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肖鹤渊,别再做这些让我们都难堪的事了。”
他的蓉蓉搀着另一个男人与他对峙着。
“别逼我了。”顾若芙喃喃道,她错开了肖鹤渊满目的悲伤与破碎,强忍下心里的酸涩挣扎。
“怀真…你可还好?”
顾若芙面上闪过一瞬的不自然,又立即遮掩住,低头去查看宋怀真身上的伤。
可宋怀真却一把将人揽进了怀中,仿若失而复得的珍宝,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直,宋怀真知道自己逾矩了,立即松开她宽慰道:“我无事。”
肖鹤渊瞧着跟前郎情妾意的两人,只觉得浑身上下千疮百孔的痛。
“蓉蓉!”
声音里的颤抖夹杂着痛苦。
顾若芙立即动作一滞,扶在宋怀真胳膊上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她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回头去看他的想法。
“过来。”
又带着不甘与哀求。
他向来矜贵,年少成名,风光恣意,在外让人敬佩,在内他的地位可超永安侯。
他从未如此卑微祈求过谁。
顾若芙缓缓的吐了口气,却终究没有勇气去瞧他,只扶着宋怀真往外走。
“我带你回去。”
宋怀真瞧着她脸上的隐忍压抑,心里只觉苦涩至极。
这场抉择里,他看似是胜者,但却一败涂地。
蓉蓉心里住着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宋怀真回望着肖鹤渊,他早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这个人失魂落魄至极,双目猩红的盯着她,眼中的痛苦化作实质的泪意统统倾泻而出。
三个人的修罗场,没有一个人是大获全胜的。
怀中放置着的那册合婚庚贴滚烫灼热,成了束缚了三个人的枷锁。
肖鹤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府里的,在顾若芙的身影消失在他眼前时,他便昏了过去。
他睁眼瞧着顶上的帐幔,一动不动。
昨夜,他们还曾在这里相拥而眠,周围也还残留着那股冷甜的馨香。
“快去回禀夫人,公子醒了。”
话落,外头响起一阵脚步声。
不多时便有人匆匆赶来。
张氏看着面色颓然的平躺在榻上的肖鹤渊,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你这又是何苦呢?”
可这句话却不知触到了肖鹤渊的哪根神经上,叫他眼尾一红,眼泪顿时从眼角滑落。
张氏可被他这动静吓了一跳,着实震惊。
她虽算不上是看着肖鹤渊长大的,可这么多年来,见着他一步步走到今日地位,看惯了他运筹帷幄的模样,独独未曾瞧见过这人此时的这般软弱崩溃的样子。
在张氏的认知之中,肖鹤渊绝不是一个会哭的人,最起码也不会在她跟前哭。
“你!你…做何这般…”
面对早已成人的继子,张氏实在不知该如何去宽慰他。
可又实在没法视而不见的一走了之,且不说今日之事与她关联颇深,侯爷如今不在,她作为家中唯一长辈在这个时候又怎能袖手旁观?
张氏手足无措的在房里扫视了一圈,可房中除了她便只有一个恨不得离得远远的寒止了,实在找不出第三个人可以来安慰他。
“你…别哭了。”张氏干干巴巴的说着。
其实她此时大可学着旁人家的续弦继母一般,温言哄着孩子,可是自打此番回府之后,那些个骗着哄着的表面伎俩,她是做不了一点。
踌躇之间,榻上的人忽然轻声的唤了句:“母亲…”
张氏初为人母,日日守着只会咿咿呀呀的幼儿,忽然听到这样的一声,心里顿时软的不行。
“哎。”张氏应了声,略带着慌忙的朝肖鹤渊瞧着,看着对方朝自己投来的弱小无助的目光,顿时没了主张。
她坐到了肖鹤渊榻边的木凳上,“好孩子,别伤心了,伤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肖鹤渊自嘲着笑了笑,“蓉蓉不要我了,还有什么值不值当的。”
这要是换做旁人,张氏还能骂个两句不知好歹,可偏偏是自己的宝贝外甥女,她是连一句重话也说不出。
可看着眼前这个哭的肝肠寸断的,到底也是自家孩子,养在身边这么多年,到底也是有些感情的。
“你别多想,蓉蓉先前同我提过,可我瞧她与宋家公子应当是没多少感情的,左不过是因为家里逼得紧,更多的是权衡利弊罢了。”
听着张氏话里的意思,想来是先他一步知晓的,虽有不甘但却也是情理之中。
“可当初蓉蓉明明答应会等我的,若是家里逼得紧,大可同我说清,为什么要选旁人?”
张氏叹了口气,“这其中的原因恐怕有些复杂。”
肖鹤渊立即住了声,侧目瞧着张氏,静静的听她说清。
“其一,你当时与郡主之间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又未曾解释,陵江府那边得了消息,自然不会把你再当成蓉蓉夫婿的人选。”
“可我与蓉蓉先前在顾家…”肖鹤渊觉得不合理。
“当日之事知者不多,都是蓉蓉身边体己之人,断不会胡说半句。”张氏心里有愧,想起当日所言,实在是不应当,“其二,也怪我。”
“我当日见蓉蓉伤心便同她打趣了一句,说蓉蓉若是来日有了成婚的人选,定要告知于我。”
“这有什么不对的?”肖鹤渊不懂。
“这若只是我与蓉蓉说本没什么,可坏就坏在你父亲当时也接话了。”
当日永安侯接话之后,顾家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对了。
之后的事情一环扣一环的发展,顾家祖父又骤然离世,自然无人可以证明肖家到底是何意思。
房中陷入一片沉默。
张氏瞧着肖鹤渊垂眸静思的低落模样,实在心里不忍。
“其实这事不是完全没有回旋余地的。”
肖鹤渊闻言立即看向她,眼中皆是希冀。
“只是定亲而已,蓉蓉与宋公子之间也不算情深。”张氏知晓坏人姻缘是为大忌,可手心手背的,取舍之下宋怀真是最不重要的,“况且在我看来,蓉蓉对你不是完全没有情意的。”
蓉蓉对肖鹤渊总有抵触,但每每遇到险境时对肖鹤渊的依赖和信任都是做不得假的。
她不相信蓉蓉对肖鹤渊无情。
肖鹤渊心里大喜,脸上的失落也淡了几分,可随即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的陷入自我怀疑。
“蓉蓉她心里真的有我吗?”
张氏也不好说的确定,总觉得有时候她也不是很能看清楚蓉蓉的想法。
肖鹤渊倒也不期待张氏的回答,又开口问道:“母亲,我应该怎么做?”
张氏见他稍稍有了些振作的意味,定然不会再说丧气话。
她思量了许久招呼来了芳姑姑,“你去把我房里放着与长姐的书信篓子取来。”
继而又转头对肖鹤渊道:“阿姊在世时总会跟我说蓉蓉的事,也有提及蓉蓉洗好的,我拿给你瞧瞧。”
其实每一封信件她都熟知于心,但是有些事实在不好由她开口来说。
蓉蓉从小生在锦绣繁华堆里了,自然也爱些明艳的色彩。
肖鹤渊这张脸倒是足够用了,可偏偏在衣着上总爱些死气沉沉的色调,他最出格的衣服颜色也就是他的那件绯色朝服了。
蓉蓉每每见着都会忍不住多瞧两眼,连她都发现了,可偏偏这人一点都不察觉。
张氏将信篓子放在肖鹤渊的手上,欲言又止的嘱咐道:“你且好好看看,不懂的话…再同我说。”
张氏觉得怪异至极,叹了口气便离开了。
总有种教自家单纯姑娘去引诱男子的感觉,实在是倒反天罡。
肖鹤渊看着张氏的背影略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心里也不住的泛着嘀咕。
一世夫妻,蓉蓉莫不是还瞒了些他不知道的特殊爱好?
荀潇送走了前来替宋怀真看诊的大夫,转头便瞧见了黑着个脸的宋章。
“谁受伤了?”
荀潇被这冷不丁的一下吓了一跳,立即拍了拍胸口,“宋叔,你吓死我了。”
“是宋公子,他方才同侯府的那位碰上了,发生了争执…”
宋章闻言却松了口气似的。
蓉蓉昨夜一夜未归,他有意进侯府探探,但奈何侯府戒备实在森严,左右想着蓉蓉在侯府也不会有太大的纰漏,他也不想给蓉蓉惹事。
可方才瞧见了大夫,心里还是难免多想。
荀潇见他放松下来的样子,不由的开口问道:“宋叔,你不担心宋公子吗?”
宋章抱着剑折返回去,“去瞧瞧。”
全然一副气定神闲的松弛模样。
这父子俩实在叫人瞧不清。
宋怀真身体上没多大的事,只胳膊被扭伤了,大夫替他正了回来便已经好了。
可心里却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他忍不住的去想肖鹤渊说的话,忍不住猜他和蓉蓉到底是怎么回事。
“早让你跟我学个一招半式你不愿意,这下倒是吃了亏。”
宋章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宋怀真的思绪,他瞧着父亲一副看戏的样子,心里更加烦躁了。
“武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宋章哼了一声,“那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被人家用武力解决了?”
宋怀真不说话了,想起方才被肖鹤渊轻而易举压制在地上的事,便觉得异常难堪。
宋章瞧着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是,也知道这两人都不是个冲动的人。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跟你动手?”
宋怀真不知道该怎么说,犹犹豫豫的不肯开口。
“呵,你要是不说,我就去问蓉蓉,她应该可以知道些事情。”宋章说着便要转身,宋怀真立即制止出声:“别去!”
“我说了我与蓉蓉订亲的事,他便发疯了。”
宋章立时止了步子,看着儿子手边放着合婚庚帖,突然笑了:“你把庚贴给他看了?”
宋怀真不自在的“嗯”了一声,宋章立时大笑了两声。
“哈哈!你小子这事干得漂亮!挨顿打也不亏。”
想着肖鹤渊跳脚的样子,宋章觉得痛快至极,完全忽略了儿子脸上的不自然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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