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彬登微博发了那些图以后,更加不得了。
虽然很快就被删了,但转发量上去以后,这种捂嘴式想要把一切当做没发生的做法,并不是很好的公关手段。
尤其李可言被带回警局做笔录,石破天惊地自首说自己杀了人。
随后被拘留。
现在看,在看守所里反而比外面要安全。
同样的疑惑,项林砚也有问过李可言。
可惜李可言的回答也没有太多有用的讯息。
据李可言回忆,她在确认程长朗死亡后,惊惧之下慌不择路跑下楼,蹲在地下停车场的角落,用从程长朗口袋里搜到的手机给李彬打了电话。
“我姐抖得很厉害,但眼神很坚定。说要让我带她去自首。”
他们走的路,项林砚查过,是去市公安局的规划路线。
没有撒谎。
李彬跟他讲,察觉被人跟车的时候他以为是程家人追上来了,所以着急甩开,才会和那辆车在路口撞上。
撞车的人李彬也去医院看过了,并不认识。
这场意外的交通事故,最后有意无意地把李可言杀人案放置在舆论中心。
其中是否还有别的什么,就要看刑警那边会不会查出更多有用的线索了。
不过现场没有被破坏,单就李可言投毒杀人的事实,证据链很完整。
检察院那边已经启动刑事诉讼程序,提起了公诉。
这也是李彬找上项林砚的原因。
“没人愿意接手这个案子,”李彬苦笑着说,“我知道他们怎么想……没人愿意和程家对上。”
如果真的给他们按下李可言的犯罪事实,李彬知道,他姐姐活不了的。
“明明是程长朗那个人渣……”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姐姐被程长朗监禁的?”
李彬脸上的悲伤直白而深邃,让人一眼望不见边。
真情实感大约比任何演技都要令人动容。
他的声音好像一下子就变哑了,把脸埋在手心里,喃喃道:“都怪我,都怪我……”
好在他能分得清轻重,并不需要被人安抚。情绪在当下是最不重要的。
这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李可言的亲生父亲早在她出生前就意外身亡,她和李彬共同的母亲也在两年病故了,埋在乡下社区的公墓里,死前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继父没过多久也跑了,留姐弟两个相依为命。
弟弟在读书方面没多大出息,为了多挣点钱,高中就辍学跑各个剧组兼职干点杂活,偶尔也当当群演。意外被一个大导演看中,进组演了一个戏份不高但很显眼的角色,随后有了第一部自己担任主演的网剧,半只脚踏进了娱乐圈。
姐姐在弟弟的资助下,顺利从重点大学毕业,进了国企,工作稳定。
“我和我姐不经常见面。她总说工作忙,其实我知道她是不想影响我,不过总是被闪光灯拍也不是什么好事,我也不愿意她被拍到被打扰。所以我拍戏我姐是很少去探班的,那次刚好剧组在她出差的地方附近……程长朗是那部剧的投资人……”
“你们多久通一次电话?”
“一周两次,我去外地拍戏对不上时间就半个月一个月,三四次。”
李可言被限制人生自由是很长的一段时间。
程长朗了解并保留了这个习惯,甚至可能在用作威胁。
“怎么发现的?”
“我接了一部剧,是演一个精神方面有问题的画家。我不是科班出身,王导说我的天赋是共情,体验别人的经历能对我的演技有帮助。所以我去了市里最大的精神病院,意外……在那里看见了我姐的名字。”最后几个字,李彬咬得很重。
他语气变得急促,“我当时就打了我姐的电话,没打通。去了她工作的地方,她同事说半年前我姐就辞职了,我顺着就查到了程长朗身上。”
“但我没证据,”说着,李彬的声音哽咽,他的天赋也加剧了他的痛苦,“我一直找不到我姐。也不敢报警,程长朗发现了我,他通过人给我寄了几张照片……我姐露出来的皮肤上都是淤青,只有脸是干净的。那是警告,让我不要轻举妄动。”
“照片还在?”
“留着,我收得很好。”只是轻易不敢再拿出来看。
“那之后程长朗没有再让我姐给我打过电话,我只能私底下想办法,查到了别墅,但那里平常会有很多人守着,我还没想到进去的办法……”李可言就杀了人。
“在这之前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程长朗发现我就让我姐给我打了最后一通电话,她说,让我管好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项林砚收起本子,关掉录音器。
“项律师,我姐……她还好吗?”
“那天她在车里说她终于自由了……”李彬还是没忍住低头掉了一颗泪,接着晕湿了胸前一片衬衫,他无声张了张嘴,右手握拳不住地捶打着胸口。
长姐如母,对李彬更甚,记事起,他姐就一直在承担着父母的缺位,做饭,督促写作业,甚至是家长会。北方的冬天格外得冷,李可言上学前都会埋好炉子,一直到李彬放学回来都不曾熄灭。
每天如此,这些细碎的琐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他跑龙套那段日子,也给予了最大的支持,拿出奖学金给他在附近租房子,就为了他每天晚上能多睡会儿。
他们之间的羁绊,超越了普遍亲情的定义,如果这世界上只能有一个人幸福,彼此都一定希望是对方。
项林砚表情如常,似乎完全没被眼泪所打动,但仍深呼吸一口,再慢慢吐出去。
他给盖住脸的李彬递过去一盒纸巾。
“挺好的。”
不论最后结果如何。
对她来说,往后都应该是自由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