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华烦躁地在榻榻米上翻了个身，填充着荞麦壳的日式枕头硌得他后脖颈生疼，让他联想起曾经旅行中某次枕在阿尔腿上睡觉的悲惨下场。
不知过去多久，他“啧”了一声，猛地坐起来，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金发，嘟囔道：“可恶……根本睡不着！”
这间日式宅邸安静得过了头，甚至连窗外的虫鸣都吝啬得很。异常的状态反倒让他的神经绷得更紧。
他索性放弃了睡眠，披上红色外套，蹑手蹑脚地拉开纸拉门，打算在不吵醒威兹曼的情况下去外面透透气。
走廊上还很黑，将隐的月光透过格窗，在木地板上投射下规整的方格。他循着宅邸的结构往里走，这地方大得离谱，简直像个迷宫。
转过一个拐角，他看到了一间书房。
透过书房的巨大玻璃窗，他这才发现，方才为他引路的并非银月，而是尚未破晓的晨光。
与铺着榻榻米的客房不同，这里摆着厚重的西式书桌和皮质沙发，但最惹眼的还数里面塞满了整面墙的卷轴和古籍。
一个人影正站在书桌前。
“喂，阿迪。”
爱德华靠在门框上，双手抱胸。威兹曼正背对着他，黎明勾勒出他银色的发丝。
“你这家伙。”爱德华忍不住抱怨，“进化到连睡觉都不需要了吗？”
“啊，爱德，晚上好。”威兹曼转过身，假装没听懂对方言下的关心，柔声说，“或者说，已经快要早晨了？我对这里的时差也还不太习惯呢。”
“又想打个哈哈就带过去，我在你的认识里有这么玻璃心吗？”爱德华走了进去，指着他面前的东西问，“这是什么，妖怪们的藏宝图？”
威兹曼面前的巨大书桌上，正摊着一幅古老泛黄的卷轴地图。地图上画着冬木市的山川与河流，上面用朱红色的毛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日文符号和流动的线条。
再次声明，天才炼金术师爱德华·艾尔利克目前只是位无助的一国语言掌握者。
“可以这么说。”威兹曼的指尖轻轻划过地图上的线条，“这是中尉留给我的旅行手册。”
“哈，那个老头子还挺靠谱。”爱德华凑过去，“虽然看不懂字，但这上面画的是冬木的龙脉？”
“没错。不过在魔术师的世界，他们将其称之为灵脉。”威兹曼板起脸来。
“另外爱德，中尉无论怎么看都还很年轻吧。”威兹曼为好友的声誉不服地抗辩，“虽然有时会无趣的一点，但让这样的中尉做出幼稚的事情，不是更有成就感嘛。”
“呵，被你盯上真是不幸。”爱德华唾弃威兹曼不负责任的发言，说道，“我们说过三句话后，直觉已经告诉我他即使再过七十年也会是那副样子。你就当我是为了防止今后跟他再也见不到面，提前叫了。”
“好过分的说法。”威兹曼偷偷抿嘴。
“真觉得过分的话就控制一下你的嘴角。”
“嗯，说起灵脉~我昨晚起就同调了许多不惹眼的小动物，用来观测它的流动。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个地点。”威兹曼的装傻技巧已然炉火纯青，他的手指点在了地图的一角。
“这里的外溢的气，突然变得非常规整，而且我派出的孩子们总会下意识地忽略此处。如果没猜错，我们的一位对手已经在那里建立了一个相当大的‘工房’，这种规模，大概率是Caster。”
犯人不打自招，连虫鸣都没有的诡异环境原来是出自自家白痴王权者之手。
糟糕透顶，这下就没办法就失眠之事向任何人追责了。
“工房？”爱德华重复了一遍，他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我们怎么说，去砸场子吗？”
威兹曼眨眨眼，狡黠道：“同为文弱的知识分子，Caster这个身份，不是很适合咱们吗？”
“直接让他退场？”
“先持交涉态度吧，我对从者的实力没有概念。”威兹曼苦恼地分析，“虽然解明了‘不变’的原理，但我有点没想出来要怎么使用这份力量作战。而且爱德目前也完全没有战斗力。”
爱德华“嘎啦”一声按响了自己的机械铠，不爽道：“哈？你不如先担心英灵退场会不会被其他参赛者发现吧。”
“按理说圣杯的持有者肯定会发现有英灵退场，但是没关系，她又不知道是咱们。”威兹曼耸了耸肩，“再说，我们不是盟友吗。”
“那就走，先去调查一番，总比窝在这里徒增烦恼强。”
“哎，如果能把性质定义为一场小规模的学术交流就再好不过了。”威兹曼叹气，面上带着愁虑，银色的眼眸却显得格外明亮，“希望神话中的英雄们都是好相处的人。”
————
冬木市的港口区，海风卷着冰冷的潮气，吹过一排排高耸的集装箱。
“选在这种又冷又潮湿的地方。”爱德华蹲在一个集装箱顶上，压低了声音抱怨，“怪不得连虫子都不愿意来。”
“肩膀不舒服吗？”威兹曼悠闲地行走在下方的碎石路上，脚步轻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仔细一看，他并没有触碰到地面，是通过重力的运用将自己的身体浮在了空中。
爱德华从集装箱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威兹曼轻轻搭上他的肩膀，银芒流转，它们遵循王权者的意志排除掉外界对于连接处的干涉，呵护着氏族。
“停一下。”爱德华没空管他，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把威兹曼往自己身后扒拉，“前面有东西。”
与此同时，某件仓库二层的简易办公室内，一个身穿剪裁得体西装的男人，正用魔术观察着门外的景象。他金发梳得一丝不苟，与这个粗陋的仓库格格不入。
他眯起眼睛，借着微微破晓的日光，看清了入侵者的脸。
男人猛地放下了端在手中的红茶杯，从内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
那是一份印着战时特殊人才信息的名录。
“阿道夫·K·威兹曼博士。”他用极为庄重的腔调轻声念出了这个名字，“帝国最宝贵的科学家之一。档案上说你失踪了，原来是逃到了你们的盟友这里。真是狼狈啊，博士。”
“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回去了，不要随那个摇摇欲坠的怪物一同走向毁灭。”
“Caster，准备迎接客人。”男人怜惜地下令。
一个穿着文艺复兴时期学者服饰，气质典雅的男人无声出现，欠身示意，几缕蓝黑色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肩头。
“让你的才智为钟塔侍从所用，再创新的时代吧。”
开场打一下脾气好的亚撒西魔术师先生~
说好出差前更新，感觉要来不及了，只好短短地铲了一小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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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失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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