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店里，他们不在的时候，李柏泓和匡峰一人一只蓝牙耳机，拿手机看起了没没PK直播。
陌陌探图直播做得一塌糊涂，能设置固定机位捕捉的生活和PK直播倒还不错。许煦和杨贤坐下时，哥俩正激烈battle着。
匡峰从前玩的乱刀流，讲究的就是一个肆意洒脱、眼花缭乱。他又舍得砸钱，三把长剑都打上了残影附魔，舞起来自带特效，酷炫十足。
李柏泓则是N神信徒，将其发言视若箴言刻进了DNA：作为输出，每个动作都是为了击杀，不能有一丝浪费。
两个活宝斗嘴斗着就要上升成真人PK，被许煦和杨贤一个拉人衣袖、一个用筷子对着脑袋就是一下，这才消停了下来。
正闹着，下一场PK开始了，登场的却是一名六级灵植师，对手是五级骑士。
骑士在PVP里十分笨重，即便有坐骑也容易被控住风筝，更别说有等级压制，任何法系职业打低一级的骑士都是轻而易举。
然而这名五级灵植师带着五株各异灵植，却被骑士驾着独角兽赶得抱头鼠窜。如黄色珊瑚般的灵植卖力喷吐着毒素，却被骑士一个光盾轻易隔离开来；另一株深绿色的粗壮藤蔓企图缠绕上去，那骑士丝毫不惧，一个利落的十字斩瞬间破开。
匡峰眼中露出几分不屑，刚要开口，又忽然想起许煦就坐在一旁，默默地又闭上嘴。杨贤和李柏泓当然更不会说话，四人沉默地看完这场PK，然后默契地转向桌上的烤鱼，开始吃饭。
许煦倒没觉得丢脸，反而是有些困惑。刚才那个灵植师的主力输出是缠绕在自己身上的三重豌豆射手，但其他灵植必然也是五级。
那绿色藤蔓，跟小黑比起来，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
“PK有没有等级限制？”
许煦问了一句，匡峰飞快地答道：“没有，PK只有分段，会分配一枚徽章，白猫黄犬蓝兔橙雀，绿色会根据职业变化，匹配到的都是同分段玩家。”
“据说下个月的PK赛，前十会赋予紫色等级和一件绿装以上的紫色装备。前三则是更高级的红色装备，季军一件，亚军两件，冠军三件。”
“剩下的对应什么等级，结算就奖励什么装备。”李柏泓在一旁补充着，又郁闷道：“可惜这次只开1V1和2V2，5V5和10人团战没开，不然我也可以混个橙装玩玩。”
许煦又问道：“刚刚那两个人是什么分段？”
“都是蓝兔子，算还不错的了。”李柏泓被辣得不行猛灌了两口冰可乐，嘶着气继续说道：“橙雀开始基本都是八级职业者了，沁宇学姐上周刚上的橙雀，保持到赛季结算就能拿件橙装。”
蓝兔等级？这就？
许煦脑袋一歪，没再继续，转而和匡峰说起了他收藏的手办。杨贤听了眼睛一亮，聊了几句后就加了匡峰微信，嚷嚷着下次要去他家参观。
晚上，许煦上线来到了院子里。他先照例施展了一圈自然技能，又给这两天看着似乎有些萎靡的伊格之卵上了官方售卖的肥料，这才坐在小黑盘成的藤椅上，打开了PK信息栏。
他之前因为等级太低，并没有认真研究过。但既然等级认证和击杀十级魔兽的路都暂时走不通，想要提升实力，也许能在PK场试试。
稍稍了解了个大概后，许煦站起身，开始吟唱咒术。
分裂、缠绕、野蛮生长。
星空藤小黑缠绕着围着小院都藩篱，构成了第一道防线。
接着，几枚不起眼的肉质果实滚到了大门旁，构成第二道防线。
许煦不甚满意地环视了一圈，一边思考，一边拿出了传送符，传送阵一闪，就来到米纳斯伊广场南侧的斗兽场。
填写报名表，领了一只可爱的白猫徽章戴在胸前，许煦检查了一下斗篷里兴奋地摆动着、根部却泛着斑斓光泽的小黑，兴致勃勃地第一次走进了PK排队队列。
没没“打造真实世界”的主旨宣言已经贯彻得如同强迫症一般，PK排队真有NPC主持，每十分钟让玩家按徽章排队，十人一组进入各自的斗兽场。
许煦选的是1V1模式，十人分别两两PK，胜者进入下一轮，直到决出冠军，再按排序积分。
许煦戴着兜帽，没有露出脸，但他身上如同新号一样的灵植师袍，混在各式各样的战甲与法袍中格外显眼，还是吸引了队列中其他人的目光。
“有没有搞错，一级认证都没有就来PK？”
“准备纯靠积分混到黄犬了拿个黄装吧？真是闲得慌。”
“喂，小朋友，反正你是来送分的，要不给我送两分呗？给谁送不是送？哈哈哈。”
许煦微微抬头，却是一个背着巨大炼金罐，笑得嚣张又轻蔑的炼金术师。三个明晃晃的黄色圆环蚀刻在那沉重黝黑的炼金罐上，宣告着他是全场唯一一个三级职业者。
许煦看似乖巧无害地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只第一个走进了斗兽场。
五个小组分配完毕，他的对手是一只二级吸血鬼。那人看见他身上的灵植师袍，露出几分不解的表情，“搞什么？这也能参加PK？”
“我要开始了。”
许煦淡淡地说了一句，抬起了手。
吸血鬼斗篷一掀，五只蝙蝠从他斗篷下飞出，带着绒毛的薄膜翅膀拍打着，从不同方向向许煦飞来。
那人嘴角勾起一个窃喜的笑容，二级吸血鬼原本只能召唤三只蝙蝠，但他辅修咒术，这一招便是尝试使用了幻术，没想到真被他试成功了。
眼前五只蝙蝠三真二假，只要有一只咬中了许煦，麻痹毒素就能让他丧失战力，同时吸食的血量还能反哺自己。
然而那笑容不过停留了一瞬，吸血鬼眼前忽然一黑，接着浑身“咔擦”数声脆响。视线恢复时，就已经来到了场外。
“煦阳，胜！”
吸血鬼茫然地看着眼前斗兽场的出口。他是第一个被清理出场的，足足一分钟后，才又有一个一身白板的战士被扔了出来。
他猛地转过身，难以置信地看向斗兽场。那个裹在灵植师袍下，看上去甚至有些瘦小的身影已经和第二名获胜者开始了比赛，然后，同样是一秒钟，那名刚获得胜利的祭司，就一脸茫然地被传送了出来。
“我靠，他开挂！”
吸血鬼冲向NPC就要去举报，剩下两个人莫名其妙地互相看了一眼，又一齐转向斗兽场。
因为第一个取得胜利，许煦第二轮本可以轮空，但他选择和最后一名胜利者再战一轮。
积分是靠战斗场次累计，放弃轮空虽然有风险，但一旦胜利就可以拿到额外积分，实力足够强大的挑战者一般都会这么选。
然而，台上站着的，却是连一环认证都没有的公认PK废柴灵植师。他的第三个对手不出意外地，也是开场即离场，同样一脸茫然地出现在失败者们的行列中。
“搞什么？现在开挂的都这么嚣张了？演都不演一下？”
吸血鬼举报完回来，看向台上。原本被淘汰后，玩家们就会直接排队准备下一场，但因为许煦这边的古怪情况，不少人都留了下来，注视着台上。
直到三分钟时间上限，另一名失败者才出现在人群中。等待了一会儿的许煦面前出现了他的最后一名对手，正是之前那个背着炼金罐的三级炼金术师。
炼金术师也是一愣，他哈哈大笑，指着斗兽场下围观的失败者们：“今天是废物团建日吗？给个灵植师杀穿了，真丢人。”
吸血鬼冷笑一声，旁边的战士嚷了句：“你厉害，你打赢挂狗试试？”
“全息游戏还有挂？”炼金术师看向许煦，眼神中多了几分警惕和厌恶。许煦却不以为意，倒计时结束，他同样是一抬手。
这次，台下所有人都死死注视着他，有一个洞察满级的弓手敏锐地发现，一道黑色细线如利箭般从许煦袖中电射而出，几乎瞬间就落在了炼金术师胸前。
一声怪异的“吱嘎”声响起，炼金术师背后那巨大的炼金罐忽然引爆，诡异的黄绿色液体伴随着刺鼻的气味四溅开来。
三级职业者多半可以学习被动技能，而这炼金术师显然将第一个被动技能点用在了反击上。
面对迎面袭来的大片溶液，许煦不慌不忙一挥手，他的灵植，星空藤小黑终于暴露在围观者的视线中。
带着星空裂纹的黑色藤蔓拔地而起，圈成一面巨大的圆形屏障，完美地将许煦保护在后方。
那原本应有剧烈腐蚀效果的溶液浇在屏障上，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从藤蔓上展开的叶片在屏障表面构成一幅绝美而梦幻的星空图，让还剩一丝血正欲反击的炼金术师精神一恍。
下一秒，那屏障分出一条藤蔓，随意地横扫而出，将那僵直在原地的炼金术师，抽飞出了斗兽场。
全场寂静。
台下围观的人们或是瞪大了眼睛注视着那奇异的星空藤，或是激烈讨论着许煦到底开没开挂，被丢出来的炼金术师在地上打了个滚，站起身愤怒地咆哮着。
然而许煦并没有在意。一个头戴金冠的半蜥蜴人从观赛台上缓缓走下台阶，将冠军奖杯递到了他的手中。
他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出了斗兽场直接进入了下一轮的队列。
同一轮战斗过的玩家会被NPC安排调至不同的队列，但随着积分提高，遇到熟人的概率也会不断上升。
第三次在队列中看见许煦时，炼金术师的脸都绿了。
第一名赢得的积分是10，第二名则只有5。他原本只要赢五次第一就能升段，偏偏一个小时内碰见许煦两次，不但少了整整10分，还输得极其屈辱。
当着一群围观者的面被个一级灵植师吊打，还是两次，实在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他故意拖延了一下，等第二个胜出者和许煦交上了手，才解决掉自己的对手，一头扎进了斗兽场附近玩家们聚集摆摊的交易区。
再次站到许煦面前时，炼金术师脖子上多了个丑得难以直视，却是蓝色装备的疙瘩项链，背后的炼金罐也隐隐冒着白烟。
倒计时一结束，炼金术师一个猛蹲，一层朦胧的光芒从他的项链上亮起，凝成一道精神守护，同时，一道炽热的熔岩从炼金罐中喷射而出，带着滚烫的热浪冲着许煦扑去。
许煦依旧是一道星空藤屏障，不过这次，细密的极光斑纹从藤身生长而出，随即覆盖整面屏障。
上千度的熔岩冲击在那藤蔓上，斗兽场外比刚才更多的围观玩家中爆出几声叫好，却又戛然而止。
藤蔓并没有如他们预料的那般瞬间融化，而是挡住了那恐怖的冲击。
极光苔簇被熔岩洗礼后散发着耀眼的橘红色光泽，许煦当即反应，一条覆盖着橘红光泽的星空藤高高扬起，狠狠抽在了炼金术师身上。
“嗷！！！”
星空藤上逐渐消融的极光苔簇，连带着尚未冷却的熔岩尽数沾到了那炼金术师身上，烫得他高高蹦起。
许煦乘胜追击，沾染了熔岩的七条星空藤尽数而出，把炼金术师抽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往斗兽场外逃。
围观的玩家们发出一阵哄笑，甚至有人开始录像。喧闹声中，扬起的星空藤上飞出了一星火花，落在了许煦的兜帽上。
他迅速揭下兜帽，一头金发暴露在阳光之下。当他抬起头的刹那，台下热闹的喧闹声，像是被施咒了般消失了。
就连谩骂着逃出斗兽场，转身就要指着许煦鼻子开喷的炼金术师，也是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那奇异的星空藤迎着阳光洒出一片星火轨迹，像是给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灵植师炸开一片火树银花的背景。
而那人，仅仅是金发露出的半张侧脸，都足以让众人如被下咒般，忘了言语。
许煦偏过头，对上台下的摄像头愣了一下，接着迅速上前从半蜥蜴人手上夺过了奖杯，领了自己的10分就立刻下线了。
当晚，没没APP的论坛版块多了三四个热帖，把许煦正脸作为镇楼图的帖子更是热度爆炸。
然而许煦对这一切并不知情。晚上七点二十分，他准时站上了巨大的石柱顶端，不一会儿，其他几人也先后到了。
杨贤这次拉上了李柏泓，银发精灵看上去有些郁闷，看见许煦后却又来了精神。
“兄弟，能请你再帮个忙不？”
李柏泓凑到许煦身边，诉苦道：“N神到现在都没通过我的好友申请，他今天早上突然出现的时候我人都傻了没来得及搭话，你能不能帮我说句好话，拜托拜托。”
北辰见李柏泓贴到许煦身边刚要过去，听见他的话后又收回了脚步，只站在沈星月一侧，一边帮着准备阵法，一边注意着这边的动静。
许煦表情有些微妙地看着他，“你就这么......崇拜他？”
李柏泓用力点头，“说起来有点奇怪，但是，我高三第一个月大时候压力特别大，差点抑郁了，那时候天天晚上翘自习在网吧打游戏、看直播。”
“刚开始关注N神只是因为他每晚七点播，刚好是我在网吧点饭的时间点。后来不自觉就被他的打法吸引了。他每次出新的AD英雄都会立刻上手，直播罗列非常清晰的对线优劣和搭配阵容思路。”
“后来我每晚追他的直播，追完就拿他的英雄和思路去打排位，不到半个月就上了钻石。”
“那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只要用心学，我是能做好一件事的。”李柏泓说着，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激动，“后来，N神直播有次请假说漏了嘴，说自己要去参加一个竞赛，我当时就去查了，发现那是个国际级别的数学竞赛，而且只有高中生能参加！”
“我当时人都傻了，骑自行车回家的时候还差点撞柱子上，你知道那种感觉么？你忽然发现，你崇拜的大神，其实是你的同龄人，每天晚上准点直播打游戏，花那么多心思研究，居然还把你最无能为力的事——搞学习、学数学搞得这么牛逼，都冲到世界竞赛去了！”
“那天我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就求我爸给我找老师补课，就补我最怕的数学。我高二数学还考过47分，47分！我每次学到红温了就去听N神的直播回放，听他分析英雄、分析游戏思路，我就想着我可是他的头号粉丝，万一以后哪天见到了他，想起自己是个数学考47分的捞子，哪来的脸找他要签名？”
“最后我的高考成绩，147分，全校第一。”李柏泓得瑟地笑了笑，“虽然主要归功于我聪明的脑袋瓜，但要是没有N神那次说漏嘴，我的聪明可就被埋没了。所以，我真的非常非常想......”
李柏泓顿了顿，抬手挠了挠头发，“我其实也没想好能跟他说什么，就是想谢谢他？想和他开次黑？哈哈哈，反正签名我是一定要的，回头就裱起来挂在我的书桌上！”
许煦听着他说了一大堆，思绪似乎也游离到了满是回忆碎片的那一年。
他之前数学成绩也一般般，但他从不请赵北旭帮忙，除了从前赵北旭经常以一种十分自然的“这还需要讲？”的眼神看他问的题目，还有一个原因，却是和李柏泓的十分类似。
我可是他的男朋友，如果我处处比他差那么远，那我哪来的脸对别人说出这句话。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人能理解李柏泓，那一定就是曾经的他。
他从早上见到赵北旭起就有些沉郁的心情，忽然就有些释怀了。
他因为这段感情受了伤，但这并不代表着过去喜欢上赵北旭的那个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他有了新的生活，新的目标，不需要再因为这个人的事，心里波澜不断了。
“你踢足球么？或者，看球赛么？”
许煦忽然问了一句，李柏泓不明所以，但还是点了点头：“踢，高中参加过校队，球赛倒是看得不多。”
“世界杯追么？你支持哪支队伍？”许煦问完，又一挥手，“算了，不重要，从今天起你就是洛汗队的十年老粉了。发好友邀请的时候说你是洛汗球迷，约大学城的粉丝一起到酒吧或者随便哪看比赛，他会来的。”
“敬礼！”李柏泓向许煦抬手敬礼，目光坚定得和探照灯一般，只是披着他现在这副白发精灵皮，看上去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搞定！”
沈星月站起身，满意地拍了拍手。原本身为六级巫师的她只能预设六个法阵，但在八级骑士北辰的帮助下，地上足足闪烁着十个复杂而瑰丽的法阵。
“风——”
沈星月抬起法杖，杖尖在空中划出三道优雅的弧线，三个青色法阵依次亮起，空气中传来细微的嗡鸣声，一团清风絮绕的元素环出现在空中。周边的乌云开始不安地翻滚，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向风环汇聚。
“光——”
沈星月将法杖向空中一指，北辰脚边的三个法阵亮起，金色光柱拔地而起，射向空中的青色光环正中。
“散！”
围绕着沈星月层层相叠的三个法阵依次破开，空中的青色风环挟裹着乌云也如流星坠入海洋般扩散开来，随着最后一个法阵亮起，彻底消散。
皎洁的月光落在众人身上，李柏泓与石镇得到环境加持，皆是精神一振。陈沁宇手中的元素短棍也变为了温柔清透的月蓝色。
一直注视着周围的北辰首先注意到了异样。他走至圆柱边缘，向下望去。水面在月光下反射出的点点光泽逐渐连成一片，边缘浅色的沼泽植被与地面逐渐消失，蔓延成一片无边无际的黑色湖泊。
“快看！”石镇附身指向湖泊边缘，一只只有着蛙类般湿润光滑边皮的生物从浪花中钻了出来。它们鼓胀的眼球向外凸起，在黑暗中泛着病态的黄色光芒，外翻的嘴唇不住地蠕动着，发出一种介乎蛙鸣与人类呓语之间的可怖声响。
沈星月害怕地钻进石镇怀里，陈沁宇则举起元素战棍，先前使用过的隐蔽符咒再次出现，遮蔽住几人的身形，避免被这些怪物发现。
它们佝偻着身躯，蹼状的手脚拍打着潮湿的泥土，围绕着石柱上巨大的伯克鲁格雕塑跳起了诡异的舞蹈。
“咚、咚、咚......”
怪物们拍打着地面的脚步形成了一种可怕的声响，众人头顶，那洪荒巨蜥的雕塑隐隐的脉搏似乎逐渐进入它们舞步的节奏，形成了某种亵渎而令人心惊的共鸣。
“靠，我受不了了！”石镇第一个举起手中的念珠，纯净的月光在那七枚桐木念珠上凝聚，被他一拳轰出，在地面炸起一片泥土，破坏了怪物们的舞阵。
杨贤从石柱上跃下，在空中化为大片的蝠群向魔蛙们席卷而去。陈沁宇张开传送阵落回地面，手中元素战棍一闪便消失在了夜色中。在她消失的一瞬，数只魔蛙身上凭空出现各色元素的棍痕，顷刻间便各自倒飞出去，在空中炸出一片噼啪声响。
北辰同样召出传送阵，带着许煦一起离开石柱，将石镇留下保护沈星月与李柏泓。脸色苍白的巫师收起法杖，拿出了她的魔法典籍。她先是抬手释放了一个高阶光明召唤照亮天空，接着吟唱起了魔法典籍上的咒语。
细密的雪花逐渐在空中凝结，随着呼啸的狂风降临地面，魔蛙们的脚步越发迟钝，光滑的、覆着薄膜的皮肤也被锋利的雪花边缘与精灵的利箭破开，在暴风雪中愤怒地鸣叫起来。
北辰一落地就召出盾墙，又是一道净化光环，将那恐怖的音浪隔绝在外。许煦在他身后召出自然精灵，数道植物系咒语几秒间就先后落到星空藤小黑身上。顿时，本只有手臂粗的黑色藤蔓生长到成人腰围宽度，从北辰身侧向前涌出。
北辰举起自己的巨盾，圣辉祝福、光明颂歌、神圣复苏，三道增益buff的光芒在许煦身上亮起，他猛地抬头，与自然精灵双重吟唱发动森林之心，星空藤再次疯狂地分叉生长，在地面化为一道黑色洪流，将前方的魔蛙尽数冲卷回湖中。
“嗡——”
一阵令人心悸的诡异嗡鸣从众人头顶响起，石柱上站得最高的三人最先受创，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恐怖的音浪掀飞了出去。
杨贤在空中接住沈星月，星空藤小黑分出一条，卷住落下的石镇。
石雕顶部的巨蜥雕像沐浴着月光，慢慢释放出淡绿色的雾气，那如心脏跳动般的脉搏越发强烈。头部如眼眶般的空洞缓缓合拢，紧接着，一对对有着竖瞳的黄色眼睛迎着月光缓缓张开，竟是有足足十只。
“十级魔兽......”
陈沁宇的身形从黑暗中浮现，面露震惊之色，“怎么可能？”
洪荒巨蜥抬起它那巨大的头颅，十只眼睛注视着天际之上的月亮，仿佛要将它吞噬一般。巨蜥背部崎岖嶙峋如险峰，沿着脊柱，耸立着一排巨大而狰狞的棘刺，它们在漫长的岁月中被水流、时间以及某种不可知的力量侵蚀、扭曲成了粗钝的、参差不齐的岩柱，带着一种沉重的、毁灭性的力量，斜斜地刺向夜空。
几人围绕着陈沁宇与北辰聚拢，他们在庞大的洪荒巨蜥之下如尘埃般渺小，它那如五芒星分布的五对竖瞳甚至没有一只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北辰，传送阵，快跑。我们换个白天再来。”陈沁宇小声指挥着，招呼所有人围绕北辰站成一圈。就在这时，哀戚而愤怒的鸣叫声从黑湖中响起，连成一片，远远地传了出去。
“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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