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忙着找工作。
上一个片约演完了，下一个片约还没有着落。他不是影视城的正式演员，接不到演员招募信息，只能靠甄歌这个万能助理。
甄歌才是影视城正式的在册群演，加了演员工会群，能及时收到剧组的招募信息。拿到信息，他们就要行动起来，挖掘剧组相关的黑料，去换角色。
甄歌给他转发了好几个招募信息，其中正好又有一个朱子昱主演的剧，甄歌着重标了出来。
一样的仙侠双男主，一样的还在影视城。
钟离正看到这个眼睛就亮了：【朱子昱他轧戏！】
【这没用。】甄歌戳破他的想法，甩给他一个热搜链接，【看这个。】
新闻热搜的娱乐榜单上，飘着好几条关于朱子昱的热搜，甚至还有条顶着火爆的标志。
甄歌：【从昨天他在片场受伤，一直挂到了今天。】
整个广场，无一例外，全都在夸朱子昱敬业。
不是那种会准时到场、能亲自演戏的敬业。
是演戏时太过投入，投入到不小心受伤的那种敬业。
是受伤后只简单包扎，为了不耽误剧组拍摄进度，带伤继续拍戏的那种敬业。
就连黑粉都找不到黑点，只能说他借机炒作的敬业。
娱乐新闻榜上飘了四条相关，全广场无一黑地通天捧吹。
钟离正看得目瞪口呆，啪啪啪地在键盘上一顿输出：“炸裂！他没有受伤，受伤的是群演。是他太不投入踩到了我……”
甄歌：【你把这段话复制粘贴发广场试试？】
钟离正照做了。
不消一会儿，他这条微博下的评论数直接跳到了二十。
再一小会儿，他这条微博因举报太多被删除了。
甄歌看着他的汇报，看了下聊天记录的时间，平静地陈述了结果：【还不错，超过了一分钟。】
钟离正哼了一声，继续打字：【问题不大。他昨天还乖乖立正站好被我骂！】
甄歌：【那不是被你骂，是装样子给凌遇礼看。】
钟离正愣了一下，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他抬头一看。
呵！
凌遇礼居然还没走，脸长在天花板上，嘴角还带着笑，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钟离正的心跳忽然漏掉了一拍。“干嘛！”
话还没问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躺在了沙发上，后脑勺上枕的正是凌遇礼的大腿。
凌遇礼一下下摸他的头，撸猫似的。
钟离正顿时觉得头皮发麻，“腾”地跳了起来。
幸好凌遇礼早有预料，及时放手后仰让开了，不然这一下，两人非要撞到鼻青脸肿不可。
“你怎么还没走！”钟离正嚷嚷一声。
“我帮你抓朱子昱的黑料？”凌遇礼闲闲地靠着沙发背，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模样。
你不搞潜规则就谢天谢地了！
钟离正“哼”了一声，“你能抓什么？”一屁股在沙发另一边坐下，“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抓到把柄，不然，我肯定曝光你！”
【蹲朱子昱吧？】甄歌又发来了信息。
钟离正：【蹲，必须蹲！】
演员争角色时，是乌七八糟最多的时候。朱子昱要争角色，就肯定会搞猫腻，搞猫腻就会有把柄，说不定还是大把柄。
凌遇礼问：“你们打算怎么蹲人？”
“不关你的事！”
钟离正收拾东西要出门了。凌遇礼把桌上的点心盒子收一收，也和他一起出门。
钟离正对朱子昱是直接不留情找麻烦，对他则要等证据找齐全。凌遇礼在玻璃渣里找糖吃，觉得钟离正对自己态度不错，可以再跟跟。
钟离正斜了他一眼，倒也没有要不跟他一起走。
凌遇礼建议说：“朱子昱不好蹲，不如来蹲我吧。”
“蹲你有什么用？”
“守株待兔啊。”凌遇礼说。
噢——
朱子昱要搞潜规则，肯定是来找凌遇礼啊！他守着凌遇礼这颗老树桩，不怕兔子不来撞。运气好，还能给这一丘之貉来个一网打尽。
但钟离正混迹娱乐圈多年，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
无事献殷勤，多半有坑。
凌遇礼好心得不像凌遇礼的风格。
他有些怀疑地看着凌遇礼。凌遇礼一脸真诚，看不出来什么奸诈。
坏人也不会把坏写在脸上。
他给甄歌发了条信息：【凌遇礼说我们可以蹲他，等着朱子昱来自投罗网。你说靠不靠谱？】
甄歌半晌没有回复他。钟离正都走到停车场，人都坐到车里了，就等着踩油门了，甄歌还是没有回复。
钟离正：【？？】
甄歌：【你自己蹲吧，我不想吃狗粮。】
钟离正：【？？】
甄歌甩过来一个链接。
链接是一个视频，看封面图，是凌遇礼在《当时年少》那一期的节目视频。
视频的标题很是煽情：只是当时年尚轻，不知情深已入骨。
钟离正看到标题就上了火：【这是胡说八道！是造谣！】
一转头，看到始作俑者还不要脸地跟到他车上了，他火上加火，直接探过身推开了副驾的门。
“下车！”
凌遇礼虽然没看到甄歌发的信息，但也猜到是甄歌让钟离正改变了主意。
他笑了一下，问：“你怎么招到甄歌当助理？”
“关你什么事？下车！”钟离正懒得跟他废话。
凌遇礼碰到钉子，沉默看着钟离正。
钟离正回瞪着他，毫不示弱。
凌遇礼看了好一会儿，钟离正依然没有半分松动。
凌遇礼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下了车。
钟离正大获全胜，“哼”了一声，揉了揉发胀的眼睛，踩动油门窜出去，头都没有回一下。
只在观后镜里，他看到了里头倒映来的身影。那身影从占据整个镜面，慢慢变小，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点在光圈里消失掉。
他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尤其是离开车库时，外头的光线照进来。镜面上的光影如有实质似的，扭曲地拉着凌遇礼逆行退后的身影，好像一个在时空里穿梭的孤独旅人，渺小地地看着身边的世界一个个接踵而来，又一个个接踵而去。
十分的孤单。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凌遇礼这种斯文败类，热闹着呢，怎么会孤单？
简直莫名其妙。
想不明白他就不想了，八成是错觉。
他赶去甄歌的住处，甄歌看到他还有些意外。
难得直接跟凌遇礼合作，送上门的老树桩，只要陷阱设计好，再精明的兔子也能钓出来。钟离正居然不要。
甄歌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问：“怕你哥？”
“我怕他！”钟离正不敢置信地吼了一声，“我是信不过凌遇礼，他就是个骗子！信他都没饭吃！”
甄歌想了想，大概明白，凌遇礼不相信钟离正。毕竟，朱子昱的明星身份在那里摆着，颜值身份都是正义，信他杀人放火，不如信他正直端方。
尤其这年头，能舍己为人的人，是骗子的概率实在是比是英雄高太多了。
更何况，凌遇礼与朱子昱若能合作，那绝对是珠联璧合，稍微动点脑子都知道应该怎么选。
白月光算什么？更何况白月光还早就陨落成了饭黏子。
甄歌十分高兴老板终于想清楚了，立即跟钟离正同仇敌忾。两人一拍即合，继续蹲朱子昱，其他几个剧组的招募信息暂时先不讨论了。
他们带好装备，驱车赶往影视城。《千秋词》的剧组还在，他们只要在外面蹲着，瞅着人多尖叫声高的地方，就总能蹲到朱子昱。
只是蹲了好几天，什么也没蹲到。朱子昱每天勤勤恳恳，早晨去片场拍戏，晚上回酒店休息，偶尔要离开剧组，也是去赶个通告。
真的成了爱岗敬业的内娱标兵。
“就不信你能坚持多久！”钟离正跟朱子昱杠上了。
他重新租了一辆低调的灰色小车，停在影视城外面的一条小路上。
那是从市内进入影视城的必经之路。小路旁边有片烂尾的工程空地，隔着一排树，看过影视城里开出来的车辆，视线非常清楚。
他坐在副驾上，把座位移到最后，再放低椅背，搭成一个临时休息椅。
然后，他从背包里翻出记账本，举在面前慢慢翻看。看了几秒钟，他觉得不太得劲儿，于是两腿一抬，把脚高高地搁在车窗台上。
十分有大哥范儿。
甄歌在旁边刷手机，瞅他居然看起书来了，相当意外：“不去里头溜达了？”
“不去！”
甄歌当他是要跟朱子昱较劲，也没多理会，继续刷手机。
钟离正翻着记账本，刚开始翻几条还有点趣，当回忆往事，但再往后翻就觉得无聊了。凌遇礼天天记录的都是吃饭花了多少钱，买书本文具花了多少钱，买衣服花了多少钱，根本翻不出什么新意。
唯一有点新意的，大概是奖学金拿了多少，数字前头的减号变成了加号。
钟离正本来就不喜欢看文字的东西，更不喜欢看数字的东西，偶尔看一小会儿还行，时间一长，就坐不住了。
甄歌听到他哗哗哗翻书页，也不是正经在看，把手机伸到他面前：“被你说中了，幸亏你没答应蹲凌遇礼。”
新闻热搜的娱乐榜单上，又飘上了朱子昱的热搜。
#朱子昱说这算什么敬业#
原来是有人拿他前几天拍戏受伤还坚持工作的事来问。
朱子昱回复说：“这算什么敬业，不过是做了本职工作。你去问问各行各业，谁会因为一点小伤就不去上班。”
钟离正“哼”了一声：“难得他说一句人话。”
甄歌把屏幕往下滑，示意他多看点。
往下一滑可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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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无事献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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