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周昀晋不知如何解释自己的担忧。
“你？”Sean期盼地看着他。
“如果可以帮上忙的话，”对方的用心，叫周昀晋想做点什么，用实际行动感谢对方，然而他又无法言说自己现在的情况，不免苦恼，“只是——”
“小朋友，麻烦你脱下外套。”Sean就像没听见他的转折，嘱咐他到。周昀晋愣了愣，还是照做，旁边立即有人走上前来取走了他脱下的西服。Sean从自己的口袋里翻找出了皮尺，抖开便开始测量周昀晋的肩宽：“Linda，帮我记一下数据。”
“好。”被Sean叫做Linda的女生上前来，从衣领取下了笔，打开了腰间别着的笔记本，笔尖在书页上快速抖动起来。
“等等，现在就要量尺寸吗？”周昀晋有点吃惊对方的行动力。
“制作需要周期，”Sean抬眼扫了周昀晋一眼，就像摄像师在估量该怎么拍摄面前的人像，眼神已是十分投入，“越快越好。”
“孟哥——”周昀晋朝孟广思投去求助的眼神，孟广思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爱莫能助，他不得不钉在原地，让Sean拿着皮尺把他的数据都测量了一遍。
Sean似乎很是满意他的各项尺寸，嘴里嘟囔着“不需要改太多，真是可喜可贺”，一边和Linda交流着他听不懂的术语。
在周昀晋有些犯困的时候，对方终于结束了手上的工作，同他嘱咐到：“过几天我会联系你，对了——”这时候Sean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没问过周昀晋的名字，“怎么称呼你？”
“我？”孟广思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姓名吗？那也许他也没能意识到自己刚刚上过热搜……周昀晋不知道对方了解以后会否大惊失色，于是他有些敷衍地讲到，“您叫我小周就好。”
“小周……”Sean思考了一会儿，像想起了什么，周昀晋有点紧张地看着他，只见Sean因为思索紧皱的眉头很快松开了，“还挺巧的。”Sean笑起来，岔开了话题，“你拿了我的名片，也可以联系我。”Sean做了接电话的手势，“有什么朋友需要造型，也欢迎联系我们。”
“啊，好的。”周昀晋应到，可心里犯了嘀咕，“挺巧”是什么意思？只是Sean什么也没有解释，周昀晋也不好得开口询问，这个话题便没有了下文。
“那我们就走了。”孟广思适时地掐断了快要陷入沉默的对话，“你先忙吧。”
“不吃顿饭再走？”Sean朝Linda做了翻书页的动作，对方马上报出了今晚没有安排。
“下次吧，今天还有安排。”孟广思婉拒到。
“你这个大忙人，难道就没有点时间分给朋友吗？”
孟广思笑了笑，推脱到：“下次一定，最近真的太忙。”
Sean撅了噘嘴：“好吧，我和我的藏酒都等你。”
“嗯，那我一定要把你的酒都喝完。”
来回客套几句后，孟广思便叫上重新拿到外套的周昀晋离开。
周昀晋下意识想把身上的衣服换掉，取回自己的，孟广思瞥了他一眼，阻止了他的行动：“有新衣服就穿新衣服，你比较念旧？”周昀晋的衣柜，他都想处理掉。还是安排人给对方重新置办点穿戴吧，要不岂不是浪费了Sean的造型手艺。
“可是——”
“走吧。”
周昀晋望了Sean一眼，对方朝他笑笑挥了挥手，于是他没好意思再坚持下去。
穿着这一套新衣服，周昀晋总觉得感觉有些古怪。他穿惯了帆布鞋和运动鞋，脚挤在皮鞋里，让他走起来感到了脚趾有些胀痛。而身上的衣服，更是像柔软的枷锁勒着他，叫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似乎呼吸得太重，都会让他的腰腹凸显出来，撑得衬衫微微变形。
到了地下车库，孟广思直接上了驾驶室，本想开车的周昀晋只好上了副驾驶座。
“不习惯？”拧动操纵杆一旁的开关发动车辆后，孟广思突然问到。
周昀晋被他说中心事，腼腆地浅笑到：“有点。”就像是借来的衣服——也的确不是他购买的，Sean虽然把它们赠与了他，但他没有得到这套衣服的实感，就好像几天后，他还得把它们物归原主。
“他都送你了，你怕他要回去？”
周昀晋摇摇头，偷偷看内部后视镜里孟广思的笑容。对方嘴角的酒窝绽开，整张脸变得更加生动。或许是他看得有些入神，忘了回答孟广思的问题，于是对方开口又说到：“你应该多试试不同的风格。”
周昀晋想说，原来的风格他穿着挺舒服的，可孟广思好像对他原来的穿着打扮有些嫌弃，于是他选择了应和：“好。”
“这里和我说好，然后去批发十件一模一样的棉T和牛仔裤？”说是化纤和棉混纺的材料，但劣质得让人过敏。
“唉？”周昀晋想了想，孟广思应该不会对他的衣柜感兴趣，可为什么能说中他衣柜的现状呢？
“你的衣柜不用看，我都知道肯定全是一模一样的衣服，顶多颜色不一样。”孟广思哼了一声。他想让周昀晋把那些品质不入眼的衣服扔了，可话到了嘴边，又还是转了个弯，“那种风格不适合你，太老气了。”
“这样……”周昀晋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但他的手指碰到头发的时候，又乖乖收了回去。
Sean帮他把头发吹成了影视剧里角色的造型，还特意叮嘱他别压塌了，以至于他上车的时候，都不敢往后仰靠。
“周昀晋，你应该知道，外形也是一种巨大的先天优势，为什么你要浪费？”
轿车驶出了昏暗的地下室，往明亮的地上路面驶去。在光影交错的刹那，周昀晋注视着孟广思的侧脸。
对方连侧脸的轮廓都如此优越，高挺的鼻梁和比常人更深邃的眼窝，以及从侧面看比正面更加饱满的嘴唇，就像那些荧屏上的大明星。
无论如何，没有人能够忽视孟广思的存在——周昀晋在心里认同着孟广思的前半句话，对后半句话无意识地选择了忽视。
“你今天怎么回事，做个造型怎么变成哑巴了？”孟广思调笑他到。
“啊，不是……”被当事人抓包的周昀晋感觉脸有些发热，“孟哥，你刚刚在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要浪费自己的优势？”
“优势，我？”周昀晋指了指自己，有点不在状态。
他没太关注过自己的外貌，以前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是统一的寸头，那时候的他有些消瘦，看上去不太健康，甚至会被老师关心日常生活。而到了大学，没有人监督他的衣着，他便任由自己的头发随意生长，不过是到了遮眼睛的地步再去处理。
可今天他被好几人都说了这样的话，就好像灰姑娘被仙女教母施了魔咒，他忽然跻身另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
但到夜晚十二点的时候，魔法会失效么？
孟广思叹了口气：“好吧，你这样也好。”
太清楚自己外貌优势的Alpha反而令人生厌，代表就是他那个飞扬跋扈的堂弟。对自己的外形毫无正确认知的周昀晋，起码没有那些坏习气。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周昀晋听出了对方的无奈，但他没有理解缘由。
“没什么。”孟广思没再纠缠之前的话题，“我要去个地方，呆会停车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要配合我。”
周昀晋猜不到孟广思的安排会是什么，但他选择了服从。他点点头，孟广思的嘴角扬起，露出有点狡黠的笑——自己是不是答应得太早了？周昀晋忽然有点儿担心。
他的预感没有错。孟广思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选了一条周昀晋陌生的道路。
在抵达“终点”的时候，孟广思熄了火，按下了副驾驶位的车窗。
周昀晋情不自禁地从窗户望了出去，瞧见大厦的门口已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出。
下班时间了吗？他看了看车内的时间显示，数字已经跳到了七点多。
“孟哥，我们来这是要干什么吗？”
孟广思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周昀晋侧过身，发现距离还有些远，他便伸手去解安全带，可就在他的手搭上锁扣的时候，孟广思却突然抓住了安全带，把他扯向了自己。
“孟、”
他的疑问没能问出口，孟广思的唇便贴上了他的。在感受到唇瓣的温热之前，先钻入他鼻腔的是对方身上的香气。
那股带着淡淡苦涩的茶香，像在雨中竹林里的茅屋品一杯热茗，他沉溺在其中……直到听见了微妙的响动。
快门按下的声音？周昀晋惊醒过来，他朝窗外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孟哥，好像有人——”
“嘘。”孟广思松开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周昀晋不明所以，只好沉默地陪对方坐着。
他们在车里稍坐了一会儿，直到孟广思的手表震了一下。
对方的脸转了过来，可周昀晋能感受得出来，并不是在看自己，而是看向窗外。
在等谁吗？
突然，孟广思像锁定了谁一样，按了一声喇叭。
有个戴着棒球帽的男人愣在原地，直到孟广思又短促地按了一下喇叭，他才四处张望着，寻找起声音的来源。
在发现他们乘坐的车时，他先是身体僵硬地站了一会儿，马上转身小跑离开，混入了人群。
孟广思唤醒了自己的表盘，周昀晋别过头去没去看对方的操作。
“老地方，半小时后见。”
是在和刚才的男人通话？周昀晋观察着镜中的孟广思，对方笑得恣意，就像是……抓住了谁的把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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