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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杜岁好僵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还是冯忆上前问她发生何事了,她才回过神来。

“没,没事。”

只是自己心中的猜测,不能当真。

杜岁好不想让冯忆为她忧心。

她只说是今日自己太过劳累,所以才会这般。

冯忆似信非信,但她也没有多问,只叫杜岁好早些上榻歇息。

而杜岁好却怎样都睡不着。

她的心很乱,好似脱缰洪流正摧枯拉朽般地在摧毁她。

她不安地从榻上坐起身,望向窗外。

泼墨般的深夜,无光无尘,风不动,叶不响,但在寂静无声中,杜岁好却觉得外头有细碎的声响。

就像是毒蛇吐信,声音微小,但经耳片刻,便觉阴冷恶寒。

杜岁好徐徐推开门扉。

这已经不是杜岁好第一次觉得院中有东西了,但每次她去寻找,只会无功而返,她不解暗处是否真掩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

而这种不解,常让她有一种被人暗中窥探的感觉。

她在院中走了一圈,如常般的仍是一无所获。

直到她走到柴房旁,她才好似听到了那阵细碎的声响。

杜岁好呼吸一紧。

可她还是大着胆子,推开了柴门······

柴门缓缓移开一道缝隙,月光透进,一团小小的身影被照亮,他缩在角落,而当他看见杜岁好时,他吓了一跳。

“泽喜,你大半夜躲在这干什么?”

杜岁好见半夜杜泽喜不睡,拿着棍子蹲在柴房内吓人,她有些恼怒,但在听完杜泽喜的解释后,她又消了火气。

“我看那东西又来了,我怕它伤害阿姐,我要保护阿姐!”杜泽喜哽咽着跑上前,一把抱住杜岁好的腿,道:“爹娘都不信我,可是我真地看到了,阿姐,我真地看到了!”

杜泽喜述说着他的委屈,杜岁好也不忍责怪他,她只道:“阿姐信你,阿姐信你。”

她蹲下身抱住杜泽喜,轻哄道:“阿姐当然信你,阿姐也看到了。”

虽然杜岁好并未真正看到杜泽喜所说的怪东西,但她有预感,那东西真的存在。

她伸手抹去杜泽喜眼角上的泪。

“你放心,阿姐不会有事的。阿姐能保护自己,你快去睡吧。”

“不要,我要陪着阿姐,我陪着阿姐睡。”

杜泽喜哭着抱住杜岁好,鼻涕眼泪全然抹在杜岁好的衣裳上,但杜岁好只是轻拍他的后背,对他说好。

*

等天复明时,杜岁好决定去乌家一趟。

她思量了一夜,总觉得眼下的平静是风雨欲来的前夕,她不能坐以待毙,亦或者说,她该给乌怀生一个交代。

她就着晨雾,匆匆赶去乌家。

而乌怀生像已然料到杜岁好今日会来般,一早便吩咐下人备好早膳。

杜岁好入内,只见,乌怀生坐在桌前,笑着与她道:“我备了早膳,岁好,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同我一块用吧。”

他与杜岁好婚期将近,已不用讲究太多繁琐的规矩。

乌怀生待杜岁好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但杜岁好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她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流逝。

“乌公子,我······”

“岁好,你到现在还是要唤我乌公子吗?”他的神情有些失落,但嘴角的笑容没有淡去,“你唤我怀生就好,你唤一句吧,我想听你这样唤我。”

他语声轻柔,浅浅带着一丝祈求。

杜岁好从未见过乌怀生这般失落的时刻,哪怕在他全盘托出自己缺憾的那日,他都没有显露出这样难过的神情。

“岁好。”

他又唤她一声。

乌怀生知道自己自小体弱。

他与寻常人多有不同,但他饱读药书,又与药材相伴,他自足于此,莫不会贪羡他人所有之物,但在昨日,乃至当下,他却起了怨天尤人之感。

“岁好,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乌怀生苦笑着问杜岁好。

他本就苍白的脸色显的越发无色,杜岁好看着,只觉心疼心惊。

她急忙上前,道:“没有,我怎么会嫌弃你呢?你这么好,我珍惜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会嫌弃你呢?”

她无措的难以附加。

杜岁好知道乌怀生的反常一定是因为他看见了什么,不然平日里温润儒雅的乌怀生不会直白地显露苦涩。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瞒着你的,你昨日都看见了是不是?”

杜岁好含泪问道。

而乌怀生在面对杜岁好的询问时,他却主动选择逃避。

他不希望杜岁好难做。

“岁好,只要你还愿意同我成婚,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为何,乌怀生好似已然认定杜岁好心系他人。

毕竟,那人比他健壮,比他高大。

他可以轻松抱起杜岁好,可以携她出游,可以与她绵延子嗣,他不会像自己一样,早早就让杜岁好独守空床,不会让她孤自一人残守余生。

可是,哪怕这般,他还是贪心地不愿放手。

“岁好,本来以我的身体而言,我是不该再与旁人牵扯关系的,早在母亲告知我她为我定了门亲事时,我难得地与她置了气。我不想有人因我蹉跎半生,但在看到你的那刻,我拒绝的话又都说不出口了。”

乌怀生仍还记得那日。

天色将晚,杜岁好匆匆而来,她那刻的急切与今日相似,但却又多了几分嚣张。

但那份嚣张,在她抬眼与他相视时,又转而不见了。

她娇俏的脸颊忽浮上一抹显而易见的粉红,那是春桃般的颜色。

她怯生生地低下头,手则紧紧抓着裙角,她似有话同他说,但又迟迟没有说出口。

在那刻,他竟多了几分期待的情绪。

他期待她能跟他说话。

哪怕一句也好。

但她开口的第一句,却是告诉他,她不想进乌家,她是被父亲卖进来的······

乌怀生不记得当时自己是怀着这样的心绪应下杜岁好的请求的,但当夜他就又病了,病的比往日更重。

在那夜,他第一次开始痛诉天道不公,为何要给他这样残破的躯体。

竟让他降生于世,可为何又要让他承受非人之苦。

“岁好,我很痛苦,但在你答应嫁给我那日,我却觉得我可以释怀一切。所以,只要你瞒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乌怀生对杜岁好说不出重话,他仍温润的像和风。

可杜岁好却不容许自己再欺瞒下去。

“不是的!不是的!我与那个人没有任何干系,他只是我施手救下的,我没想与他有过多纠缠!”杜岁好激动地向乌怀生解释着,“怀生,我只心系你。”

乌怀生怔愣,心绪难以平复,他只听杜岁好接着往后说。

“我自认我不会违心做什么事,我杜岁好既然答应你,入乌家为妇,那便是我心向所至,我不会后悔。而昨日你所见,不过是我摔伤了腿,他才好心送我回去。我与他之间没有任何干系。”

杜岁好笃定地对乌怀生道,而乌怀生闻言,面上的苦意终于淡去。

他仰起笑,向杜岁好点头。

“只要你肯对我说,我就信。”

说完,乌怀生便忙叫下人去拿伤药来。

“你伤了腿,却还为了我跑这么远的路,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派下人去接你的。”在听杜岁好说自己伤了腿后,乌怀生就止不住地开始自责。

他给杜岁好上好药,后还与她一同用膳······

他们二人一直谈心到日头渐落。

乌怀生对杜岁好说,要亲自送她回去。

杜岁好想要拒绝,但在看见乌怀生那祈求般的神情后,她又不忍心这般做了。

二人一同上了马车。

马车仅有方才,其中只可容纳两人。

乌怀生与杜岁好坐的极近,二人都不由得红了脸。

“岁好,我有些唐突了,望你不要介怀。”

乌怀生轻咳几声,有些不好意思地与她道。

杜岁好自然不会介意,她摇了摇头,但也不敢往乌怀生那看去。

直到马车行至半路,二人之间的氛围才稍稍微好转,乌怀生主动与杜岁好说了几句话,杜岁好也欣然接应。

一切看貌似都在变好,但杜岁好却怎般也不会想到,就在她与乌怀生攀谈的下一瞬,一只锋利的羽箭会穿透马车刺进。

车窗被箭矢刺破,阴森的孔洞似人的眼眸。

乌怀生本能地弯身护住杜岁好。

箭擦过他的肩臂,划出一道深深的伤痕,他忍住没痛呼出声,但杜岁好却知晓他受伤了。

她坐起身,担忧地看着乌怀生,可他只说自己无事,叫她莫要担心。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杜岁好的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何人会朝他们放箭?

而不待她思量清楚,另一支箭矢便又朝着他们这处刺来。

乌怀生的腿被箭刺入,不过好在,他无甚知觉。

但杜岁好却仍心惊不已。

仅在下一瞬,她就反将乌怀生护住,大声道:“他们不会杀我,他们是向着你来的,你别动!”

箭矢刺入的方向只朝乌怀生,而它好似在有意避开杜岁好!

杜岁好猛然发现这一点,是以,她拼死也要护住乌怀生。

而事情也正如杜岁好所想,在她护住乌怀生后,就再无箭矢刺来。

周遭在此刻都平静了,但杜岁好的心却静不下来。

她的双眼发红,硬生生地逼出泪来。

在生死一瞬,她忽地忆起一人。

他沉黑的眸子好似正透过夜色看着她,那嗜血般的视线啃咬她的脊骨,这好似仅为点醒她,莫要忤逆他行事。

杜岁好体温渐冷。

她心底在想,是那人所为吗?

是他指使人来杀乌怀生的吗?

男主完蛋了,等着追妻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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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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