你去哪了啊?我和泽喜到处寻你,都没寻到。”
“我去割猪草了啊,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杜岁好平日里也没见过杜泽喜和杜若嘉这么着急地找她。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杜岁好心中隐隐浮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猛地扭头往冯忆那看去。
而彼时,冯忆也正看着她。
“是娘叫我们去寻你,她说乌公子来了,要你回来见他。”杜若嘉抱着杜岁好的腿道。
乌怀生?
闻言那刻,杜岁好如遭雷击,她呼吸一滞,忙开口问:“那他现在人呢?!”
“他那时就跟在我们后面啊,他是跟我们一起去找你的。但太阳都落山了,我们还没寻到你,他只好先回去了,他临走前还说改日再来看你呢。”
宝宝们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吗?[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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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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