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季小姐。”孟广思朝对方点了点头，向对方客套地问了好。
“……你好就不必了，直说吧，你也是为赵翰来找我么？”季嘉月冷冷说到，并没有同孟广思虚情假意的闲情逸致，“我们已经离婚了，程序马上就要结束。”
“施宇珩和您见过面了吗？”孟广思对对方带刺的语气置若罔闻，不过也不再继续客气。既然季嘉月是个直爽的人，他也不想再玩迂回的策略浪费时间，“因为赵翰的事。”
季嘉月冷笑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上司的施压，想要促成和主星娱乐的合作，她也不会坐在这儿：“庙小接待不了大佛，你们在玩什么把戏不需要找我，我和他从法律上已经没有瓜葛。这里是C国，可不是法外之地。”
聪明的人，孟广思在心中评价到。他不认为施宇珩会在头一次和季嘉月的会面中就暴露真面目，但对方却已经有了对危险的清醒认知。
和聪明人打交道是轻松的。孟广思便直截了当地讲到：“我想，您愿意见我，也是想保障自己和身边人的安全的，尤其是您的孩子。”
闻言，季嘉月的瞳孔猛地收缩：“你调查我？”她还没有和任何人聊起过这件事，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在身体实在不适去医院常规检查后，她才发现自己和赵翰的婚姻虽然告一段落，却还留下了这样未完待续的“逗号”。
怀孕是他的猜测，但在调查到季嘉月曾经在上个月出入过医院的妇产科后，这个猜测就有了一半的可信度。看到对方下意识表露的紧张，孟广思更加确定了这点。
和他们这样的家庭不同，一般人对自己的血亲，总是有血浓于水的纽带。孟广思立即决定从这个方面下手：“这不是什么好的手段，但也是我和他会采取的手段里最初级的那档。季小姐在公司是金牌销售，应该见识过很多我们这样的人。”
孟广思平淡地说出了自己手段的可鄙，他的淡然让季嘉月忍不住后背发寒。先前和施宇珩的会面，尚且还没有让她产生惊恐的情绪——或许是施宇珩做作的亲切，毕竟给人能够严词拒绝的印象。
孟广思却戳破了她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法，让她鲜明地感受到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性命被威胁的紧张：“你来找我是让我离赵翰远点么？我们已经离婚了，不可能再复婚！”
“季小姐误会了。”孟广思微微一笑，“我不是跑来和您宣誓主权的。赵翰和我有利益交换，作为他的盟友，保护他的爱人和孩子，是我应该做的。”
孟广思的容貌是日常生活里见不到的英俊，可他笑起来的时候，季嘉月毫无欣赏的想法，只觉得头皮发麻：“保护……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她在赴会前，多少带了一点不甘，即便她已经决定舍弃赵翰。
对她来说，一个不再纯粹爱她的男人，不过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何况他们已经经历过太多争吵和心碎，不再有破镜重圆的可能。
可她仍旧忍不住想看看，对方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所谓新对象是什么样的存在。
然而和对方寥寥几句的对话下来，比起人之常情地作比较，现在的她心中更多的是惊慌，即便孟广思的言行举止文质彬彬。
“这要看季小姐的意愿。我听说您和赵翰大学同学，感情基础应该是很好的，怎么会离婚呢？”
孟广思问得极其真诚，让季嘉月看不出对方是出于嘲笑，还是真的好奇。但她做销售这么多年来的经验，让她本能地趋利避害，选择了和缓的语气自嘲到：“我和他两地分居，再好的感情也消磨干净了。何必相互折磨下去？”
曾几何时，他们也是外人眼中的天作之合。可步入职场的十年，改变了他们太多。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季嘉月也会怀疑，现在存在于她生活中的这个赵翰是真的赵翰吗？那个曾经发誓会和她白首偕老的男人，是否早在某年某月人间蒸发，被另一个假货代替。
当怀疑积累得越来越多，她的情绪终于到了爆发的地步，于是起初的美好也化作了一地狼藉。
“孩子终究需要父亲的信息素，不论您怎么想，我个人觉得，至少在产前，您需要他适时的陪伴。”孟广思应到。
他想，季嘉月是想要保下腹中的婴儿的。孩子会不断摄取母体的营养，而Omega的生产还要更加麻烦，需要Alpha一方的信息素抚慰，否则会影响孩子和母体的健康。季嘉月想要顺利诞下孩子，恐怕还会和赵翰扯上关联。
既然如此，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有个确切的“规章制度”。
“他只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的情绪就无法稳定，这也能对我好吗？”季嘉月讥讽到。
孟广思立即稍稍举手摆出投降的姿势：“抱歉，我用自己的个人经验对您擅自揣度了。”
季嘉月没想过看似态度强硬的对方还会道歉，她一哽，态度也软和了一些：“这孩子我本来没打算要。”
但季嘉月的态度和她说的话不一致：“如果您想留下他，我可以帮忙。”
季嘉月想，这些有钱人是这么“大度”的么，居然还可以接受自己未婚夫前妻的孩子？“你可以接受？”
“我说过，您可能误会了。我和他有共同的利益。”孟广思重申之前的说明，“但我需要保证交换成功地实现。”
“你是担心我会干扰他？”季嘉月马上得出了答案，“不可能，就算他是施氏的私生子又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需要他的钱也能过得很好。”
哦，原来赵翰已经在季嘉月面前坦白了这点，至于是炫耀还是争执时候的口不择言，对方已然了解了。
但孟广思还想试探出对方的真实态度：“您不会觉得不甘心吗？他伤害了您，现在却突然摇身一变要继承巨额的财富了。”
“你到底是哪头的，说是他的盟友，却要为我考虑？”这招以退为进，她们在谈判交易的时候也经常用，季嘉月并不陌生，“我们已经离婚了，他的未来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就算他家财万贯或者去睡桥洞，和我都没有关系了！”说到语尾，她的情绪有些失控，似乎是积压了许久的苦闷和愤怒找到了一个发泄的端口。
孟广思没有在她的气头上接话，而是沉默了几分钟，等对方的情绪平复后，才缓缓讲到：“我想说，我可以帮您。我帮他不是没有代价的，他同意和我合作的时候就清楚。如果您需要他分享得到的财富，我可以帮忙。”
“为什么？”季嘉月甚至觉得孟广思脑子有点不正常，会有人跑到自己未婚夫前妻面前说这个么？她有什么值得孟广思“为她好”的价值？
孟广思脱下了自己的手表，那条原本不容易被注意到的、若隐若现的瘢痕彻底裸//露出来。
“我也曾经为感情冲动过，知道那是种什么感觉。”他低头抚摸着自己的伤痕，“当我了解到您和他的过去时，就有了这种私心，所以今天才会来拜会您。”
季嘉月一愣，她看到对方那条横贯腕间的伤疤，下意识感到了疼痛。也许是怀孕带来的激素分泌改变，她的心中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就为了这个？”多年来职场摸爬滚打的经历，已经让她对人性有了不同校园时的认知，她不相信孟广思会这样“真性情”。
“可能您不知道，我被退过婚，理由是我是个Beta，无法生育。”孟广思平静地将自己的过往娓娓道来，就像在阐述别人的经历，“不论什么样的人，都会遭遇这样的事。可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忍气吞声。”
他说着，想起自己竟然没能来得及对陈立骞做些什么“报偿”，对方就那么轻松地猝死，不免有些遗憾。
“你就不怕我告诉赵翰吗？”季嘉月狐疑地反问。
“您可以告诉他。”孟广思对自己的算计态度坦荡，“但我想，这对于您争取合理的权益没有好处。”
“我又怎么信任你，你和他结盟，却还要让他割肉——你就不会对我这么做么？”
季嘉月比赵翰在他看来更聪明、更易相处，是他喜欢的合作伙伴类型。孟广思不禁惋惜，如果季嘉月才是施氏的私生子，那他一定会果断地选择对方作为盟友。
“您是个爽快人，我也直白地告诉您吧。我想，我固然有很多方法确保您不成为那个不稳定的因素，但因为我也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我选择了这样的方法，和您好好聊聊我们的合作。”
孟广思软硬兼施的劝告，让季嘉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因为平日里良好的运动习惯，她还没有显怀，但自从看到彩超胶片上的那团小小的阴影后，自己正在孕育一个新生命的认知就植入了她的脑中，拉扯着她的决定。她原本不是这样优柔寡断的人。
孟广思见对方犹豫了，搬出了他谈判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有件事，我也需要告诉您。施宇珩是老施总唯一的‘婚生子’，赵翰的出现，一定会让他不择手段地争抢继承权。赵翰和您有感情，他不会放过您的。”
季嘉月的脸色一变，似乎没想过已经离婚的自己，还会被卷进豪门争斗中。
“但我和赵翰已经离婚了……”她再次重申到，这次却有些没底气。
“可我看得出您想要这个孩子。如果您生下来的还是个Alpha——抱歉，我不是假定孩子的性别，但您也知道，那些人都是些老古板，孩子性别的价值，甚至超过孩子本身。如果真的是那样，老施总一定会为了这个Alpha孙辈，重新公证遗嘱的。”
“施宇珩不是比赵翰小么，他难道就不会结婚生子么？”
季嘉月的脑子转得很快，这让孟广思感觉沟通很是轻松。
“悄悄告诉您吧，他的基因有缺陷，恐怕很难有自己的孩子，更别提可能分化为Alpha。所以您的孩子，一定会是他的眼中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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