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在半封闭大船的窗口边喝着梨花白,窗口是开扇式的,能窥见外面无边的风景。
自从发现了八苦长恨花之后,虽然表面上还是需要装作恨踏仙君,他送来的吃食大部分都不吃,但是梨花白除外,荷花酥除外,蟹粉狮子头除外……
楚晚宁坐于窗边,瞧着外面的景致,小桥流水,扑面而来尤带着凉意的空气。
他竟然是贪恋的,那溅落的水珠子里奔涌着一种类似于自由的东西,那个他已经不再有,大概率这辈子到了死也不会再拥有的东西。
他不希望踏仙君太快回来,他早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本心纯善如今却面目全非的少年。
这种贪恋让楚晚宁头一次没有在激烈的□□当中醒来第一件事不是迅速找到自己的衣物然后将它穿得规整,而是头发也没有打理衣服也没有认真地束好就来到了窗边。
他伸出如葱白般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漏出一点儿金光,用灵力破了一点船中禁制封印,想用手去触碰弥漫在这座山中的自由。
他很想把整只手都伸出去,可是实际上只伸出几根手指,没过两秒,他便收了回来。
踏仙君不知道他现在已经可以调动一部分灵力,凭着有修复迹象的灵核,凭着与命定神武的默契。
其实他现在或许可以直接走出去当个逃兵,再也不要回来,可是他做不到。
做不到,那就只能困在这里,并且要将灵力的痕迹全部隐藏,一丝一毫都不能被踏仙君发现。
“哼唧哼唧”
竟有只纯白色兔子跳至船板上,两只兔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楚晚宁。
楚晚宁觉得有些发懵,这只船,不是可以隐形的吗?怎么这只兔子竟然能看见他?还在向他……讨要吃食?
奇了怪了。
难道这只船对小型未开灵智的动物没有用?
楚晚宁不动声色将踏仙君准备的早膳取了一点儿,一块儿骨头肉分享给这只兔子。
“啾咪啾咪”
真好吃真好吃。
那兔子兔口扑食,竟是嚼了几口就没了。
楚晚宁于是又重复好几次喂食流程。
看着兔子吃东西的模样,不觉就有些心软,他伸出手抚摸着小兔子柔软的脑袋。
山风温柔极了,将楚晚宁的披散头发吹得微微飘起。
踏仙君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楚晚宁一身白衣松松散散的披在身上,头发散开披落于肩上,眼尾尤带着些昨晚被他欺辱遗落下来的红,纵然是山中风光再好,也叫人没办法将眼光从他身上移开。
而楚晚宁的手正在抚摸着一只雪白的兔子,眼神极其温柔,是那种,绝无可能在他出现的时候展现的温柔。
不由地看得有些愣神。
踏仙君如今人在剑上,刚好位于低眸抚摸兔子的楚晚宁的视觉盲区。
蓦然有些羞恼,自己这是在干什么?竟然会望着楚晚宁出神?
身下某个凶器已经怒起,他对楚晚宁有的从来只有**而已,大概是楚晚宁这具身体实在是让人食嚼知味,他舍不得放过因此生出了一些不该有的情绪罢了。
“楚宗师对一只兔子都这般怜爱,对自己的徒儿倒是心狠得很。”
楚晚宁一瞬间脊背变得僵硬,几乎是瞬间停了手上的动作,而后一挥手打在兔子的兔子尾巴上,要将兔子吓走。
兔子受了惊吓,一个飞跃就从船上跳跃到岸上,速度不可谓不迅速。
可到底没有踏仙君快,踏仙君一个闪身叫人看不清动作,电光火石间白色小兔子已经被踏仙君揪住了耳朵提在了手上。
小兔子被揪得痛了,不住地挣扎,发出止不住的气音。
楚晚宁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截:
“一只兔子而已,你又何必同它计较。”
“是啊,一只兔子,楚宗师当年对师昧,尚且比不上一只兔子有爱心,一只兔子的命你要救,师昧,你的徒儿,那个对你那么恭顺,那么敬爱的人的命竟然还比不过一只兔子。”
“可不可笑啊玉衡长老?”
踏仙君突然间露出一个嘲弄又戏谑的笑容:
“只是今天,徒儿不太想就这么轻松地杀了这只兔子,想玩点儿别的。”
他说罢一只手拉住楚晚宁,将他带出了船中。
“本座近来修习时空生死门,还没有拿活物做过实验,不如今天就它了。”
时空生死门,三大禁术之一,踏仙君之前修习重生术不得转而探索的禁术。
“……”
“你眼前不止这一个活物。”
楚晚宁忍着心脏的剧烈疼痛开口道。
踏仙君听到这句话眼神变得更加疯狂更加偏执,可是他笑了,笑无声却阴森恐怖:
“前几次使用时空生死门,进去的东西是完整的,出来就不是了,楚妃的命没什么用,但是身子到底是有用的。”
说完这句话,踏仙君便没有再去看楚晚宁,他知道楚晚宁必然是被他刺痛了,换做别日,他当然要好好观赏一下那一双覆上了痛意的脸,但此刻他却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盯向了手中的兔子,在地上画了个圈施法弄了个封印阵,兔子便如何也跑不出去。
他开始试探着默念生死门起阵法决:
“天地始,鸿蒙灭,两仪生,天地分……”
楚晚宁顿觉心上被凉水浇了个彻底,他感受着丹田中流转着的微弱灵力,血液中与九歌的感应。
现在不是时候。
不能动用灵力,不能被他发现,他必须好好调养起来,以便等到他与踏仙君不得不一战的时候,他能够一鼓作气:
……杀了他。
在他将时空生死门练成之前就必须杀了他,以防备幕后之人穿越时空缝隙将另一个拥有最强战力的墨微雨带到这个尘世,然后将两个尘世的人一起毁掉。
“红尘有序,若序崩裂,天罚将至,皆归鸿蒙”
踏仙君还在念着法决,法阵中的兔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开始不住狂跳。
楚晚宁脑中一根弦被拨弄,这句话他不知在哪里读到过,不记得在哪里却异常般清晰,他几乎是不用去想就理解了这句话的意思。
一旦时空错乱,天神会将两个时空都捏成齑粉。
踏仙君法诀念到某处突然停了下来,楚晚宁突然觉得心中震荡,不对!
不是这里!
法决不应该在这里就结束!
“等等!”
踏仙君并没有停下来,实际上只剩了最后一个字,他不可能就此停下。
但是他听到了楚晚宁急切地呼唤,那一个“传”字便刻意念得有些慢。
楚晚宁猛地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兔子他已经救不了了,不能暴露自己手中最后的底牌,不能让踏仙君发现自己身上的异常。
刚刚还在法阵当中狂跳的兔子顷刻消失不见,楚晚宁的心已经跌落了谷底。
没用了,他生出来想要立刻离开这里的冲动,他不愿意看刚刚那一条鲜活自由的生命再出来时将会是如何血淋淋的惨状。可踏仙君由不得他,他知道踏仙君断然不可能就此放过他。
因着恨意,踏仙君要将所有他在意的活物都毁掉,并且一定要他亲眼目睹,是为折辱。
“回来。”
一只内脏已经翻裂地血淋淋的东西就这样出现在了法阵当中,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没有人会把这一团血肉和刚刚那一只活蹦乱跳的生命联系在一起。
“真遗憾,还是失败了。”
他说罢抬了抬眼:
“不知楚妃此刻的心情如何?是想要本座成功还是失败呢?”
……
他根本不可能成功,楚晚宁不知如何就是知道,他手上的残卷缺了最重要的那一部分,那一部分绝非他研究个一两年就能参破的,就算是强大如踏仙帝君也不能。
而楚晚宁自己,也在暗中尝试研习着时空生死门,他需要回到那一年,墨微雨刚刚被种下八苦长恨花的那一年,用自己的魂魄亲自为他拔除生根的花种。
这样幕后之人就算最后成功开启了时空生死门也不会再得到一个强大如踏仙帝君的傀儡,那个世界的晚夜玉衡和墨燃也许会获得一个好结局。
不会像他和踏仙君如今这样,除了你死就是我活,他们之中只能活一个,或者一个都活不了。
楚晚宁没有回答,只是山中的风还在悠悠地吹着,不知为何就觉得有些冷。
“啊湫”
楚晚宁克制间哈欠的声音还是没止住。
踏仙君皱了皱眉头:“你感冒了?窗边那壶姜汤你不会没喝吧?本座……”
亲手做的,前些天一想到楚晚宁或许就能有他的孩子内心就激动不已,六年来都鲜少下厨房的帝君大人竟然想要亲手下羹汤,这一次出行想要和楚晚宁专心行**,不想要再考虑其它任何事,连个厨子都没带。
对了,**,他的**此刻还没有消,但因着内心交缠着的看不清的东西,他需要先用别的方式刺痛一番楚晚宁再做这一件……这一件极其能取悦踏仙君,也是最能够羞辱楚晚宁的事。
他想到这里打了一个响指,巨大的船在一瞬间极速缩小,最后变得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大,那个法宝小船刚刚变小就投入到踏仙君的手中,踏仙君将小船收进衣袖。
他走上前一把将受了寒气的楚晚宁打横抱在怀里:
“本座带你去本座的客栈,做点能够暖身的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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