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期流着眼泪,咬着牙压住情绪,将楚流璟递来的信缓缓展开。
在看到信中字迹的一刹那,他浑身颤抖,情绪失控。
他看到了简体字,看到了英文,看到了火星字。
不会错的,有其他人,有同类,也会有人来救他。他再也不像在这个地狱待下去,他要回现代,他明明就要走红了,就要成为新的偶像,怎么会沦落至此。
钟期抱着那封信,嚎哭出声。
楚流璟烦不胜烦,长剑出鞘,竟直接削光了他头顶的头发,再往下移半分,定然鲜血淋漓。
“啊——啊——”钟期尖叫两声,却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楚流璟冷漠开口:“读。”
钟期举着信,望着熟悉的文字,心里的恐慌却压不住,他并不擅长英文,若是被眼前的男人知道,定然不会有好下场。
他只得半读半编,硬着头皮道:“折丹,我觉得我们应该抱一个大腿……”
英文部分他读不懂,只得信口胡诌,“这里的饭菜很难吃,完全不可口,我们如果抱到了大腿,便能吃香的喝辣的。”
后面是简体字,钟期松了口气,“楚流璟英俊潇洒,为人正直善良,做事一丝不苟,心思聪慧,推理能力极强。他就是我们的大腿,一定要好好服务太子妃,挖出更多线索。”
之后是火星文:“被楚流璟关起来的人,你在读信吗?下面的内容切记不能读给他。”
钟期心惊胆战,但见信上写着:“我要见她,我相信我能说服她站到我这边。”
他硬着头皮胡扯:“我很喜欢楚流璟,我要陪着他逆天改命……”
一阵沉默。
楚流璟眉头跳了跳,“没了?”
钟期:“没……没了……”
他心中却有了其他的思量,若他也能和这个写信的人联手,是不是也能离开这个世界。
他在信上留下了自己的痕迹。
楚流璟收回那封信,提着灯笼走出地牢,沿着楼梯离开了此地。
钟期一声不吭,他心中隐约有了希望,不敢再惹怒楚流璟。
“哗啦——”李四走过来,拉上了地牢的门,又将锁链锁了上去。
钟期这才脱力躺在地上,慢慢举起他咬破的食指,磕磕绊绊的笑出声来。
除了和自己从同一个世界过来的人,不会再有多余的人知道他留下痕迹的意义。
他此时有了希望和期盼,虽仍在地牢之中,却有了一股勇气。
便是如此,当他再次听到地牢里传来的敲击声时,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害怕。
“咚咚咚——”地牢里侧,有人在不断的捶着墙壁。
钟期早就好奇,为何那个太监每次给自己送饭时,都要另送一份到里间。他曾以为那里面还关着洪水猛兽,自是不敢靠近。
如今,他却清醒过来。
他是现代人,是接受过科学教育的现代人,他不应该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
“谁在那里?”这是钟期第一次,鼓足勇气询问。
但他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仍是隔一段时间,又响起了“咚咚咚”的敲击声。
钟期慢慢爬了过去,借着墙壁上微弱的烛光,他看见了另一扇门,一扇未上锁的门。可惜他脖子上的锁链已经没有多余的长度,他无法再靠近。
他猜测,房间里应该也是一个人,那人说不出话,也听不见声音。
他之所以不断的发出敲击声,大抵是能感受到震动之类的存在。
“咚咚咚——”钟期握紧拳头,猛捶地面。
立刻,耳边传来了回应声。
钟期吓得连滚带爬的回了原地,蜷缩在角落里,他猜对了,但他仍是胆怯之人。
……
李四守在出口处,听见楚流璟上来,连忙从他手中接过灯笼。
“你去处理一下。”
“是。”李四知道,下面的疯子已经没用了。
“明日给他准备些干净衣服,准备热水洗一洗,再准备一些好饭菜。”楚流璟说着,人已经走了出去,没入黑暗。
“是。”李四撸起袖子,准备灭口,“什么?!”
竟不是灭口。
李四虽然疑惑,却也不多嘴,提着灯笼跟上楚流璟的脚步。
楚流璟捏着一封信,递给李四,“把这封信送到东宫,有一名叫折丹的宫女,伺候太子妃。”
李四点头应下,又见这封信很是脏污,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这封信不需要重新誊抄一份吗?”
“不必,把信封重新封上,那其中的文字和字迹,想来也不好抄写。”
……
三更声响,东宫一片寂静。
折丹躺在耳房的床上,慢慢沉入睡眠。
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有余,为人处世已慢慢像一个普通宫女。哪怕是站在人群中,她那副姿态,也不会让旁人多看她一眼。
她好不容易接受这个事实,只要能活下去,无论如何都是好的。
但谢落梧来了,她又开始躁动不安。
她想回家,想爸爸妈妈,想吃奶奶做的牛肉包。牛肉剁成小块,腌制一夜,在用油炸一边,混进切碎的青菜粉丝里。
折丹肚子饿了,好不容易捱了一夜。次日天还未亮,她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以免吵到另一张床上的丫鬟。
可她没料到,就在她前脚刚出房门,后脚折桂便披着衣服下了床,紧跟其后。
她朝着膳房走去,东宫里的仆人已开始忙碌,处处可见扫地的粗使婆子。
折丹一心找些吃食,竟没注意到被一婆子撞到。
“哎呀!”她低叫一声,那粗使婆子连忙磕头请罪。
“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不碍事的!”
“多谢姑娘,以后有什么需要顺手丢的东西,放在西厢那花坛便是,老奴自会帮你丢出去。”
折丹赶忙把人扶起来,“不打紧,您别太在意。”
便在那婆子在起身的空挡,折丹只觉得怀中一动,怀里已被塞了个东西。那婆子也不废话,拿着扫帚继续划着地面。
折丹心脏狂跳起来,她摸到一封信。
料想这婆子应当是楚流璟安排在东宫的眼线,怀里的信定是谢落梧写给自己的。
她疾步走到膳房,见那里的厨娘已经开始忙活,便笑着道:“我来给我家娘娘煮碗粥,她这段时间心情不好,又来叨扰你们了。”
厨娘认出折丹是太子妃身边的丫鬟,连忙笑脸相迎,“折丹,你又不是第一次来了,还说什么叨扰不叨扰。”
折丹又笑了笑,想着找个角落看一看那封信。
那厨娘却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家娘娘是不是害了晚禾县主?若不是林太师压着,怕是早被抓到大理寺去。”
林太师便是太子妃的亲生父亲,朝堂之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折丹吓得脸色发白,“可不能乱说,这里人多耳杂,你不要命了!”
那厨娘也白了脸,连声说“是”,急忙躲到一边去了。
周围的下人也都竖着个耳朵,生怕真的有事怪罪下来,纷纷远离折丹。
折丹松了口气,先麻利的点了炉火烧粥,接着蹲在一个死角里,借着炉火看信。
谢落梧毛笔字写的歪歪扭扭,好在能分辨出来。只是这封信不知道经了几个人的手,看上去脏兮兮的。
折丹将无用信息排除掉,直接看了英文内容,又做了一番信息提取。
“折丹,楚流璟已经怀疑到林意梦头上,务必小心。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拉拢林意梦,帮助她尽快除掉障碍,提前走向故事结局。”
她心情复杂,正准备将这封投入火炉时,忽然看到信封里还有自己。
折丹心头一揪,慌张将那信封扯开,只见信封里侧,用鲜血写了几个字母:
“SOS”
她猛地站起身来,现实想着,难道谢落梧有危险?后又觉得逻辑不符,她若真的陷入危险之中,何必写这么一封谋划信。
折丹稳了稳心神,耐着性子将信又看了一遍。
她明白了,楚流璟身边还藏着一名穿书人。谢落梧在信中说了,让那名穿书人想办法留下痕迹。
这个SOS,便是另一名穿书人留下的痕迹。
他处境很不好,他一定很痛苦,才用鲜血留下线索。
折丹咬着下唇,忍不住落下两行泪。
不行,一定要想办法让谢落梧知道这件事,一定要想办法救出同胞。
折丹坐立难安,她心不在焉的将一块柴火扔进炉子里,却大意碰翻了煲粥罐。
“哗啦——”煲粥罐碎了一地,混着半生不熟的米汤。滚烫的米汤砸在皮肤上,疼的折丹倒抽一口冷气,却硬是没发出丁点声音。
眼见声音吸引来了几个下人,折丹连忙将信扔进炉火里,火焰大起,那封信顷刻化作灰烬。
她忍着痛,露出一个愧疚的笑:“我……我熬粥时犯困,把罐子打碎了,这可如何是好,娘娘也该起来了。”
后宫之中,谁人不知道太子妃脾气极差且善妒,哪怕是她从林家带过来的几个丫鬟,也是非打即骂的。
即便是受宠的折丹和折桂。
几个厨娘一边过来安慰折丹,一边将地上的碎渣扫了。
“不打紧,老奴那边烧的也有粥,你啊,等会儿多放点糖,是一样的。”一名厨娘说着,又给折丹打包了一些点心。
折丹惨白着一张脸,一一谢过,垂头丧气的走出膳房。
她刚走出膳房,另一名丫鬟便走了进来。
折桂叉着腰,在膳房里走了两圈,对着那帮厨娘一通臭骂。
“好你们几个老家伙,我都听见了,你们想糊弄我家娘娘!”
“啊哟,折桂姑娘,你这说的哪儿的话,不是折丹刚刚把煲粥罐打翻了去。”
折桂冷哼一声,走到炉火前,蹲下生来看向炉灶。
灶台里火已经小了下去,几乎熄灭。
在那些烧的漆黑的炭块里,折桂看见了纸张被烧毁的痕迹。
折桂心中冷笑,“那林意梦果然又说对了,她梦里的预言都是真的,东宫有内奸,这内奸便是折丹!”
真令人想不到,折丹和她自小在太子妃身边养着,竟然也能吃里扒外。
她气愤的走出门去,定要找到折丹勾结外人的证据,去太子那里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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