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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烟火3

红色的小路上,栽种了纸片一样锋利的薄薄的柳树,天上一轮的红日,边缘毛刺刺的,凹凸不平。它发出射线状的红光,像金属冷硬的钢索一条一条斜斜地拉住小路。

朱夏拎着购物袋,他正往家里走,刚才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呆呆地站在一条小路上着迷。现在仿佛突然清醒过来,浑身扎灵得一抖,他接着往家走,小路尽头上一栋扁平的楼。它浑身紫黑,长满了一双双小眼睛似的窗户,一楼独独特殊地开了一双黑色眼睛的门。

我就是住在这的对吧?

朱夏半信半疑地走进楼栋中,这里照不进光,一切都是黑乎乎的没办法分辨。可是他的脚自动辨认到了楼梯的方位,一楼一楼爬上去,朱夏爬到12楼,盯着其中一个门,内心中冒出就是这里的声音。

他打消了怀疑的念头,至于打开门的钥匙,他摇着购物袋,在零零碎碎的东西中听见了钥匙和钥匙扣撞来撞去的摩擦声。

回到家,朱夏终于想起自己为什么去购物,因为他今天邀请了朋友们来家里做客,计划中要在家里过夜,然后讲恐怖故事。

朋友们已经来了,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围成一个圈,像一排排嘴唇的牙齿。他举起袋子想说我回来了,外面尚有余晖的光便一头扎没,暗了,天黑了。

朋友们像一排排牙齿掉落,其中一个剃了光头的孩子兴奋地喊道:“终于等到天黑了!我们快开始讲故事吧!”

他们高高兴兴地开始分朱夏买回来的零食饮料,分好东西,朱夏坐在一直安静沉默的孩子旁边,姑且称呼他为小光吧。小光?这名字真奇怪,一点儿都不相称。

但是又不是第一天交的新朋友,为什么会露出像是才认识时有的想法?朱夏听说在夜晚讲恐怖故事,会吸引来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一起参加。说不定小光就是这个存在。他的名字鲜明地闪着,而对其他的朋友,朱夏怎么都想不起对应的名字,这可能就是迷障。

剃光头的孩子举手先讲,他们拉上窗帘,关上灯,只在围成圈的中间竖着一只手电筒。他们围坐一团真的像圆形的眼珠,手电筒发出的惨白的光像白色的瞳仁。

“关于教室的最后一排,不是一直空着一个座位吗?正常来讲,一直没人坐的位置会把课桌和椅子收进仓库,等有新学生来了再搬出来。可是这个位置就一直这么放着,无论是老师还是班级里的同学都没有在意。”

“有一天下午,大家都走了,只剩下我在教室,订正老师留下的题目。订正完了后我就放到老师的办公室,准备收书包回家了。然后我就一下子注意到了那张空座位。整件事很奇怪,平时我根本不会看一眼那张桌子,但就这一眼,我突然很好奇,没办法控制。等我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拉开椅子,坐在这个空座位上了。”

“接着我想站起来,当然也是因为心里有点毛毛的,脑子里想不起来一点为什么要坐在这的原因。但是我发现我站不起来,整个人像被黏在凳子上,我以为是有人恶作剧,拿强力胶水涂在了椅子上,可是这样只是屁股不能动,手啊脚啊的还是自由的,偏偏我的手、脚、脑袋都不能动,就好像有个人从后面围住了我。”

“我一下子冷汗都下来了,心扑通扑通狂跳,满脑子都是第二天大家看到我坐在椅子上动弹不了的样子。我害怕地狂说对不起,求求放过我。大概过了一会儿,我发觉自己手脚能动了,抬屁股也能站起来了,我马上拿起书包冲出去,但最后还是好奇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椅子上长了好多双灰蓝色的手,像海葵一样在空中招来招去……我突然明白过来,它们在捕食,我差点成了它们的食物。回家后我还是想着这件怪事,说不定那些手就是之前意外坐在这个位置没能离开的人的灵魂……”

“讲完啦?”

“当然,我讲完了。”

“什么嘛,一点都不吓人。什么站不起来的椅子,这种故事翻翻书要多少有多少。”

“你喜欢的恐怖故事,就是因为太夸张了,反倒觉得不会发生,一般就是要我讲的这种平平淡淡,跟生活一样的故事,讲起来才恐怖。”

他们为哪一种类型更加恐怖吵了起来,朱夏听着他们的争论,却无话可讲。

“小红!你来说,我们两个谁说得对!”他们突然叫朱夏来评理,朱夏“嗯”着两声,低着头说都对,然后随便指了个人来讲下一个故事。

被朱夏指到的朋友摇摇头:“不了不了,我现在想不出来,还是等后面再说……我看小光可以!”

他突然指向朱夏身旁的小光,朱夏坐直身体,不安地扫了一眼小光,“不好吧,他没说现在要讲。你现在要讲吗?”

小光黑黝黝的眼睛眯起来,说:“那我讲一个吧。关于坟墓的故事。”他环视着在场的人,缓缓道来:“有一个人,工作完了后回家。回家路上会经过一片田埂,有一天,他比平时稍晚一点回家,经过田埂的时候,远远的有个白影子。他以为眼花了,没有太在意。但很快他走了回来,白影子仍旧站在那,接着无论他走多远,总会绕回田埂,而那个白影子距离却越来越近,几乎来到了田埂边缘……”

小光停顿了一下,朱夏使劲捏着他的胳膊,而其他人因为他停下来,便追问后面呢?

“看上去自己走不出去田埂是这个白影子搞的鬼。这个人想了想自己平时也没有做过亏心事,所以便大着胆子问白影子你想干什么?白影子缓缓举起了手,它指的方向是田埂的中央。似乎是说田埂中央有什么问题。这个人就下到田埂,走到了中央。他拨开草,发现散落着一些骨头,那可能是属于白影子的。当他回过头再去看的时候,白影子消失了,也不会再绕回田埂。”

“后来这个人和其他人说了这件事,他们一致决定去搞个明白。他们召集了人带上工具,根据所指的位置开始挖,这一挖挖出了墓碑和垮塌的坟墓,里面已经被蛇和黄鼠狼掏了洞,骨头也散落在其中。可能这里以前埋葬着谁,后面渐渐没人祭拜,坟墓坏了。他们觉得也许这就是白影子的目的,想要别人发现自己的坟墓。他们商量了后,便收拾了骨头,然后请人选了个好位置,重新埋葬了无名的尸骨。从此以后田埂上就再也没出现过白影子了。”

“嗯……这个好像也感觉不到恐怖呢。”

“哦。是吗?”小光耸耸肩,将手臂往身后一撑,快速瞄了一眼朱夏,“别废话了,下一个轮到你们了。”

“那……我来说吧。”是刚才说自己没想好故事的孩子,他抱住膝盖,蜷着背,刘海遮住了他的脸,指甲也有点长,是个有点邋遢的孩子,思维看上去也有点邋遢,等了许久,他才知道第一句话讲什么:“我之前生病了,一直住在医院。一开始还好好的,妈妈和医生都觉得我很快就能出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马上虚弱了下去,几乎快要死掉。有一天晚上,妈妈一直陪着我,我虽然睁不开眼睛,但还能听见人的声音。医生说我可能活不过今晚了。然后妈妈趴在床前哭。我不想死的,可是听到医生的话,我的身体一轻,原来真的要死了。”

“在那之后我几乎听不见妈妈的哭声。我觉得自己在飘,飘了很久,终于听见声音,可是那不是我熟悉的声音,比如人的声音,动物的声音,或者敲东西之类的。而是一段让心里发毛的东西。我觉得很难受,突然身体一沉,我发现自己躺在棺材里,周围燃着许多蜡烛和香,它们很香,我居然闻着有点饿了,就吸了几口,然后我看到自己的照片,周围还有很多人在。我来到了自己的葬礼。哦,对了,你们也都在。”

“我尝试说话,但说出来的确是奇怪的叫声。有人说好像看到香动了,妈妈擦着眼泪说一定是我的灵魂回来了。我还能站起来,离开棺材,我看到了另一个前阵子和我一样生病的男孩。他可比我幸运多了,至少出院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比起伤心,似乎更不想见我,他连我的照片都不敢看。我觉得疑惑,在葬礼结束后就跟着他回家。”

“后来我才知道他为什么不想看见我。他回到房间内,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扎满针的布娃娃,我看到自己的照片黏在娃娃的头上。我突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定是他生病的时候,为了活下来,用针不断地扎娃娃诅咒我,用我的生命让他活下来。以前我和他关系也算不错,经常一起玩,打游戏。我愣在原地,后来感觉到一股愤怒,我上前抢过娃娃,不停地踩,然后又是骂他,打他,使劲地掐住他的脖子,要他还我的命。”

“可是他应该害怕的,毕竟我是鬼,他却好像什么都感觉不到,像个木偶睁着无神的眼睛望着我。我觉得害怕,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就晕了过去。醒来后我发现自己重新躺在病床上,妈妈一脸欣喜,医生则恭喜我,挺过了难关,没多久我康复出院了。之前我的死亡、葬礼,还有对他的报复仿佛是做梦。等回到学校,我看到有一张空出的座位。原来是他在医院死去了。是我梦中做的那一切导致的吗?我一直想不明白,有天晚上,我突然被惊醒,感觉有谁坐在我的身上,用手紧紧地、用力地掐住我的脖子……耳边还有个声音,说:‘为什么是我!’”

故事到这里讲完了,他环视大家一圈,忧郁地问:“你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说不定你们两个会重复这件事,比如下一次就是你死了,然后他复活,再下一次反过来。”

剃光头的孩子喊:“这样不就是一个循环了嘛!”

“这样下去不行呀。应该有什么办法打破循环吧?我不想真的变成这样。”他表情更加犹豫,甚至过长的刘海像一只鬼手遮住眼神,使他阴沉起来。

电筒的光闪烁两下,昏暗,像残烛的一点火光,拼命模糊着每个人的五官,变得像蜡一样融化,阴阴暗暗的不清晰。

“果然还是看你们谁放弃咯,不再争谁是该活的那个,而且最好还是早点决定吧,不然我们很累诶,每次也要重复参加葬礼。”

“嗯。我明白了。”

“也许是误会呢?”朱夏感觉到从讲述故事的他身上,有着浓重的香味,他一下子不确定,可能不是身旁的小光,而是他呢?“毕竟濒死的时候会做梦,可能这一切都是梦,不是说类似这种情况只是睡眠哪里的问题。”

朱夏讲着讲着往他看过去,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从刘海露出一点眼睛没有眨动一下,像蜡滴的,滴穿朱夏的脸那样死死地盯,“为什么呢?”

“呃……因为、因为……”

“对啊,为什么呢?”很显然其他人也很疑惑,都盯着朱夏,一双双眼睛,都像蜡似的凝着。

“这是你的事。小红是为了安慰你。你不该这么问他。”小光坐直身体,而他的话让这些朋友们眨动两下眼睛,朱夏松了口气,小声对身旁的小光说:“谢谢。”

接下来是剩余的人继续讲,朱夏也讲了一个,可他不记得讲了什么,含含混混到了睡觉时间,他睁开眼,意识突然清醒过来,他躺在地上,大家一起打了地铺,安静地睡去,没一点呼吸声。

他看见窗户外挂着一片剪影似的尖尖月亮,发出幽蓝、海底似的光,有种神经质的感觉。朱夏没有一点睡意,莫名地醒来后,便感到周围太安静了,即便大家都睡了,也应该能听见别的什么动静。

他撑起身体坐起来,往两边看过去,月亮不够亮,睡着的孩子都隐藏在半蓝半□□毛的阴影里,只见到被子被撑起形状。但有一个被子的形状空了,朱夏爬起来,打算去寻找看一看。

他走到客厅,没人在,在玄关的大门处,看到了小光。小光朝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继续往门外看去。

朱夏凑过去,大门被打开一条缝,小光就是通过门缝往外看楼道,他警告朱夏看可以,但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朱夏捂住嘴点点头,然后蹲着将眼睛贴近门缝。

窄小的门缝中楼道扁平得像一张纸,黑暗吹着凉凉的气,使楼道薄薄地鼓起来,鼓到眼睛前,他闻到奇妙的味道,这股味道特别地吸引人,他更加贴近门缝,发现楼道里有人在烧纸。烧纸的人伛偻着背,背对着偷看的朱夏和小光。烧着烧着,烟笔笔直往上升,随后被往旁边扯去,断掉了一般消失。

可能是一些看不见的东西在吸香火吧。

朱夏拉拉小光的衣袖,觉得还是关上门回去睡觉比较好,但小光却在手心里画了个圈,打上了大叉,然后指了指上面。他想着这个意思是说天不会再亮了吗?而此时一只眼睛突然从门缝外贴近,朱夏吓了一跳往后坐倒在地,小光眼疾手快关上门。从门缝里夹落了半截东西,朱夏拿起来,是一条纸糊的半条手臂。

砰砰砰!猛烈的敲门声响起,四周,不止玄关的门,像一个回音盒子,四面八方的,天花板上、脚下的地板、墙壁中,砰砰砰!砰砰砰!这样地响起。朱夏回头一看,纸人的眼睛贴着窗外,它们伸出纸糊的手臂敲着玻璃。

朱夏扔掉了手中的断臂,拉着小光冲到房间,想把大家都叫起来,但是房间内躺着的孩子们也变成了纸人。当他打开门,喀拉,躺在地板上的纸人们齐齐扭过脑袋,用它们画上的没有眼珠的白眼睛看过来。

第一个爬过来的纸人抓住了朱夏的脚腕,被小光的一把剪子剪掉了头颅和手臂,朱夏跳着甩着脚拼命把纸人的手甩出去。

“先把它们干掉吧。”小光口袋里还有一把美工刀,塞给了朱夏。

朱夏伸进口袋,想摸到一件重要的东西,但却没有,满地都是爬过来的纸人,他揪着空空的口袋,一边哭一边用美工刀戳它们。

再然后,那些外面的纸人也都进来了,地上躺着头颅和戳烂眼睛的纸人,朱夏脸色苍白,和小光一起退到了房间深处。

“怎么办……如果是个梦就好了。”满脸都是咸咸的,朱夏说怎么办,如果是个梦就好了。

“喂。”小光叫他一声,朱夏看过来,下一刻朱夏觉得自己的身体往后一仰,没有任何支撑,从窗户摔了下去。小光说你别怪我。

“哈……”朱夏坐在凳子上,浑身冒起冷汗,他以为自己被推下窗户后就死了。他缓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坐在一群纸人中间,要看戏台上的戏。

戏台上围着透白幕布,扁平的楼、毛刺刺的太阳、蓝色的月亮……都像刚才所经历的世界。

小光……朱夏抬起头,视线越过纸人,看向坐在另一张桌子边的明长嬴,他正呆呆地看着戏台。

吱呀。朱夏又看向自己的左边,有一扇看不见的门开了,像是叫他进去。朱夏试着从凳子上站起身,这回纸人们没有扭过脑袋盯着。他弯着腰溜到明长嬴那,推了推,可是明长嬴一动不动的,朱夏摸到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好冷,手背的皮肤硬硬的,就像变成了纸。

朱夏急得小声叫明长嬴。这时那扇打开的门又发出吱呀一声,敞开得更大了,朱夏盯着门,那里又黑又冷,可是他的意志不受控制,门催促着他快点进去。

门一直在叫我。

朱夏松开握着明长嬴的手,站起来。他摸着口袋,这回摸到了重要的盐块,他掰了一角的盐,塞进了明长嬴的嘴里,手上剩余沾着的盐粒,涂在了明长嬴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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