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
“周昀晋,你难道不清楚吗,在这个世界上,你不往上爬,所有人都可以随时随地踩你一脚。”孟广思戳了戳他的心口,“在被孙青弈说的时候,你就不难受么?”
周昀晋沉默着,好像在思索孟广思说的话,他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
在他小心翼翼、但就是会惹人生气地说出反驳的话前,孟广思将话题转到了更实际的内容上:“之后她可能会让曾华阳绕开我找上你,知道怎么做吗?”
周昀晋点点头,承诺起来:“我有把握。”
孟广思笑了笑:“那就好。”
“孟哥……她到底是什么人啊?”确定孙小姐不会返回后,周昀晋忍不住问了起来,“网上好像也没有她的消息。”至少在他搜索孙仰平的时候,检索结果止于孙仰平在职时候的新闻,其它就是同名同姓的社会人士的内容。
“不用查,网上不会找得到她的信息的。”孟广思摇了摇头,“她哥哥在公检法单位,**信息保密这块是很强的。”
“原来是这样。”和他的猜测一致,但不好的预感就此涌上心头。周昀晋想,他们的船已经从浅水驶向了深海,而远处却没有灯塔足以让他们确认当前的方位——又或者,孟广思是有分寸的,可他不愿同自己分享那份推敲计划的费心。
对此,他感到遗憾,以及无可奈何的失落。不过他暂时也做不了什么,只能记住这种感受,等待机会。
“她哥现在处境尴尬,年纪快到了,但因为之前站队错误,迟迟得不到下一阶段的提拔,再下去很难有晋升的机会了。”孟广思同他介绍起前因后果来,“他们也是在找机会搏一把,否则是没有机会接触到他们的。”
怪不得孙小姐话里话外都带着刺,原来是这样的前提……只不过这么说起来的话,周昀晋又觉得对方的态度有些故作的傲慢,八成是为了试探他们是否可靠。
“所以孙小姐刚才一直在试探我们吗?”
“看出来了?”孟广思喝了口茶润了润喉。看来这段时间以来,周昀晋也算得上有在用心“学习”,让他有继续解释的**。举一反三才有教学的价值,否则他也不过是对牛弹琴,“他们那样的人要完全放下架子很难,不仅是觉得自己的身份高人一等,还有以此进行合作伙伴的筛选。”
但对自认为在自己阶级之上的人,态度又截然不同么?周昀晋不太能理解这种区别对待,但他没有把自己心里的不解说出口。
他知道为什么,只是并不认可这样的为人处世。然而在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之中,这样的行动方式,又怎么不是一种高效的手段呢?
“我明白了。”
孟广思瞟了一眼周昀晋,便知道对方表面上应下了,其实口是心非:“周昀晋,我倒觉得你应该学学她。”
“什么?”周昀晋一怔。孟广思之前才让他不要介意,这时候怎么突然这么说呢?
“她清楚自己是谁,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会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对英耀的人也应该是这样,有些人值得礼貌的对待吗?”
孙家的背景足够让孙仰平的儿子也在官场平步青云,然而对方却因为早逝的母亲对此兴致缺缺,最终甚至选择遁入空门逃避现实。
也许对孙仰平来说,最大的幸事就是不成器的儿子的一双儿女,倒颇有些政治才能。
尤其是孙青奕。虽然极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但是孙家如今的主心骨,只是不知道为何会找了曾华阳那般普通的男人做丈夫。
不过孟广思多少能够理解,孙家不愿忍气吞声上嫁联姻的想法。能够温顺配合他们所有行动的普通人,显然要好控制得多。
孙家虽然比从前落魄了许多,但终归是有靠自己闯出一条道的野心的。
即便是他们这样重量在孙家看来不足够商谈的角色,代表家族意愿的孙青弈也愿意接触,只为了找到方法帮助自己的哥哥,家族中目前职位最高的存在,足以证明所有人的视线指向同一个方向……这样的凝聚力,是晟禾自叹弗如的。
如果晟禾的高层也能有这样的觉悟,或许也不会走到如今尾大不掉的地步。孟广思不免有些遗憾,但也知道,既定的结果,是没必要幻想假设的。
而周昀晋更应该学习对方的姿态。在商界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一视同仁的礼貌可不能换来实打实的好处。
“我……”
周昀晋下意识地微微皱眉,孟广思知道他想说什么,开口打断了他的反驳:“不用回答我,你自己考虑。”
要改变一个人二十多年来的认知,几乎是没可能的。孟广思并不期待周昀晋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身上发生翻天覆地的转变,只是自保的手段,对方多少应该了解一些。
“好了,先去房间里吧。”
……
比起印象里的酒店,倒不如说像走进了一套高档小区的样板房。孟广思打开房门的时候,就像走进了另一个“家”。
周昀晋有些好奇地探出身子看了看里面,映入眼帘的第一个空间,居然是客厅一样的地方。
“站在外面看干嘛,进来啊。”
孟广思倒比他自如得多,就像回到了自己家里一样,直接走了进去,换上了室内拖鞋。
周昀晋跟在对方身后有样学样,可眼睛忍不住打量起屋内的装潢来。
“没住过?”
周昀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了笑算作一种回答。
倒也是,周昀晋就缩在那么套小房子里,老式企业分配的福利房似的,也不知道周学毅为什么不给他弄套好点的房子。难道周昀晋的妈不受宠,他就不算他的孙子吗?
“喜欢吗?”
虽然他为自己第一次入住这种地方有些新鲜感,却没有产生强烈的情绪波动,周昀晋消化了一下自己的感受,本想如实答道自己好像心情平平。
但想起先前孟广思对他似乎并不介意的态度有些不满,于是只好撒了个无关紧要的小谎。
“喜欢。”说着,他扬起嘴角,尽力演出了一点儿艳羡。
这当然逃不过孟广思的眼睛。对方叹了口气,像是拿他没办法:“你就那么淡泊名利,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他把周昀晋带到这儿,除了谈话,也带了一点对对方野心刺激的想法。
财富和权力是最能带来冲击的事物,然而周昀晋却满不在乎。真不知道他到底接受过什么耐性的训练,竟然这么无动于衷。
“我……还好。”他对吃穿用度的标准,一直都是自己觉得舒适便好。更何况他生活的条件,其实已比世界上许多正在为生活挣扎的人要好得多,要是还不满足,是种傲慢的态度。周昀晋实在说不出自己过得不好的话来,“我觉得平常过得也不错。”
“你就不希望自己以后都能享受这样的生活吗?”孟广思循循善诱起来。
可是这些东西又能增加他的什么呢?何况许多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富翁死后也是火化埋入黄土,与其他普通人的死去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么?
周昀晋默默地想着,最终还是没有反对孟广思的说法:“还好。如果有的话……”
“白带你来了,你这也不心动的吗?”孟广思摇摇头,不再勉强。
这是Alpha的天性,某天周昀晋自然会无师自通。只是不知道周昀晋为什么要压抑自己的天性,以至于现在不论他说什么,都是白费口舌。
周昀晋腼腆地笑了下,没做自己也觉得拙劣的解释。
“你自己玩会儿吧,我处理下工作。”
房间内竟然还有书房的设计,孟广思提着自己的包走了进去,虽然没有关上门,但周昀晋心里想,他不该打扰对方,于是也没好意思打开电视。
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察觉到了柔软的表层面料下支撑做得很好,没有陷进去的感受——这里的每一样家具用料和工艺都是考究的。如果不是孟广思带他来,也许他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体验。
周昀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孟广思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为了刺激他的Alpha天性,对于世俗名利的渴望。可他似乎就是缺乏那种野心。
周昀晋蓦地回想起小时候姑姑对他说的话。
要做就要做人上人,这个世界像是一道无止境向上的楼梯,越在上头的人,越能掌控资源。而在下的人烦恼如影随形,生老病死都不由自主。
也许是他的年纪还不到,还不能参透这其中的意义,又或者,他的心还未能为现实的际遇实现转换。
他就像一块还待塑形的陶土,不知最终会成为什么样的形态。
如果他真的变成姑姑、爷爷一般的人,会得到所谓的“好结果”吗?
他不知道……
周昀晋思索着,一时间没能得出一个自己认同的答案。
他被两种认知拉扯着,只觉得有些苦闷,不由得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孟广思却突然咳嗽了一声。
周昀晋本来没想太多,但在对方咳嗽第二声的时候,他连忙走进了书房,询问起来:“孟哥,口渴了吗?”
和他隔着一张办公桌的孟广思朝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过来。
周昀晋走到对方的身旁,下意识俯下身去倾听对方。
他本以为有什么指令,孟广思却伸出手,手臂虚挽着他的肩颈。
这个动作让周昀晋回忆起来他们几次接吻的体验,他情不自禁地合上了眼,却把对方扑在自己脸上的呼吸感受得更加鲜明。
“门没关,你就真的在外面只干坐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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