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很无耻，但为了能送那个无耻之徒进监狱，钟离正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伪造。
首先搜网络不太靠谱，随便一搜就蹦出一堆超级不和谐的画面，害他差点连电脑都砸了。
不过，他还是有办法的。这五年来，他可见过不少这种画面呢。
有窗户外朦胧拍到两个人亲吻的。不行，有窗帘不好换脸。
有夜店暗角里乱亲的。也不行，场景不对。
还有背街处乱搞的、街头动手动脚的。全都不对。
他从来没拍过学生啊！难道要去拍拍那些还在上学的明星吗？
可他们也不在学校啊。
钟离正衡量再三，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凌遇礼说什么都认，他就直接全P了。
他把蹲守朱子昱的任务交给甄歌，精心专注地窝在家里编辑图片。
他先在网上找到一张打架的图片。内容是一个男人把另一个男人压在地上，你死我活的。除了有些暴力，其他一切都正常。
他又在《当时年少》节目的视频里截了一段画面，按照记忆里凌遇礼的宿舍，做了些修补调整，然后把上一张图的两个人抠过来，放在了床上。
最后，他要把那两个人的脸换掉。
换脸需要脸，上哪儿去找呢？
只稍稍皱了皱眉头，他就找到了解决方法。
他翻出了电脑相册里最古老的文件夹。
鼠标一点开，一张张图片纷纷刷新，每一张都是他和凌遇礼。从高中到大学，从学校到公司，从山上到海底，从领奖台到床上，各种各样的私人照单人照双人照群体照，海量照片随便挑。
挑着挑着，他就忘了自己原本是来做什么的，只顾着欣赏起了照片。
如果说记账本让他想起了以前的记忆，那这个相册就是把那些过往点滴直接搬到了他面前。
最顶头的一排照片，就是在床上照的。
凌遇礼的床上。
那还是凌遇礼没有搬回学校住的时候，他们一起住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
钟离正上大学时，家里给他在附近买了公寓，方便他上下学。作为他的拖油瓶，凌遇礼当然要跟他一起住。
凌遇礼的房间总是收拾得很舒服。一样的床，一样的被单，不知道为什么，凌遇礼的床总是比他的舒软三分，还长年带着一股香香的味道。
钟离正怀疑凌遇礼在偷偷用香水，但找不到证据，凌遇礼也不承认。
那天是2019年6月5日，拍摄时间是早晨六点十四。具体原因钟离正也记不住了，大概是前一天晚上，他跟朋友去喝酒了，回来得很晚。
那时候经常这样，凌遇礼是学校的乖乖学生，每天作息规律地两点一线。不是公寓学校，就是公寓公司。
但钟离正不是，读书不是他的菜。他的大学都用来认识朋友了，经常晚上出去喝酒。他喜欢喝酒，酒量不算好，但也不坏，一般能喝到微醺，半醉半清醒，最是快活似神仙的状态。
回家后，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身体比大脑反应快，总是喜欢把自己往凌遇礼香香的被窝里塞。
通常凌遇礼已经睡着了，但被他吵醒也不会恼，只会睁开迷糊的眼睛看看，然后把他往怀里一拉，再扯被子给他盖上。
钟离正盯着屏幕后面的墙壁，对自己的记忆怀疑了一秒钟：凌遇礼那时候有这么好吗？
很快，他想起来不是。
一开始，凌遇礼是不喜欢的，让他回自己房间。但喝酒上头的钟离正听不懂他的讨厌，只顾着要挑最舒服的地方睡觉。
凌遇礼拗不过他，把床让给他，换到他房间去睡。但他睡一会儿又觉得不舒服，于是跟着凌遇礼回到自己床上。
凌遇礼再躲，重新回到自己房间，还要关上门。
那当然关不住他，这是他的房子，每扇门他都有钥匙。
凌遇礼没办法了，随便他要在哪里睡。
这样折腾了有几次后，凌遇礼就不躲了。只要他来爬床，凌遇礼把他往怀里一扣，扯被子盖上，继续睡得安稳。
这张照片是第二天。他醒来时，意外地发现凌遇礼居然还没醒。
凌遇礼长得好看不是白长的，早晨在被窝里的样子格外好看。脸上白里透红，闭着眼睛能看到睫毛垂下阴影，跟睡美人似的，放松下来的嘴唇也比平时翘一点，嘟嘟出一点唇珠，好像一掐就要出水似的，难得地显露出一点柔嫩。
他当时觉得新奇，摸到手机，拍了这张照片。
拍完觉得不够瘾，自己也躺过去，靠着凌遇礼的肩膀，跟他挤着自拍了一张大头贴。他笑得咧开嘴，露出八颗白牙齿，弯着长长的眼睛，眯得看不到眼珠子了。
旁边是安静沉睡的凌遇礼。
凌遇礼被他一通折腾得醒了，微微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有个镜头，镜头里还有两颗头，迷糊得似乎还没清醒，歪头来看他。
两个人本就脸贴脸离得极近，凌遇礼一歪头，嘴唇就直接贴在了他脸颊上。
他愣了一下，也歪过来看凌遇礼。
相册里的连拍停留在了这里。
但钟离正却记起了后面的情景。
他歪过头后，也碰到了凌遇礼……的嘴。
他们都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钟离正还呆呆地举着手机悬在头顶，凌遇礼刚醒过来也还迷糊，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嘴惊到，也难得地呆在那里。
一直到手机砸到头上，钟离正才“嘶”的一声惊醒，连忙抱着脑袋往后退了退。
凌遇礼也如梦方醒，偏过去了脸，又听到他的抽气声，转过头来看他有没有被砸伤。
砸没砸怎样，那阵疼痛过去，就不怎么疼了。钟离正揉着泛着余痛的额角，想起刚才是亲到了凌遇礼，笑得跟个偷吃到烤鱼的小野猫。
“嘿嘿，我刚刚亲到你了。”他着实是得意得不行，“你第一次被人亲吧？”
凌遇礼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钟离正纯粹是发现自己占到了便宜，还要卖乖：“谁叫你都不跟女生玩，给你介绍你都不搭理人，现在初吻没了哦。”
据他多年近水楼台的观察，凌遇礼是个不折不扣的书呆子，女生缘差得不行。高中时冷得像冰块，女孩子都不敢跟他说话。大学时稍微好一点，但耐不住整个系都没几个女生，他也从来不参加学校里的任何社交活动。
活该初吻被他呼啦啦就抢走啦！
凌遇礼看着他在那里莫名其妙地得意，忽然笑了一下：“谁说我是第一次？”
“啊？不是吗？”钟离正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连凌遇礼也亲过女孩子了吗？
凌遇礼的手停在他的额角，眼神里带着挑衅反问：“你才是第一次吧？”
钟离正被他反将一军，嘴抿得死死的，不肯认输。
那时候，能在他的圈子里一起去喝酒的，基本都是家境很好的富二代，身边都不缺对象或者玩伴。聚会时，很多人都会带上朋友。
钟离正经常是跟着方圆圆玩。方圆圆人缘非常好，但他不喜欢带女伴，钟离正也心安理得地不带女伴，跟方圆圆单身狗手拉手。
其实没少被朋友们取笑过。
但取笑的方式不太一样。
对方圆圆，大家都笑说方公子眼光不要太高了。
但是钟离正，大家都要给他介绍，有的甚至直接让带来的女伴过来陪他。
其中不少在喝高时，笑他不然这辈子都尝不到女孩子嘴唇的滋味。
被别人这么说，他还能自己宽解几句，没想到凌遇礼也这么说他，他就有些生气了。
“我才不是第一次！我亲过好多次，我可熟练了！”他哐哐哐放豪言，想一句话把自己吹成大胖子。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业务熟练，他脑子一热，直接铆上去，拿凌遇礼做了示范。
凌遇礼只愣了两秒钟。
然后立刻反客为主了。
那就亲得比钟离正这个刚懂点理论，从不曾实战，更不会举一反三的人强多了。
钟离正整个舌头都被他叼着，所有呼吸都要被他吸干，全部意识都被他抽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最后清醒时，凌遇礼压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他的两条胳膊挂在凌遇礼脖子上，整个人被凌遇礼密不透风地抱在怀里。
两个人的呼吸也混乱得全交错在了一起。
但都没有想着要分开。
就那么面对着面，彼此对看着，各自平复着呼吸，好久好久都没有说话。
钟离正慢慢缓过神来。
“你……”他想问凌遇礼为什么亲他，但张嘴发现嗓音哑哑地发不出来，又想起来，是他自己先亲的。
可他先亲的原因，只是想证明他不是第一次，他很会亲，他知道亲吻是什么滋味。
凌遇礼也是要证明吗？
嘴唇处传来微微的刺痛，凌遇礼在摸他的嘴。
他跟着抿了抿。被亲肿了，有种奇怪的钝感。
凌遇礼好像是笑了一下，问他：“是你是第一次，还是我是第一次？”
他混混沌沌的大脑迷迷糊糊地比较，好像是凌遇礼比较熟练，比他会亲。
原来凌遇礼只是看起来没有女生缘，其实背地里也有女生亲过。
他有些沮丧，老实承认：“我是。”
凌遇礼笑了，放低身子抵在他额头。过了一会儿，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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