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给的传送点,是一片幽暗潮湿的沼泽。其他几人已率先到达,围在一座高大的圆形石柱旁。
那石柱是现实中绝对难以达到的宏伟尺寸,布满了岁月与水雾共同雕琢出的纹理。
圆柱的顶端是一座盘踞成山峦般的洪荒巨蜥,它巨大的头颅高高扬起,从他们的视角只能看到它下吻处向下弯曲的裂缝,和它身后足有近百米长、覆盖着厚重鳞片的尾巴。
细小的坑洼和蚀孔布满整座石像,若是仔细观察,甚至能感受到内部似乎有着极其微弱而缓慢的脉动。
一身勃艮第酒红披风、佩戴着蝙蝠造型古董胸针的杨贤,手持符文短杖、一身利落劲装的陈沁宇,结实肌肉被符文覆盖、手握乳白色念珠的石镇,和穿着最为华丽、一身巫师尖帽和法袍点缀着星辰与花海的沈星月,都在石柱旁沉默地注视着那庞大而恐怖的巨蜥雕像,沉浸在震撼中久久无法抽离。
一道温暖的光芒将他们仿佛已经被抽离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北辰单手持盾,声音低沉地吟诵着咒语。
一只只洁白的百灵鸟从他周身飞出,带着温暖而纯洁的光芒在几人身边盘旋,清脆的鸟鸣与圣光如同能净化心灵一般,很快,几人便恢复了神智。
“这什么鬼东西,真特么渗人。”
石镇后退两步,摸了摸手臂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沈星月举起法杖,施放了一道高阶光明召唤,顿时,柔和却极具穿透力的光芒以她为中心扩散开来,将潮湿阴暗的沼泽照得亮如白昼。
陈沁宇走到北辰身边,问道:“你的任务和这个雕塑有关?这看上去不像是他们能够应付的。”
陈沁宇的符文短杖上铭刻了足足八种元素符文,彰显着她八级法刺的身份。
北辰隐藏在头盔后的双眼迅速而细致地观察了众人一番,对陈沁宇点了点头,“任务只给了定位,没有其他信息,我只是请许......煦阳来帮忙找找线索。就算有战斗,也不需要他参与。”
“许”与“煦”只有音调稍有不同,北辰不到半秒的停顿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许煦召出星空藤小黑,让它缠在自己腰间,将它托至空中,就着沈星月的光明召唤细细观察起那巨大的石柱与雕像。
杨贤飞至他身旁,一起观察着那奇特的绿色材质。许煦向他问道:“李柏泓呢?怎么没叫他一起?”
“发了消息一直没回,还没睡醒吧?昨天直播结束之后,他好像半夜睡不着,还在贴吧激情对线来着。”
说着,杨贤低下头,杨贤低头看向看似也在观察石柱,实则视线一直落在许煦身上的北辰,“话说,那个骑士也是学生么?看着很成熟的感觉,不会是个大叔吧。”
“对吧!你也这么觉得?刚刚在炼金圣殿的时候也是......”许煦忍不住把早上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又镇静又沉稳,遇事丝毫不慌,和在直播间动不动发飙的某人一比,简直是完美对照组。”
“所以,你就拿着本来就是别人爆出来的戒指,当着整个炼金商会的面,跟个连脸都没瞧见的大叔求婚了?”杨贤促狭地挤了挤眼睛,“你挺行啊,小许许,玩得挺花的嘛。”
许煦抬手握着小黑延伸出的星空藤就要往杨贤身上抽,被吸血鬼笑着优雅而灵巧地躲开了。藤蔓抽在巨蜥脚下覆盖的青苔上,露出了一片奇异的碑文。
“等等,你看!”
许煦抬手指向那碑文,杨贤凑近瞧了一眼,双手在胸前交叉,做出一个抓取的手势,下一秒,一群吸血蝙蝠从他的披风下飞出,撕扯着那片青苔。不一会儿,一座镶嵌在石柱顶端,被洪荒巨蜥踩在脚下的石碑就完整地显露了出来。
缠绕在许煦腰间的星空藤微微颤动,许煦低头一看,只见陈沁宇攀着黑色的藤蔓,利落地几下弹跳腾挪,不过几次呼吸间,便轻盈地越过二人,稳稳地落在了那座被清理出的石碑旁。
许煦与杨贤同时鼓起掌来,陈沁宇将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冲二人摆了摆手,“别闹,游戏有职业加成而已。”
金光一闪,北辰用传送阵带着另外二人落在了陈沁宇身旁。石镇扫了一眼石碑,惊讶地用手肘顶了顶一旁的沈星月,“媳妇儿,这不就是你上个月修历史学者要破译的玩意儿么?”
“谁是你媳妇儿,别乱叫唤!”沈星月没好气地把石镇的手臂拍开,弯腰看向石碑,拿出一本厚厚的魔法典籍:“还真是。这巨蜥叫......伟大的沉睡者:伯克鲁格。”
沈星月抬起树枝一般、顶端还挂着一只金色果实的法杖,又是一记高阶光明召唤,将天空连带庞大的洪荒巨蜥雕一起照亮。
许煦微眯起眼睛,只觉得那巨大头颅侧面缺少眼球的空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光芒惊扰了一般动了动,又立刻没了动静。
他有些紧张地握了握隐藏在袖子里的小黑,另一边,石碑前的沈星月已经翻译完了第一段碑文:
苍月低垂,黑湖涌现,
灰石之城自深渊升起,
其墙垣刻满非人之歌。
读出这段文字后,沈星月忽然脸色苍白,身体接连晃了几下,状态条中的san值迅速跌落。
一旁的石镇连忙上前扶住她,同时翻出一管净化药剂。北辰也抬起手,高阶治愈之光落在沈星月身上,巫师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
“按照惯例,碑文第一段是触发剧情点的关键。”沈星月喝下净化药水,解释道:“如果不是直接召唤或解除封印的咒语,那就是点明了触发条件。”
“苍月低垂,黑湖涌现。”杨贤摸着下巴,抬头看了看虽然微弱但依旧照耀大地的阳光,“意思是要等到天黑么?”
沈星月点了点头,“没没里的碑文都是叙述史诗风格,不会拐弯抹角,按字面意思理解就可以了。”
“那,咱们先散了,晚上再来?”石镇扶着沈星月又是摸额头又是看瞳孔的,一副恨不得直接把她拖去医院的模样,“要不要去睡个回笼觉?我下线了去找你?”
陈沁宇露出一副没眼看的表情,“行,那晚上见,你俩赶紧消失。”
“等等!”许煦猛地想起件事:“我晚上要出去,今天可能上不了线了。”
“我晚上也有事,明天晚上吧,就七点半。”北辰又看了一眼石碑,“明天我会带上净化药剂,你们有精神守护装备的,也都换上,有备无患。”
于是,众人便先后下线了。
许煦摘下头盔后出门在学校里逛了一圈,熟悉了下欢迎,吃过中饭回来后又睡了个午觉,再睁眼时已经三点多了。
宿舍里,胖乎乎的室友包仔不知是午睡还是压根没醒,正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鼾声。雷雨向来在宿舍待得少,李柏泓也不见人影。
他懒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机地图查去亲戚家要多远,却发现睡前忘记给手机充电,电量只剩40%了。
等他收拾好家里寄来要他带去亲戚家的土特产时,电量只剩30%了,但许煦身上那种青洲人对日常小事悠哉闲散的态度已经刻进了DNA,丝毫没慌。
等他到了亲戚家,发现亲戚没有配对的充电器时,他没慌。
等他吃完一大盆用自己带来的蟹黄酱做的拌面,听刚升了职的伯伯天南海北地吹了一个多小时,还抓着他给小表弟分析了半天模考试卷,出门电量只剩15%时,他没慌。
等他扫了单车往回骑,在老旧小区巷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共享充电宝,便利店里忙着胡牌的老板也没有配对的充电器借时,他也没慌。
等他骑进条看导航都分不清方向的窄巷,电量只剩1%,天上还开始下起雨时,他......
“我&%¥#……”
许煦顶着大雨一股脑往前骑,一边试图给杨贤打电话,然而刚拨通,手机就彻底没电,自动关机了。
他一边用袖子给手机屏幕挡雨,一边骑车,前面路灯的阴影下忽然冒出个套着雨衣的高个身影,吓得他猛地一按刹车,连人带单车翻向了一旁缺了封砖的排水口里。
“吱嘎——哐当!”
混乱中,许煦的一只脚和单车后轮卡在了排水口,刮掉了一层皮,痛得他当场眼前一黑。
那个套着雨衣的身影显然也被吓了一跳,连忙快步上前蹲下身,手忙脚乱地想要把他扶起来,“我靠!没事吧哥们?!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下着雨呢还有人在巷子里骑车。”
被淋得浑身湿透了的许煦狼狈地握着他的手站了起来,痛得一瘸一拐地单腿原地蹦了两下。那人慌手慌脚地扶着他,在巷口那盏昏黄的路灯下,忽然看清了他的面庞。
他的动作猛地一顿,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试探性地叫出了一个名字:
“XuXu?”
许煦在雨中眯起眼睛,抬头向对方望去。
雨衣帽子之下,是一张充满朝气的脸,线条硬朗,皮肤黝黑,看着似乎格外眼熟,又似乎和记忆中有些对不上。
哦,对了,少了游戏里那道中二得不忍直视的刀疤。
“.......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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