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哥,我进去了。”
推开车门,周昀晋特意朝对方微微颔首,示意自己的离开。
孟广思朝自己够了勾手指,周昀晋以为对方还有什么没说完的话,于是又钻回了车里。
谁知道对方只是勾着他的领带,给了他一个吻。
周昀晋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感觉浑身僵硬。
“好好干,”孟广思贴在他的耳边轻轻讲到,“回去给你奖励。”在奖励两个字上,他特意咬字偏重,像羽毛轻轻搔过周昀晋的耳道。
周昀晋感觉自己的耳朵烫得厉害,他用手指摸了摸耳阔降温,这样的动作取悦了孟广思。孟广思大发善心放过了他,轻轻为他把领带放回原位,还拉平了他不够服帖的西装领子:“好了,去吧。”
周昀晋愣了愣,很快离开了。
在走进大厦门之前,他甚至有点儿轻微的同手同脚。
直到走进了大堂,周昀晋才从方才的恍惚中回过神来。
大闹董事会会议那天后,他就没有回过英耀,本以为众人会议论纷纷,可居然无人窃窃私语。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变了,不,是不敢与他对视。
周昀晋不知道私下他们会否因为他攀附孟广思而侧目和不屑,然而在他面前,他们演出了毕恭毕敬,就连与他迎面走过,都会特意站定不动,将通道留给他。
也许这就是许多人渴望的权力的滋味,可他实在开心不起来。
如果权力就是让所有人同他保持疏离,他过意不去。但周昀晋也清楚,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只有他说的话有分量,别人才能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如果他永远游离在这个圈子以外,那他可以不习惯。然而他选择踏了进来,那就得遵守丛林法则。
周昀晋收住了自己复杂的心绪,直接去了先前的办公室。
在车上的时候,孟广思告诉过他,不要想太多,自然会有人找上他。
果然,他才到了办公室没有十分钟,董彦就敲响了他的门。
对方走进来的时候,周昀晋没有像平日里那样喊对方董哥。他坐在椅子里,甚至没起身,只是看着董彦,等待对方的下一步动作——孟广思也告诉他,不要太过热情,以不变应万变。
果然,他的沉默反而激起了对方的局促。在意识到自己热情的笑容没有得到周昀晋的回应后,董彦立即调整了自己的策略,换了一张恭敬的脸:“小周,董事会请你去一趟会议室。”
“他们为什么不过来见我?”
“要把节奏把控在自己手里”,他牢牢记住孟广思对他的教诲,只是这么反问的时候,他依然感到了不舒服。就好像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个夺取了他身体的家伙。
他从没有这么粗鲁过,周昀晋的心情有点不好,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董彦对他的态度更郑重了。
“那……我现在汇报一下。”
董彦出去的时候还轻轻带上了门,像是怕自己打电话的声音吵到了他似的。
过了几分钟,他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向自己这间办公室来了。
为首的人没有敲门就推门而入,周昀晋喊了一句:“站住。”
他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对方不禁一愣,看向坐在尽头的办公椅上的他,脸上茫然的神情很快转化为了一种怒火:“周昀晋,你——”
周昀晋出声打断了对方的发作:“出去,敲了门再进来。”
“你在这儿摆的什么谱?”跟在为首的人后面的人叫嚷起来。
“出去。”周昀晋再次重复到。他的信息素丝丝缕缕的泄露出来,比他的话语更好用。几人在意识到他的信息素在房间里蔓延后,不得不咬牙退了出去。
门关上了,敲门的声响不久后响起,但都有气无力。
“如果他们学不会听你的指令,不要做任何的反应,直到等待他们完成你的要求为止。”
周昀晋便装自己没有听见。
过了几分钟后,对方终于服软了,用力敲了几下房门,周昀晋才喊到:“进来。”
几人没好气地进来了。
“要谈什么?”周昀晋主动问到。
“你到底和孟广思什么关系?”有人咄咄逼人地提问。
“如您所见。”周昀晋摊手,用明知故问的语气反问,“不是已经新闻上报道了吗。”
如果有人问起他们二人的关系,那么就用最讥讽的语言认同——唉,但他还是做不到,周昀晋选择了客气的说辞。
然而他这简单的说法,居然也叫他面前的几人面面相觑。
“如果只是问这个问题,那我已经回答完了。你们可以走了。”周昀晋摆了摆手,兴致缺缺地送客。
“你以为有孟广思支持,你就能想做什么做什么吗?”
“如果没有那3.6%的股份,我的确没有这个底气。”
“你!”
为了让他尽快进入角色,他被孟广思安排在了副驾驶座,开始通过对方秘书整理的报告速成对当下局势的认知。
除了国资控股,英耀现在最大的控股人是泓源,25.3%的持股比例还不能做到把稳地控制英耀。可周学毅的遗产里还留下了未决定所属的、原本公证赠与妈妈的3.6%股份,加上他原本少得可怜的0.3%的持股,29.2%的比例,超过了姑姑一家的24.9%,已经快要接近与国资相当的份额,比爷爷生前的持股还要多。只要能再争取到持有原始股的员工的支持,他将获得绝对的话语权。
“公司不是那么好经营的。”果然,一切如孟广思所料,在给他下马威失败后,对方就会推出唱红脸的角色,施展怀柔政策,“小周,现在你姑姑一家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英耀这个烂摊子,不好接手的,我们也晓得你之前在M国留学,肄业对你个人的发展也不太好吧?你可以先去把书念完,到时候公司也稳定下来了,不是皆大欢喜吗?”
周昀晋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随即应到:“所以您们是想背着我把公司卖掉?不好意思啊,就算是卖,也应该是经我的手,干嘛让中间商赚差价呢。”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
对方一团和气,可周昀晋没入他的局:“您这话说得就没意思了,公司不是我一个人的,也不是您几个人的,是英耀大家伙儿的。是我们几个人坐下来就可以分的蛋糕吗?”周昀晋反问到,“妨害清算,虚假破产,职务侵占……您想要哪个头衔?我可以提前帮您咨询一下我的校友,您了解的,我的校友里有不少法律精英。”
“你是准备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你有多少资本能和我们斗?”
“这话应该我来说。”周昀晋盯着几人看,心情忽然放松下来。
这些人里曾经也有把他当成孙辈嘘寒问暖的存在,但原来也不过是为了利益、就能撕开平日里假面的人。可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对方也没什么错,只是如今在他面前强硬地威胁,又起不到效果,在他看来有些滑稽。
“没记错的话,泓源从董事会也购入了股份。如果姑姑不回来,您们现在所有人的股份加起来,有我一个人多吗?”
“你也不过是靠着孟广思!”有人口不择言地呵斥他到,“你爷爷要是泉下有知,也会为你羞愧的!”
色厉内荏。这说明了这帮来势汹汹的人,根本没有想好精明完备的对策,不过是想按照从前处理员工的方式,软硬兼施来迫使他放弃。这比孟广思的预期情况还要好一些。
搬出爷爷对他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妈妈说过,人离世后再也不会重返人间,还活着的人应该过好自己的日子。何况在这个问题上,是他们想要毁掉爷爷的英耀,而他要做的是让他们的计划落空。爷爷不会怪罪他的。
“那又怎么样?”周昀晋坦诚地承认了这一点,“说明我会攀高枝呀。要不,您几位也试试?我看您几位也风韵犹存啊。”
他这话把几人气得够呛,更有甚者当场掏出了速效救心丸往嘴里倒,跟在最后面的董彦,连忙给对方报了120。
周昀晋心中很不好过,他向来不喜欢伤害别人,也见不得人因为别人这样。但他也很清楚,如果他不能保持这样强硬的态度,那就不是一个不顾员工的董事会成员在这表演被他大逆不道气到入院,而是数个家庭陷入生计困难中。
他得狠下心,才能干得了自己想做的善事。
“如果想谈,麻烦您们拿出相应的态度。我的时间是很宝贵的。”
……
下班的时候,周昀晋本想打车回去,孟广思却给他拨了电话。
他在门口稍等了几分钟,对方的车便驶到了大门口。
孟广思轻轻按了几下喇叭,他的这辆车车膜颜色很浅,能够看清驾驶座上是谁。
在下班的人们的注视中,周昀晋上了车。他们绝尘而去,把所有的讨论抛到身后。
“爽吗?”孟广思问。
“……有点不太适应。”周昀晋如实地回答了自己的心理感受。
他从来没有展露过这么强的攻击性,连自己都惊讶,原来在他需要的时候,他也能精准地戳中他人的软肋,以至于在会议室同那些人谈判的时刻,他甚至觉得像在玩一场经验逐渐上升后、越来越轻松的游戏——一场只要他心如止水,所有人的破绽都会渐渐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只需要穷追不舍,就能让对方呈现崩溃状态的游戏。
这是一个好的预兆吗?周昀晋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心有些不舒服。它在谴责自己,为什么要违背他二十多年来的行为准则。而理智却拉住了他软弱的心,叫它声音渐哑。
“什么地方不适应?”
孟广思的嘴角扬起一个幅度,周昀晋从车内后视镜看他,为他那带着一点恣意的笑感到着迷,他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对方身上,甚至让他先前的罪恶感都因对方迷人的笑容减轻了许多:“我心里不好过。这些人以前都和我认识。我知道他们也没把我放在眼里,但是……”
孟广思想,周昀晋不喜欢那种氛围,不是因为生性柔弱,故而想要依附某人,而是认知遭到了颠覆。
对自己如呼吸一般自然的事,于周昀晋而言是不可思议的。但孟广思想,对方很快会迷恋上那种滋味的——权力赋魅的滋味,会让人上瘾。而Alpha天生就是权力的奴隶。
热切地追逐、占有,为权力缠斗,至死方休。
“你很快就会爱上那种感觉的。”
TBC.
写着写着发现,小周是一款要是故意的,应该很会气人的隐藏型选择性毒舌[捂脸笑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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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攀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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