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奔波,只吃了些糕点,幸好陈瑜买了些便宜量大的吃食,足够让大家填饱肚子再赶路。
见过了大夫,不用像去时那般着急。只是没能将赵济带回,几人心情也并不轻松。
到家时早已经天黑了,村民都聚集在村口等着。
进村的路口不算宽,两人并排抬着木板就已经很拥挤了。村民们都想先看到返回的人,许多爬上了两边岩石和斜坡。
李彤和赵冬钱最先冲上前来。
远处天黑看不清,几人模糊的身影在远处分辨不出是否有赵济。
夫妇两人在距离陈光一行人两步远之时才看清面前站着的没有儿子赵济。
李彤自欺欺人道:“小济是不是受了刑走不了路了,可辛苦你们一路将他抬回来。”说着就要去掀牛车上的被子。
陈瑜抓住李彤掀被子的手,道:“婶子,赵济没赎回来。”
李彤身体一直,往后倒去。赵冬钱赶紧将她接住。
赵冬钱:“小瑜,这是怎么一回事?”
几句话之间,两人身后的村民也围了跟了上来,四周的人也往他们靠近。
陈瑜:“李婶子,冬钱叔,小济暂时带不回来,但我花了银子打点吏卒让他能在牢里过得舒服些。”
李彤听了开始悲恸大哭。赵冬钱还能稳住情绪问道:“小瑜,怎会带不回来?可是银子不够?”
陈瑜:“冬钱叔,不是银子不够。”
“只怕是她根本就没拿银子去赎人或者是根本就没去。”这话是王妇人说的。
陈从安站到陈瑜身前替她反驳王妇人:“你胡说,小瑜阿姊带了十多两银子去了大牢。官兵拦着不让小济走,难道还要小瑜阿姊硬抢吗?”
十多两!没想到陈瑜给秦鸿文当几年书童竟有了这么多银子。村民皆是震惊。
一高个村民问陈从安:“她赎人你跟着去了吗?”
陈从安没有跟着去,可她知道若是如实说了他们便会以此作为借口说出更难听的话来。
不等陈从安想好怎么回复,陈瑜先替她答了:“她没有跟着去。”
高个:“小济被抓只有你一人知晓,今天赎人也是你一人去的。你说的话能有几分可信?说不定你就是与那官兵是一伙的。”
陈瑜看向他,问:“我与官兵一伙能得什么好处?”
周围村民看着那高个子,让他说。
高个子男子也是今日才回来,哪里知道什么实情。他答不上来,却也作出理直气壮的样子。
众目睽睽之下,陈瑜决定把赎人经过都说出来,堵住他们猜忌的心思。
陈瑜:“……,我交了银子,在签字画押之时,一个官兵出来不让我将人带走,还说再想赎人就得小济的哥哥去。我没办法,只能把带去的银子给了囚卒大半,让他看顾赵济。”
“怎会如此?可是你之前得罪了这个官兵?”陈光猜想。
陈瑜否认:“并未。”
冰冷的话语自人群中传来:“都是因她之前自作聪明说是小济的哥哥,才会让那官兵抓住把柄不放人。”
官兵的话不过是个不放人的借口,村民以此怪罪陈瑜实在不该。
还好陈光这个里正是明事理的,听到这话也为陈瑜不平,瞪着那人让他不敢再开口。
赵冬钱稍显冷静的分析:“那些官兵就盯着赎人的银子赚钱,不可能不要钱故意留着小济。许是因其他事才会如此。”
“难道是秦先生?”今日一同送秦鸿文前往城内求医的一人这般说道。
这话落到村民耳朵里再次激起浪花。
陈瑜:“我不认为赵济的事和秦先生有关。”
可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响起,没有人搭理陈瑜。
“进山被抓,我们村从未有过。这半年家中皆是些妇孺小孩儿,能惹到官兵的只有在城中大户人家流窜的秦鸿文。”
“秦鸿文可是受了杖刑,那只能是犯了事才被打的。”
“陈瑜你说,秦鸿文是犯了什么事?”
陈光几人也被一些情绪激动的村民催着,要他们说出今天的事情。
陈瑜:“陈光叔,今日秦先生的事,你同大家说吧。一五一十都给他们说清楚。”
陈光只得开口,并未添油加醋。
听到秦鸿文是官兵口中的小偷后,他们更觉得刚才的猜测是对的。
“定是那些官兵知道你是小偷的同伙所以不愿意把人交给你。”
“你早该把银子给李妇人,若是让她去接小济,小济现在都在家中陪着陈大母了。”
李彤缓过来后只静静听着,现在也帮着陈瑜说话:“小瑜的钱,她如何使是她的事,这事只怪我们父母没用。”
“李妇人,你怎么能这么想?是她带着你儿子进的山,就该她出银子救你儿子回来。”
村民咄咄逼人吵得正欢,甚至还与李彤夫妇理嘴。
陈从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大喊震慑住众人:“住口。秦先生教导你们读书明理,你们就是这么放任家里人诋毁秦先生吗?”
几个年轻的男女听了觉得羞臊,赶忙把自家刚才说了话的家人往人群外带。
陈从安听着周围人的话只觉陌生。她自幼与陈瑜为伴,知晓陈瑜并非是他们口中那种人。
陈从安:“去年秋收之际,陈家村多半的粮都是小瑜阿姊组织大家收回来的。秋后上缴粮食,也是她自掏腰包租了牛车送去。秦先生来了陈家村这么多年,教我们读书识字。”
陈从安看向那个说秦鸿文流窜与大户人家的村民:“秦先生是城内富户花重金才请得去的人,因你们送了点粮食就教导你们家孩子数年。现在听到秦先生刚在县衙落了不好的名声,你们就开始不念旧恩了?”
承了秦鸿文恩情的村民被骂得不敢说话,但仍有一直与他不对付的人仍旧吵闹着。
陈瑜接着陈从安说话:“我选择自己去救赵济,确实是因为他是我带进山的。”
陈瑜坚定得似有实质的目光看向李彤和赵冬钱:“我会把赵济带回来的,你们耐心等等。”
赵冬钱的儿子被抓,担子自然要自己担:“小瑜,今日你已经废了心力。你先照顾秦先生,小济的事我来想办法。”
夜晚风大,陈瑜不想再和他们纠缠。
陈从安的爹陈长风就是这时来的。他本来是在秦鸿文家等着陈瑜他们,但天黑还不见人,又见这处燃起了火把以为出了何事这才赶了过来。
有人见了陈长风故作好心劝道:“长风你快将从安带回去。她和两个外乡人待久了,现在还帮着他们骂我们。”
陈长风:“外乡人?这陈家村才有了不过百余年,在这赤乌山,谁不是外人。陈瑜这孩子是我带回陈家村的,我就认她是陈家村人。”
“小时候倒是有副可怜样,竟不知长大了这般刁钻嘴滑。”
陈瑜听了愣住,目光扫向在场的村民要将说话的人找出来。刚才胡乱猜测的村民竟有些不敢看她。
陈长风穿过人群来到陈瑜身边同她说话:“小瑜,别与这些人多言。先将秦先生送回家调养着。”
陈瑜听了陈长风的话,将身上的一个麻布袋子扔到一旁的水沟里,又挤开一个抬木板的人,准备带着人抬起木板离开。
陈长风从她手里将木板接过去。
陈瑜没有争抢,冲着挡路的村民喊:“让开。”
人群往后退去。陈长风带着人快步走开,到了跟前没人敢挡路。
陈光捡起陈瑜扔的袋子,打开来看,是一袋子包好的药。
“你们刚才说那些污蔑秦先生的话真是丧良心。秦先生念着村里人风寒多染风寒特意为你们买了药。你们就这么诋毁秦先生。”陈从安说完就朝着陈瑜他们追去。
陈光把袋子捡起来,挑出上面没打湿的药递给赵冬钱,:“想必刚才能说出那些话的人也不愿意用秦先生的药。冬钱,这两包药拿回去煎给花典婶子喝。”
陈光没再分药,把剩下的都带走了。
陈瑜回了家见陈从安的娘赖喜正在园里等她。
赖喜听到声响知道是人回来了,出来迎接却没看到陈从安和陈长风道:“快来,给你做的饭都在灶上热着。”
陈长风将秦鸿文抱到床上。另外三个抬人的男子没有留下吃饭,将人送到之后就离开了。
“小瑜你们三个快去吃饭,我来给秦先生的药熬上。”赖喜自然的安排着几人。
三人没有提刚才村口的事,安静的吃着晚饭。
陈瑜快速吃完就去守在秦鸿文的床前,陈长风帮着赖喜做事,陈从安陪着陈瑜。
赖喜原本打算她来守着秦鸿文,只是陈从安坚持要自己留下,最终看着秦鸿文吃了药后与陈长风一同离开。
寂静的环境,只有秦鸿文稍重的呼吸声。
陈瑜静静看着床上的人。
陈从安:“徐大夫没说治好秦先生要多久,小瑜阿姊你不如听冬钱叔的。”
陈瑜一个人既要照顾秦鸿文又要想办法救赵济,分身乏术。
陈瑜:“从安,他们有件事没有说错。小济就是因秦先生才赎不回来。”
陈从安:“小瑜阿姊,你不要……”
陈瑜:“你先听我说。那阻止我赎人的官兵我之前见过几次。在山洞时他站在几个官兵最后,今日进城门时他在查出城的官兵中,出城门时又见到了他。这些不可能只是巧合。”
陈瑜按照时间顺序描述见那官兵的场景。这其中她们知晓的变故就是秦鸿文。
陈从安想明白后,忙道:“那小瑜阿姊你可千万别让刚才那些人知道这个事情,否则保不准他们会说出什么话,说不定还会做什么不好的事。”
片刻陈瑜又道“其实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表明赵济和秦先生之事有关。”说完又兀自思索去了。
陈从安没有打扰陈瑜思考。她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不禁为陈瑜难过。
小瑜阿姊带几个孩子进山本是好意,赵济被抓也是意外。遇事之后小瑜阿姊不推脱责任,拿自己银子赎人。正因秦先生和赵济的事烦心时,听到那些含血喷人的话实在是委屈。
在陈瑜回神之际,注意到陈从安看向自己的目光更加柔和,脸上显出心疼的情绪。
陈从安伸出双手抱住陈瑜,安慰着:“小瑜阿姊,他们说的那些话都是胡编乱造的,你没做那些事也不是他们口中的那种人。”
陈瑜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僵硬,只能把注意力转到陈从安的话上:“他们那些话我没放在心上。”
陈从安:“他们是怎么变成了这样?”
陈瑜眉头轻微抖,脸上仍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心里却在谋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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