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广思冰冷的神情烙印他的眼中,可他竟然像发了癔症似的,为对方凌厉的美屏住呼吸。
“答案呢?”
孟广思抓着他的衣领,堪堪维系着失手两人都会一起坠落的平衡。
周昀晋不舍得眨眼,用眼神描摹着对方的容颜。
“孟哥,你选择了我,我不会失信于你。”
孟广思把他拽了回来。
周昀晋甚至没有松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有些遗憾。他依旧凝视着孟广思,看到对方的表情缓和了些,才从恍惚的状态回过神来。
“孟哥,是不是有点累?要先吃点饭吗?”他回味着孟广思刚刚的表情,只觉得心跳加速,带来怦然心动的感受——他知道自己的感情古怪,唯有装作一切正常的平静。
孟广思知道自己动了杀心,在那个预感到要成为被放弃的选项的时刻,暴烈的愤怒涌上心头。
还好,周昀晋给了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没错,周昀晋就该选他,否则该去选那个弃他于不顾的爹吗?谁才能真的给予周昀晋帮助,想必对方也不是傻子。
只不过,孟广思蹙眉想到,周昀晋是否缺乏常人的情绪。他对自己方才的发难竟然一点后怕的感觉都没有,也并非伪装出来的云淡风轻,他听不出对方话语里的恐惧,连表情都是平淡的。
但既然如此,也免了他解释自己情绪失控的瞬间,他乐得轻松:“不用,我吃过了。”孟广思讲,“接着说。”
“爸爸没说其它东西了,只是问了问我的事。我说回董彦吧。”周昀晋简单地总结到,把话题带回了先前的内容,“董彦还告诉我了一件事。他怀疑爷爷有一份遗产,内容可能是药物相关的实验结果,和我们猜的一样。”
用“我们”这个词的时候,周昀晋悄悄观察了一下孟广思的反应,见对方面色如常,心中又多了一分他们是一个整体的实感。
“他怎么知道的?”如果这件事变得人尽皆知,那会很棘手,孟广思的心里盘算起来如何将影响最小化。
“是爷爷和张姨聊天的时候,他偶然听见的。但他和我保证,他不敢说出来,所以没和别人说过,毕竟也是没有根据的事。”
幸好董彦也算不上什么重要的角色,就算他大肆宣扬,大概也没有人会把他说的话当回事。但这个情报,还是在孟广思的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到底还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
“还有什么?”孟广思追问道。
“他在以前的资料里看到过,英耀和辛阳有过合作。所以猜测为什么英耀没有把它公布出来,可能有知识产权的问题,和我们之前想的也一样。”
孟广思琢磨起来,听周昀晋这么说出来,董彦的确是个值得拉拢的对象。对方也许欠缺些手腕,但心细如发,也许能给周昀晋带来更多的视角。
至于对他们先前猜测并不有力的佐证,孟广思兴致缺缺。
英耀和辛阳毕竟是同一家药厂改制后分流的两家企业,就算后来结仇,曾经有过合作也不奇怪。这件事被落实,并没有给孟广思带来惊喜。
见孟广思没说话,周昀晋便接着说下去:“他这么推测是因为,他看到了当时的报告里有辛阳的人。叫郑天海,他和我说,对方是——”
“盛驰集团老郑总的私生子。”孟广思在他公布之前抢答到。
这个情报还算有点价值。
郑天海……这个名字有多久没有听到了?如同一颗石子掉落池塘,孟广思的心里漾起涟漪。
他那时候还不大,但也记事了。印象里,这个名字总是环绕着姑姑,像是枷锁,又像不幸的诅咒。
从姑姑变得不似从前一样后,孟家就像避讳恶魔一般,闭口不谈这个名字。
“您知道?”周昀晋有些惊讶。
“嗯。”但他无法向周昀晋解释其中的秘辛,这不是对方应该了解的,“周昀晋,如果以后你的学弟联系你,提起这个人和盛驰集团,你一律回答不了解,清楚了吗?”
许迩颂如果也掺和到这件事来,迟早会发现郑天海这个存在,而他的第一反应,一定会找上周昀晋商量。
这不是他们这个年纪、那个“世界”的人应该关心的。
周昀晋眨了眨眼睛,显然想问为什么,但孟广思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累了,先去休息。有事再找我。”
孟广思回了房间就把自己锁在密闭的空间中,开始梳理已知的情报。
郑天海的名字出现在这儿,也许这份遗产关联的是超乎寻常的隐情……随着思考的深入,孟广思嗅到了一分危险。
郑天海和自己妻子楚由的死因至今还没有真相,虽然警方结案时昭告天下的理由是药物引起的血栓堵塞血管,最终导致对方心肌梗塞,将轿车开下了大桥。又因为正值黑夜,无人及时发现两人坠桥,于是怀有身孕的楚由也溺水而亡。
但真相是这样吗?孟家了解这桩悲剧的每个人,或许都在心中默默询问,却也知道最好的结果就是这样。
像风吹过地面拂去灰尘,这两个人如灰烬散去一样从此失去踪迹,便是对孟家,对盛驰集团,甚至对许多人来说最完美的结局。
倘若周昀晋继承的遗产当真和郑天海扯上关系,那问题就会变得复杂起来——不仅仅是辛阳,还有盛驰集团。就如他先前设想的那样,但还要更为错综复杂:盛驰也将拥有申明对于这份遗产继承的权力,还是正当的。
郑天海毕竟是一个拥有双重身份的人,而他突然的死亡带来的后果,就是没有遗嘱将一切财产的归属厘清。那么和他有关联的每个谁都将尝试分一杯羹。
他们唯一的孩子下落不明,否则将会是最好的盟友。孟广思只能叹一声可惜。
盛驰可不像辛阳那般好打发,一个集团的力量,不是辛阳药业和英耀制药联手可以抵抗的。而晟禾想要从中讨到好,恐怕也是火中取栗。
孟广思恍然大悟。
在接到董事会的指令时,他曾感到疑惑。英耀制药这般体量的公司,在他看来实在不是值得关注的对象,也不应当让他负责,倒有些像是想要从公司核心支开他,或是某种通过羞辱他进行的“考验”。
然而追查到这一步,他多少了解了它的重要性——并非因为它实际的价值,而是它背后牵涉到的一系列奇案。
郑天海的大哥郑天阔,在弟弟身故后不久,也同样因为突发的火灾离世。
天底下有这么多巧合吗?何况受益人最终都是同一个。
郑天澈。
白衍和盛驰集团实际控制人的郑天澈私交甚密,但孟广思总觉得两人的交情十分脆弱,不过是各取所需。
至于各取的是什么所需,他猜不透、也摸不着边界,也本能地回避去了解。只不过他想,就像他对待施氏一样,但凡对方露出了破绽,那么“享用”对方的时刻就会到来。
要通过董事会向白衍汇报这个结果吗?不,也许对方早就清楚这个事实,只是将他当作一条投入局中的鲶鱼,叫他去搅动如今一潭死水的局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忽然也想明白了施宇珩的行动。
假设盛驰也同遗产有关,那么他们也需要一个机会找出遗产所在。那么施宇珩的行动,无意中也是为他们真实的目的打掩护——但问题不能只看表象,是要通过表象反推。
施宇珩的行动,看来自始至终都是为了盛驰奔走,包括三番五次的骚扰,都是为了干扰自己的视线,孟依斐也不过是他带着私心的障眼法。
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的孟广思笑了起来,可他心中意外地没有恼羞成怒的感受,相反的,他竟感到了兴奋。
那就让他看看吧,晟禾和盛驰究竟想做些什么?
两败俱伤……会让他想要的结果尽早来临吗?
思路畅通的孟广思心情变得愉悦了许多,简单做了一下腰颈的拉伸,打算计划下一步的行动,门却被敲响了。
“进来。”
“孟哥。”周昀晋站在门口,没有直接进来。
每次周昀晋突然变得拘谨的时刻,就是他准备干让自己生气的事的时候,这个等式屡试不鲜,孟广思的好心情一下子就减淡了许多。
“什么事?”
“修杰他刚刚联系我,说要见一面。”
“哦?”孟广思似笑非笑。
“不是那种意思,”周昀晋连连摇头,赶在孟广思说出情绪不明的调侃前解释到,“他说也希望孟哥你一起去。”
孟广思呵了一声,终究还是应到:“时间,地点。”
……
他们约在一个小酒吧会面,那地方位置藏得很深,连地图上都没有标记位置。看来只有姚修杰这种狐朋狗友常环绕身边的人,才会知道这种娱乐场所。
他们来得比姚修杰早,对方似乎好不容易说服了阎霁洲,才独身前来。
孟广思竟没能第一眼认出姚修杰。对方穿着得像个在躲狗仔的大明星,带着棒球帽和墨镜,背了个双肩包,脸上还蒙着口罩,看上去鬼鬼祟祟的。
直到他在约定好的位置坐下,孟广思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
不过孟广思感谢对方没有大张旗鼓地露面,给施宇珩可乘之机。
“修杰。”见姚修杰来了,周昀晋还是忍不住想和对方打个招呼。只是“最近过得好吗”这样的问候,他想了想还是咽下了。
姚修杰盯着他看,没有说话。
瞧着两个人相对无言的孟广思开口道:“既然你来了,说明你还是愿意和我们同一战线,对吗?不为他,”孟广思指了指周昀晋,“也应该是为你的配偶考虑。”
“阎霁洲?”姚修杰就像是被他踩中尾巴的猫,立即喊出阎霁洲的名字,但立刻自己捂住了嘴巴,呲牙低声吼到,“我才不是为了他来呢!我为的是呈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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