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雾凝视车窗前,一片悬崖峭壁。
凌雾手装方向盘,指节发白,他咬紧牙关,游行此刻掰住凌雾的手,在他耳边警告:“往前开,别松手。”
凌雾道:“你妈的,我怎么松手,下面是死路啊!”
游行紧紧钳住凌雾的手,沉着说:“你连这个胆量都没有,你别想为你父亲报仇了。”
凌雾被游行气到,他一脚踩下油门,仪表往前飞快加速。
汽车穿过一道透明的屏障,顺利平稳往前行驶。
凌雾额头都是湿汗,脸色发白,他手搭方向盘上,问游行:“这是怎么回事?”
他刚抬头,一条巨蛇张开血盆大口朝凌雾冲了过来,凌雾大叫:“我草,怎么回事?!”
寂寥的山谷中,一条数百米的长蛇缓缓爬行,她对游行道:“好久不见,你竟然还活着?”
游行打开车门,走了下去,他往泥泞的山间小道走,蛇一瞬抬起她的头,盖住游行的身体,“山蛇女,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我很好,只是最近湛海的某些人一直用拖拉机来挖我的洞穴,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
山蛇女随机吃着一具人类的尸体,又道:“你依旧年轻,美丽,我已经老了。”
游行对山蛇女道:“我得去处理一下别的事,蛇女,你让让我。”
山蛇女让开,游行让大型生物退远了,他掌心现出锋利的长刀,还回头望了一眼车上沉睡的容倾。游行想是时候找梵天算账了,他来到梵天面前时,梵天还在山顶观望,游行看他嘴角微微笑,梵天问游行:“侄子,怎么有空来找我这个叔叔叙旧?”
游行说:“我要开神殿,算一笔账。”
梵天咬牙,“侄子,你如今的身份算是什么,你怎么回神殿?”
游行笑笑:“我要你,重新调查当年容倾背叛神界与谢鹤之死的事情。”
他对梵天拿出鬼王冠冕,威胁说:“你妻子莉莉丝在人间为非作歹,我本来也不想追究,但是你做得太过分了,你会包庇自己的妻子。到时候我开神殿让祭神柱上的主神们看一看叔叔做了什么好事。先不管我回不回去,叔叔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梵天:“你父亲都被祭神柱除名了,你怎么开?”
游行:“可我母亲是恶魔女王呀,我怎么不能开?只不过开启神殿,满世界乌泱泱的黑气,叔叔你这么牛逼的实力,一定能控制住恶魔灭世的吧,对不对?”
“你选一个。”游行笑了,“不选,那我没办法了。”
梵天心焦火燎,“我答应你。”
“信物呢?”游行说:“叔叔你这么鸡贼,我怎么知道你说的话?”
薄丘上前,对游行行礼:“王。”
“你如果真的兑现当初许下的誓言,我便率兵答应你,但是你与天使为伍,我是万万不会同意。”
游行扫了眼薄丘,“你不找我痛快,是不爽啊,我父亲看上你什么?”
“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能干,”游行手凭空扼住薄丘的脖子,薄丘脸色煞白,憋得通红,“我父亲的死,你真的当我不知道?究竟是谁害死了我的父亲,你以为,我心底没有数?”
“你怎么敢堂而皇之这么命令我?”游行手灌注魔力,压得薄丘灵魂颤抖,他眼中露出惊恐,心道不是没有魔力了吗?怎么还可以压制他?
薄丘痛苦不堪,只好求饶:“王,饶我一命,我错了。”
游行盯住梵天,他接过梵天扔来的神之令羽,哂笑:“叔叔还是识时务。”
他可不能动用父亲传给他的力量,一旦被发现,他父亲这个背叛人的罪过怕是会殃及他了。可能神殿那位陨灭的神或多或少怜悯自己的血脉。给了他不死不灭的灵魂。
游行深呼吸,他离开后。
梵天恨得原地爆炸,大骂游行这个混账东西!
薄丘摸着自己铁青的脖子,眼神满满的都是茫然。
为什么会这样子?他不是灵魂陨灭,不可能恢复当初的实力吗?
车内。
游行往上甩着神之令羽,弯起嘴角,他打开车门,便发现容倾寂静无声地看着他,他心虚地讲话,“你醒了啊?”
游行摸摸自己的耳朵,“我就是去吓唬了他们一下,你别生气。”
容倾没说话,他对游行招手,游行上半身躺在他怀里,他顺手把神之令羽放到容倾的衣服里,问他:“你还好吗?”
容倾摁住眉心,一脸疲惫。
想起过去的事情总是相当倦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因为自己终归是一个懦弱的人。
只有游行,看穿他所有的伪装,知道他是个什么人。
容倾拍游行屁股,让游行睡到自己身上来,提醒他说:“睡觉!”
游行使用了魔力,脸色发白,他头蹭了蹭容倾的颈子,嗯了声。
凌雾脸色沉着,踩下油门,问说:“刚好这片地方死了不少人,游行似乎是认识这一片的妖。他到底怎么了?不刚才还是挺精神的吗?”
“他可是鬼王。”凌雾感慨,“怎么会这样子?”
凌雾的车子往山下开,它开往一处绿荫小道。
到时天晴了,还有鸟的啁鸣声。
容倾说:“他身体底子坏了,没有我,他活不长。”
“大魅魔也是如此吗?”凌雾无奈,“我那个神父说……”
“凌雾,我不想与你说养大你神父的事情,刚刚对你动手的,恰恰就是他本人。”容倾道:“洛佳期,是我的亲生母亲。你父亲的死我很遗憾,但你如果想为你父亲报仇,我欢迎你。如果你与我作对,我也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凌雾傻眼,“别,别这么说啊,我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
“就是因为是非不分的人太多,才要处处小心谨慎,”容倾道:“恶魔,没有哪个是光明磊落,我不会是例外。你好自为之。”
凌雾还在车内,容倾环抱着游行下车了,他轻轻拍游行的脸,“别睡了,我们打个招呼就走。”
游行睁开眼睛,手掐了下容倾的脖颈,亲他侧脸一下,随即冷冰冰往应折尽说过的地方去。
红艳艳的鲜花长在绿叶勃勃里,枝干肆意蜿蜒伸展。
游行倾过去,他鼻尖碰着白色的花朵,也不知道是人衬花还是花衬人,游行在那里顿了会儿,凌雾刚好去拿水喝,转身便瞧见了游行这个样子,他拍拍徐珊珊,含糊道:“拍,拍啊!”
“多好看一人,赏心悦目。”
徐珊珊扛过相机,给了游行的侧脸一个特写。
狐族的居所在了无人迹的深山,应折尽剪了几个人像,一边指使芙芙一边道:“别吵我……”
周媚一直变作原身,蹲在应折尽身边,应折尽抚摸白皮狐狸的脊背,扔了一块牛肉跟曲奇饼干,说:“容千呢?”
芙芙滚圆脸,嘻嘻指着墙角的仙人掌说:“爸爸,它就是容千。”
应折尽:“…………”
他听周媚叹息,“哎,从小体弱多病的孩子就是这样的,小容千活不长。”
“这个世界上,只会有一个实力强大的鬼王,不能有第二个。”
应折尽揪起白狐狸后背,往外一扔。
刚好门外鞭炮声噼里啪啦响,白狐狸两只耳朵垂下,露出一脸呆滞的神情。
凌雾走过,他以为周媚是条狗,脚踹了她一下,骂说:“滚滚滚——又来偷我的肉吃。”
他尽管骂,扔了条鱼给白狐狸。
白狐狸脚一前一后走在草皮上,她走到树下挂着的蓝色透明风铃,站起来,手去扒拉。
风铃声叮铃铃响。
透明的铃兰风铃下挂着小小的竹制牌,有的写着此生不渝,有的写着我今晚要吃肉。白狐狸一碰一碰地走到容倾脚边,容倾低头看她,他去抱起狐狸,皙白的手去碰狐狸的后背,竟然也分不出皮肤的颜色了。
容倾顺了会儿狐狸的后背,它喵喵喵了几声,又跳下去,站起来,手再去扒拉那些牌牌,用智者般的语气说:“天使长,如果不杀掉容千,游行活不了多久的。”
容倾坐回凳子上,他用筷子喂了白狐狸一块肉,它啊的张开口,蹲坐好。
容倾眼神静静凝视前方。
其实,他何尝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呢?
但他也没有权力去决定一个人的生与死,他没有当过父母,容千就是一个诅咒的副产品。
容倾看向不远处吃东西欢快的游行。
青年小心翼翼去碰辣椒,尝了一口后皱起眉头,别着嘴。
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样。
容倾耳边都是剧烈的心跳轰鸣,他想了想,“随缘吧,就像你以为你会死,可你不现在还是一只好吃懒做的猪吗?我可无法决定别人的想法。”
周媚蹲坐在地,一脸悠然,“我叫美姨姨,我真的很美。”
容倾笑了下,笑容轻快,“小孩子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
周媚吃饱喝足,手揉揉肚皮,蜷起睡了。
风铃声吵闹,叮当叮当响。
芙芙端着一盆仙人掌,屁颠屁颠往前跑。
一大群人坐在凳子上,人头攒动,鞭炮声锣鼓喧天。应折尽捏着话筒,说了些感谢各位人来的话,还不忘推销自己的店铺,说买香打折。徐珊珊挽着丈夫的手,手上戴着结婚的金戒指,同时也掉眼泪,说:“今天是我妈妈跟姐姐的生日,也是我女儿的生日……”
芙芙在草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她低头,看到碧绿色草地上鲜红的糖果。芙芙手捧仙人掌地盆,忙蹲下身去捡。她捡了糖后放进兜里,计划给爸爸妈妈吃。芙芙走到巷子深处,黑黢黢的人影映在墙上,有一个人拿着渔网朝芙芙身上一撒!
芙芙睁大眼睛,喊了声:“救命!”
那个黑衣人连带芙芙跟仙人掌一起捞走。
几分钟后,黑衣人摘下口罩,来到一辆停在隐蔽角落的车子前,他敲了敲窗户,车窗摇下来了。一截白手腕递了一沓钱出来,盛今诺对黑衣人说:“东西呢?”
“少了一万。”
“成功后再给你。”盛今诺打开吩咐手下来扛黑衣人手中的白色透明塑料箱子。芙芙变作狐狸,在里面跑来跑去,她扒着塑料面板,着急地看向四周,眼神惊恐。
黑衣人送走盛今诺的车。
他往巷子里更深处走了。
家中。
应折尽正在吃饭,他手中的碗摔了,徐珊珊急急忙忙跑过来,喊说:“你见到女儿了吗?”
应折尽环顾四周,“芙芙不是刚刚还在这里吗?”
徐珊珊大叫:“快去找!快去!”
夫妻两个着急忙慌地大喊,游行跟容倾都纷纷驻足观望,凌雾皱起眉头,对容倾道:“这里也消失了人?”
游行好久没关心联合署的事,“嗯,怎么了吗?”
“最近湛海老是少人,不是那家的女儿不见了,就是这个人不见了。”凌雾反应过来:“你知道?”
游行:“怕不是莉莉丝的手脚,你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容倾缓缓回头,手去摸游行的手,冰凉凉的,有汗珠。
“别担心,不关你的事。”
游行问他:“那关你的事情吗?你身为大天使长,自己的冤屈不去洗清,难道你要容忍别人再伤害你吗?”
容倾皱眉,他心里不是滋味。
如果真的揭露,万一对方倒打一耙,反而打草惊蛇。
游行说:“畏首畏尾!”
“你去找柳如是告个状,我们两个可没法插手人类的事情,名不正,言不顺。”
“烦死了!”
容倾也在纠结,直到周媚跑过来说,“芙芙带走了容千啊!不会出事吧?!”
两个人当即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媚赶快轰他们走,它扔了一颗糖果,说:“我刚刚看监控看到一个黑衣人扔了好多糖,你去看看?”
凌雾马上开车去抓人,他抓到在赌博的黑衣人,凌雾把枪口对准了他,逼问说:“那个小孩呢?”
“我说,我说,是大祭司要人!”
凌雾笑了,“今晚干一票。”
盛今诺的车行驶在荒郊野外,周围有很多的墓碑围绕,还有一些破败的房屋。
车后备箱的塑料箱子里,芙芙快断气了,容千变作的仙人掌恢复了精力,他被闷醒了。
几秒后,安静行驶在盘山公路的车辆后面发出一声爆炸!
砰!
容千抱着芙芙踩到地面,他摁住自己的头,头晕目眩。
彼时,迟言允已经跟在了容千背后,他的身影化作巨大的恶魔剪影,越长越大!
容千身体被罩住,他回头,芙芙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挖走他,盛今诺刚停稳车,他发现迟言允竟然被恶魔附身了!
盛今诺毫无犹豫下车,他拿起枪,眼珠子一转:“放开我朋友!”
恶魔S控制住了迟言允的身体,笑说:“虚伪,真虚伪。”
他自动敛息,让迟言允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迟言允转身恢复神智,盛今诺扣动扳机,重重地朝迟言允的心口打了一枪!
迟言允站在原地,往后倒下,他从山顶摔到悬崖下,丝毫无法释放魔力。
盛今诺发动黑气,他的手伸长,去抓容千。容千径直抓住盛今诺的手,反拧回去,他与恶魔缠斗。盛今诺身体化为长长的蛇,缠绕住容千的身体,尾巴变长,去抓跑走的三岁小孩。
游行与容倾顷刻赶到,两个人分头行动。
游行看着自己的手,魔力已经消散,所剩无几。
容倾的手心出现长刀,恶魔S从天而降,他威胁容倾:“你杀不了我的,容倾,恶魔同根生,游行也杀不死我的,你瞧瞧,你这丧家之犬的样子!”
容倾咬牙,一刀劈下,恶魔S裂开,又自动合拢,“我可是恶魔主神,谁能杀我?!”
“你的灵魂,我带走了。”
容倾拼命抵抗,他勉强跟恶魔S缠斗了数十个回合,两个人打成平手。
恶魔S说:“没有翅膀的你,就是废人一个!”
容倾用力转刀刺到恶魔S的心口,他看到恶魔停顿了下,黑气必现。
他说:“我说过,你别想引诱我。”
恶魔S发出狞笑,“引诱你,你死了,鬼王也活不下去啊!”
“他会死的!”
不远处,容千身体上绑着长长的蛇尾,他早就知道了父亲母亲的难处。如果不是他吸走了游行的魔力,他的家人也不会因此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此时此刻,游行利用最后一丝魔力劈开盛今诺的蛇尾,他动用自身天使的力量。
他掌心发出白光。
容千笑了下,妈妈还是爱他的,他这种人,最嘴硬了。
妈妈最恨天使,他用不了这种力量,可他最爱妈妈,也最爱爸爸。
容千选择灵魂自动溃散,他拥抱住给予自己生命的人,抱着他说:“妈妈,我爱你,我最喜欢你了。”
山顶,容倾的身体笔直地摔进泥地里,泥土染脏他的脸颊。
容倾的眼神惊恐而绝望。
又是这样子,为什么又是这样子,难道就不行吗?
容倾撑起身,他吐出一口血。
多年前被一根根拔掉羽毛的痛苦场景再度浮现。
一片血淋淋的草地,永远无法言明的真相,他没有杀自己的老师。
他怎么会杀掉自己的老师,然而百口莫辩,没有人信他。
亲生父亲,也没有为他争辩。
恶魔S的话掷地有声:“把你的灵魂献给我,唯有你的灵魂,圣洁而高贵,是最佳的养料。”
容倾真的撑不下去了,他缓缓朝恶魔伸出手,容千捏住他的手腕,抱住他,说:“爸爸,你抱我一下。”
容倾:“滚。”
恶魔S哈哈大笑,说:“容倾,真的没人爱你,你好可怜,太可怜了。”
容倾脑海中浮现游行跟他说过的话,他回神,对容千温柔说:“过来,这里危险,回去吧。”
容倾朝容千张开双臂,容千欢笑着跑着去拥抱自己的父亲,说:“爸爸,我爱你。”
“我跟妈妈一样爱你,特别特别爱你。”
“嗯。”
容倾打算送回容千后就去死,他受不了了,再也无法忍受了。
容千抱着他,蹭了蹭他的脖颈,“爸爸是实际上最美丽的天使,我最爱天使了。”
“你会想我吗?”
容倾欲言又止,他臂弯的重量突然变得很轻。
容千化作一阵透明的风,吹过容倾的耳畔,他对他说:“我会帮助你的。”
容倾尘封的力量一瞬间恢复,他手中烧起圣光,恶魔S见状,赶忙一溜烟跑!
容倾身后的游行,沉顿地低头,他悍然挥动惊雨刀斩断盛今诺的蛇尾。山蛇女不知道何时披散长发出来了,她大叫:“是你,是你杀死我的丈夫,吃了他的灵魂!”
“还给我,还给我!”
山蛇女罩住盛今诺,吸走他体内所有的力量,盛今诺大叫:“饶命啊,饶命!”
迟言允看盛今诺此番的样子,他恢复神智,凝视沉默的游行一眼,说:“你别想拿回鬼王之位。”
游行久久站立在原地,容倾赶过来时,他看到游行拳头握紧,说:“哥哥,阿千没有了。”
芙芙怀抱着仙人掌,天真地说:“阿千哥哥在这里。”
游行对容倾抬起头,愤恨地盯着他:“他没有了,你高兴吗?”
容倾心中胀痛,说:“对不起。”
两个人互相对视,他们太懂彼此是什么人。
无情无义,胆小懦弱,瞻前顾后,怎么可能会有人爱他们呢?
可是,最爱他们的人,没有了。
都没有来得及说上几句话,恨不得彼此永生不再见。
游行走过去,紧紧地攥住容倾的后衣领,眼泪啪嗒啪嗒掉,说:“我怎么会不爱他呢?我最爱你了,我怎么会不爱他呢?”
“可是我为什么,这么难过?”
容倾贴在他耳边,“我也难过,别哭了。”
“我们还有,很长很长,很长的以后。”
芙芙抱着仙人掌,一脸茫然。
周媚赶过来时,天边落了细碎的雨,雨水打湿她的皮毛,她突然觉得很难过,没有人会甜甜地喊她美姨姨了。
芙芙看到周媚来,问:“阿姨,阿千哥哥会回来吗?”
周媚本该如实说每一句话,她打了个哈欠,选择撒谎。
灵魂选择自动消散的人,怎么会归来?
或许有的人,一旦消失,就一辈子见不到面了。
你来过一阵子,我想念一辈子。
“会的,会的……”
但是是多久呢?
周媚沿着山脚的石碑一路路走过去,一条蛇绕在一块石碑上。在石碑的旁边,有一棵高挑的树,舒时倚在树旁,周媚跑过去,舒时对她说:“吾妻年幼,今所植之树,已亭亭如盖。”
周媚蹲在舒时肩膀上,说:“你还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吗?”
“不记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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