酸酸甜甜的味道透过餐盒飘散开来,钟离正忍不住又咽了咽口水。他是有点低血糖的小毛病,最近生活散乱更加严重。但只是吃饭就能解决的问题,不影响大局。
还好电梯来了。钟离正率先走进去,一脚拦住打算跟进来的凌遇礼,“离我远点!”
“真不吃?”凌遇礼好似有些遗憾,立在原地打开袋子报着食物名字,“有鲜虾水晶饺,黑金流沙包,酥皮叉烧卷……”
香香甜甜的味道,配着美味可口的名字,钟离正甚至都能闻到香醋辣椒酱的味道,刺激得他腮帮子直冒口水。
这狗东西绝对是故意的!
他的口水不够咽,梗着脖子气恼,眼角瞥到袋子上熟悉的商标,居然还是二月酒店的餐厅。
那家餐厅以早茶出名,特别得钟离正青睐,以前偶尔心血来潮,还会专门去那里吃个早茶。
不怀好意献殷勤,他才不会被糖衣炮弹打倒!
“就这?”钟离正压压口水,昂着下巴嗤一声,还鄙视地拿脚踢了踢,“流水线生产,没灵魂你知道吧?”收回脚,抱起双臂,等电梯门关上,“拿去喂狗,狗都不会吃!”
凌遇礼眨了眨眼睛,重新把袋子合上,只是笑笑。“你想吃我做的?好,明天给你做。”
钟离正脑子转不快,没明白话题是怎么变的,听到凌遇礼的话,忍不住脱口而出:“不要!我不想被毒死!”
凌遇礼笑开了颜,摸了摸他的头发。“不会的,我做的很好吃。”
骗谁呢。钟离正极其怀疑地斜眼睨他。
他们四舍五入算在一起生活过五年。凌遇礼除了会读书,还是会读书,十指不沾阳春水,两耳不闻窗外事,比书呆子还书呆子。钟离正最清楚不过了。
凌遇礼唯一一次进厨房,大概是钟离正十八岁生日那天,记忆深刻。
没别的,就是凌遇礼把厨房烧了。
当时他们还在读高中,钟离正还是钟家闪闪发光的明珠宝贝。钟家父母把商圈里外上下的亲朋好友都请了来,庆祝宝贝儿子成年。
正当钟离正热热闹闹地被满宴会厅的亲友围着祝寿时,忽然接到物业的电话,说是他租的房子着火了。
钟离正接到电话就吓着了。
房子是租来给凌遇礼住的,就在学校附近。凌遇礼晚上从来不会外出,只会呆在屋里学习。
他生怕出了什么事,扔下一干亲友立刻就跑了过去。
过去时,尘埃已经落定,烟火也都散尽,只剩下一身乱糟糟的凌遇礼,以及满面黑乎乎的厨房。
亲眼见到火灾现场,钟离正吓飞了半个魂,还是凌遇礼倒过来安慰了好半天,他才终于确认了凌遇礼是完好无缺,又从凌遇礼的解释中明白,凌遇礼突发奇想想烤个蛋糕,可能是想做个什么实验,反正他听不懂,大概是测试碳水化合物需要多久能够完全脱水?总之就是把厨房烤焦了。
他当时也是傻。凌遇礼莫名其妙搞什么实验,把他的房子烧了,害他连生日都没过完,回家还被爸爸训了一顿。他大人大量,不但没有埋怨,反倒在凌遇礼把烤得黑乎乎的实验残留物给他看时,他想怎么说也是实验成果,还是他生日这天的,算是有点纪念意义。
他假装说要去扔掉,其实也没舍得扔,悄悄带回家吃掉了。
之后的两天,他都躺在医院里。
可恶,恩将仇报!
“不骗你。”凌遇礼捏了捏钟离正的掌心,柔声说,“你能点出来的想吃的,我现在都会。”
钟离正生着闷气,撞到他的眼神,莫名像起了一层电,一个激灵地甩脱他的手,“谁信——”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的声音打断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电梯已经到了地下车库。
钟离正恨恨地扒开凌遇礼,“骗子,离我远点!”
凌遇礼这回倒是听话,往后退了两步。
钟离正稍微气顺了一点。但没顺三秒钟,他又忍不住骂了起来。
他找不到车停哪里了。
昨天被凌遇礼气得肺腑冒烟,他好不容易抢回了爱车,但回来时心神恍惚,完全不记得把车停在哪里了。
地下车库光线惨白,气味催吐,他来来回回大半圈,禁不住头晕眼花脚发软,想到凌遇礼那一袋子美味,还透出的酸辣香味,他就忍不住有些后悔。
傻不傻啊!为什么不吃啊!那狗东西欠了他五年的饭菜,就算吃了一顿,也还欠他一万顿!
他按着肚子晕头晕脑地想着,忽然听到前面响起一阵喇叭声。他往旁边跳了跳,却没看到有车过来,倒是有辆极其眼熟的车,嗡嗡地闪着黄灯。
那车驾上朝他笑着的,可不就是凌遇礼?
凌遇礼朝他挥挥手,又侧身把副驾的门推开,招呼他上车。
钟离正气得差点低血糖发作。他蹬蹬蹬地跑过去,一把拉开驾驶座的车门。
“小偷!偷我钥匙!”
一声吼完,他头皮发麻,眼睛里都要冒出星星了。
凌遇礼拨了拨方向盘底下挂着的钥匙串,金属的碰撞声清脆好听,伴随着他清润的嗓音,满是无辜:“没有啊,这是我的钥匙。”
钟离正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粗壮的钥匙隔着裤子在掌心彰显着存在感。
“上车吧。”凌遇礼温声说,“你没吃饭,开车危险。去哪里,我送你过去。”
钟离正气得要把他从座位上拖下来。
但是他没吃饭,力气不够,拖不动凌遇礼分毫,强行拖人的后果是,他自己反倒差点栽在方向盘上。
刚刚他弃之若敝的食物纸袋子,安安静静地躺在旁边地车窗台上。鲜虾饺流沙包的香甜美味,无声地向他进行着诱惑。
钟离正两眼发白,满肚子咕咕叫,最后一点力气都被食物香溶解了。
凌遇礼揉着他的额角,“不生气了。我把你送到就走。”
“你说的!”钟离正抢不赢他,气呼呼地跺脚,跺脚也没用,最后只得愤愤上了车。
上车后,他打定主意不理凌遇礼,也坚决不吃他的早餐,一股脑儿把纸袋扒拉下来扔在脚下,眼观鼻鼻观心地坐着。
凌遇礼看了眼他脚下,没有再说什么,静静地开车。车厢一时安静,只有外面车窗擦过的呜呜风声,以及方向盘下的钥匙串,随着车身摇晃时不时哗哗地响一响。
走出一段路后,钟离正终是忍不住瞟了一眼那串钥匙。
熟悉的钥匙串,甚至是熟悉的小面包钥匙圈,仿佛都还能闻得到小面包那仿真的奶油香。
是他给凌遇礼的。
小黄车是他的第一辆车。因为当初偷偷开车撞到人,啊不!被人碰了瓷,他真正开车的时间很晚,到了二十岁才敢再次开车上路。
爸爸让他挑车,他一眼就看中了这个橙色的小可爱。车身小,能在车流里钻来钻去。体积小,撞到的可能性也低。
拿到车的那天,他把凌遇礼从实验室里拖出来,载着他去山上兜风。末了,把车钥匙分给了他一把,特别仗义地跟他说:“这是我老婆。分你一半!”
他真的觉得自己超级义气。
结果呢?凌遇礼不告而别不说,还把他的车钥匙也顺走了!
王八蛋!
钟离正恨恨地踢脚:“钥匙还给我!”
凌遇礼看了一眼钥匙,没有回答。
钟离正抱起胳膊,“我跟你讲,你赖着我也没用。我现在穷得很,没钱!”
凌遇礼只是微微笑了笑:“没关系,我有钱。”
“有钱你赖着我干嘛!”
“我想跟你和好啊。”
“没门儿!我从来没跟你好过!”
绕来绕去绕回了原点,凌遇礼不再说话。
钟离正死活赶不走他,干脆就把他当做了送上门的免费司机。
是司机就要物尽其用。
“前面那儿停一下。”他命令一声。
前面是个烟火味儿浓厚的小区,一看就是居民聚集地,路口还支着快要收摊的早餐棚子。
路牙子上站着一个清瘦青年。二十六七岁,一身破洞牛仔衣,很有几分落魄才子的气质。
“甄歌!”钟离正按下车窗,两眼放光地盯着甄歌手上的塑料袋,随即深呼吸一口,“小笼包!呜呜,甄歌,我饿死了!”又扭身朝驾驶座上的凌遇礼说:“甄歌来了,你可以走了。”
凌遇礼手指敲了敲方向盘,把后座车门打开,示意甄歌上车。再看着钟离正,还是温声轻笑:“我也要去那边,送你们过去。”
钟离正早就知道他不好打发,气冲冲又没办法,只能干气。半晌,他哼了一声,推开车门下车。
等他从后门再上车时,看到凌遇礼也刚下车下了一半,又重新关门坐回了驾驶座。
钟离正横眼瞪过去:“还不开车?”
凌遇礼弯唇一笑,伸手向后对甄歌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凌遇礼。”
甄歌疑惑地看向钟离正。
钟离正大概知道他在疑惑什么。甄歌对娱乐圈的动态了若指掌,哪怕凌遇礼是在国外出道,他也能认个面熟。
但哪怕只是面熟,也不可能想到这个海归大博士跟自己会有什么关系。
钟离正懒得给人答疑解惑,他现在饿死鬼投胎,一门心思只想吃小笼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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