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低气压弥漫。
洛九夜不怕死，他打开病房门，手放到门把手上，彻底推开门。
游行抬首，门完全开了。
洛九夜呲大牙，“你哥在我身后。”
游行嗯了声，主动从床上起来，“喊他进来。”
洛九夜没放开门把手上的手，他停顿了好一会儿，问游行，说：“游行。”
游行感觉洛九夜奇奇怪怪的，他上下扫视洛九夜。
洛九夜穿着白大褂，口袋鼓鼓的，就像是一只护雏的白色老母鸡。
游行问：“你想干什么，想问我什么？”
“你不对劲。”
洛九夜嘴唇蠕动，“游行，池忱——”
游行眯起眼，皱眉，“你认识池忱啊？我怎么不知道，你跟池忱这么熟？”
洛九夜心惊肉跳，一股子死寂在他身上蔓延，他白了脸，又说：“阿行，你……”
游行眼神阴郁，瞪着洛九夜，脸色骤变，“滚——”
洛九夜急忙辩解，“我不是来替池忱求情的，我只是。”
他手中的病历夹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游行看着他，洛九夜胡乱地拿出兜里的证明，甚至于还有一些美元跟人民币，他求饶，说：“这些，够不够？”
这话说得好像他就要行贿一样。
“我不知道容倾为什么会抓池忱，但我去洛城与湛海交界处的极北深渊，为何会遇刺，这件事，会不会跟你有关呢？”
洛九夜面白耳赤，手一直攥着门把手，沉声：“我没有。”
“哦，”游行沉声：“那就好。”
洛九夜问游行：“你真的不能放过池忱吗？”
游行感觉洛九夜当真痴傻，他跟池忱关系当真不错。
洛九夜也许是合谋暗杀他的人之一。
只能怪他心太软，被人吃准了脾气，反而遭了暗算。
游行沉思，耳畔有一道清润的男声。
游行面前站着戴金丝边眼镜，扯开了领带，一脸不羁的舒遇。
他感觉舒遇阴阴的，挺欠揍。
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容倾跟舒遇关系好，但男人人缘一向都是不错的，比他好就是了。
游行又想跟容倾躺在一起睡觉了，他想，到底是有男人庇护着，心中要舒服一些。
自己就完全不喜欢跟人打交道。
舒遇神色冷漠，脾气也暴：“听说你把容倾给骂出去了？”
游行：“……嗯。”
舒遇满腔的气，“你知不知道他为了救你费了多大的劲？”
游行躺床上，抱胳膊，瞧都不瞧舒遇，“不关你事。”
舒遇一口气，打棉花上，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到底，有没有做伤害池忱的事？”
游行抱着胳膊。
解释什么？
能懂的，自然懂。
不懂的，也不会懂。
游行：“这就是你跟我的区别。”
舒遇脸色煞白。
游行说：“你学心理学的，不懂我在说什么的话，那你，也就只是这样。”
舒遇嘴唇颤抖，“你还在认为，妈妈的死是我造成的？”
游行看向窗外，眼神忧郁，别开脸道：“出去吧，大哥。”
舒遇没有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他不愿走。
他蹲守在原地，脊背弯下来，语气中有非常的不安，“妈妈……妈妈……”
游行回答他，语气淡淡，“舒遇，你要知道一个事实，我从来都是没有妈妈的。”
“所以，你没有必要跟我谈论母亲的事，你母亲游夫人是我的奶娘没错，但我做得已经仁至义尽，你居然自己把母亲放出来了。”
“这难道，不是你自己的问题吗？”
游行说：“你跟我本不是亲生兄弟，我也不是你的亲人。”
“麻烦你，不要随便打扰一个陌生人，我跟你……”
“没关系——”
游行话语刚落，他看到面前的舒遇瞪着他，指责道：“你再说一遍？”
游行不想看舒遇，他也不好发火。
可是他也不想憋着，他翻被下床，好笑道：“你不走，我走！”
游行刷拉拔掉手上的针，鲜红的血溅到薄被上，他瞪着舒遇，又转头，“别他妈假惺惺，你他妈又是谁？”
舒遇定定瞧着游行，“我是你大哥！”
“你给我闭嘴！”
舒遇皱起眉，赶紧拉过弟弟的手扯住，急忙道：“污染物艾什出现了。”
游行后背冒汗，有些喘息，他赶紧问舒遇：“容倾刚走，怎么这个东西就出现了？不是说，联合署游姝抓到他了吗？”
“我现在没什么力量，”游行捂着自己心口，喘粗气，“到底是谁放出了这个怪物？”
他瞥了眼站到后方的洛九夜。
洛九夜身旁跑出来一个护士，她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救救我！”
游行好烦。
吵死了。
窗户的黑鸦叨窗子。
嘟嘟嘟嘟——
游行心下烦躁，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把冰色长刀出现在他手中，他冲了出去。
·
洛九夜抓住身旁护士，让她躲进游行所在的病房，他对站到门口的舒遇说：“游行能够杀死艾什吗？”
舒遇靠墙，神色安然，他摁住眉心，“灭世者，你觉得呢？”
“人类觉醒天赋的人有很多，但能够登顶的人，实在是寥寥无几，”舒遇抬起头，眼神中流露出怆然的神情，他靠在墙边，凝视着穿病号服的游行。
游行一刀刺穿艾什心脏。
舒遇拿手盖住自己的脸，声音十分不安：“你说，如果我当舅舅了，会是什么感觉？”
洛九夜略微垂眸，重重叹气：“他怀疑我……”
片刻后，洛九夜开玩笑，“不是，妇产科不收男的，要是男的能生孩子，我是不是能去柳叶刀杂志**文了？”
洛九夜开心笑，“我觉得，这是一个良好的科研课题。”
“如果成功，医院的大领导起码给五十万的科研经费，”洛九夜伸出五个手指，晃了晃，继续道：“舒院长肯定相反，一毛不拔！”
舒遇迟钝，一度出神。
“我会当舅舅的，是吧？”
洛九夜开玩笑，哈哈两声，“那审判长也能当——”
他愣了下，喉结滚动，“你确定，你不是开玩笑？”
洛九夜干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肯定是开玩笑，怎么说得好像灭世者游行怀孕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舒遇听着这种哈哈声，眉心抽动，他抬起手，重重敲击洛九夜后脑勺，质问说：“我哈你妹！！”
洛九夜东倒西歪，满脸的怨气，“我知道容倾跟游行关系匪浅啊，游行不是也时常叫容倾哥哥吗，这叫兄弟变老婆，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我可太懂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几分钟，洛九夜悚然一惊，他屁颠屁颠跟到舒遇身后，啊了声：“你开玩笑吧……”
“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呢？”
“他又没有子宫，”洛九夜冲到舒遇前头，“你主刀？”
舒遇停住：“我精神科主治大夫，我不要你挂号费了，怎么样？”
洛九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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