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问你二嫂,哪有人不成婚的?再说那苏家姑娘实在不错,听说家里还有不少田产。咱们倒不是图他们的家产,到时候选个大点宅子,他们家也能帮着添点。”肖大婶苦口婆心劝一阵,朝郭氏使了个眼色。
郭氏不敢忤逆,只是尴尬地笑笑道了声是,转过头去给阿娈喂饭。
肖大婶又望向袁雅蓉:“苏老爷祖上三代都是读书人,苏小姐人有温柔和善知书达理,这亲事是真的不错,不信你再问问阿蓉。”
袁雅蓉抬起脸挤出一个微笑来:“真挺好的三哥。”
肖三郎眼神里闪过一丝震惊,缓缓放下筷子离桌。
吃过肖大婶到对面徐婶家聊天,郭氏收拾碗筷,袁雅蓉带着阿娈在巷子里玩。
巷子里两三个跟阿娈一般大的孩童,聚在一起玩鞠球,袁雅蓉就在旁边跟着,时不时地看看巷子口。
也不知道肖三郎去了何处,晚饭都没怎么吃就走了。
等到郭氏出来照看阿娈,袁雅蓉来到罗阿秀家里打听苏州的织坊。
罗阿秀常在江南一带的丝厂织坊布庄盘旋,若是有她举荐到苏州的织坊,要比袁雅蓉自己往苏州摸索强。
正写着书信,罗阿秀玩笑道:“我这才教会你多久?这就要走了给别人干活儿去,唉……”
袁雅蓉一脸歉意:“干娘,我在临安待了有一阵了,想趁着年轻,多到外边看看,我还没去过苏州呢。若是得闲了,我还回来看您。”
罗阿秀笑说道:“好,亏得你家里人不约束,趁着大好年华多到各地看看这是好事,也算长长见识。”
忽的又想起什么,罗阿秀笔停下来:“诶?若是苏州,你这人生地不熟的,何不去投靠南秋?让表姐再修书一封,或是让她带你去也行啊。”
罗阿秀说的是苏州知府夫人杜氏,也是王婉儿的表姨。
虽说有过几面之缘,袁雅蓉对此人并不相熟,且她并不想让肖大婶他们一家人知道她去苏州的事。到时候离开告别时,就说是回京城。
“干娘,能帮我个忙吗?”
“跟干娘还客气?说吧。”
“我去苏州的事能别跟婶子说吗?她要是知道一准跟我娘讲,到时候又得催我回去嫁人。”
罗阿秀抿嘴一笑应下,看到袁雅蓉这样子抗拒嫁人,倒是与自己年少时有几分相像。
二更天了,袁雅蓉仍坐在门外的石凳上。
肖三郎至今还没回来,方才宵禁前袁雅蓉上医馆去了一趟,茂仁说他回家吃饭后再没去过医馆。
袁雅蓉有些担忧,坐在石凳上伸长脖子等着,手里拿着团扇扇风驱赶蚊虫。
不敢去巷子口等,害怕被夜巡的官兵盘问。
快到三更时,听到巷子外有官兵说话声,袁雅蓉再仔细听,还有肖三郎的声音。
看到巷子口出现几个人影,袁雅蓉匆匆赶过去。
“三哥,你怎么了?”
肖三郎喝得醉醺醺,被一个官兵扶着回来。
那官兵还要去巡逻,见到袁雅蓉来,把人交给她就离开了。
袁雅蓉吃力地扶着肖三郎往回走,小声埋怨着:“你这是喝了多少?婶子知道又得说你。”
肖三郎醉得睁不开眼,说不出话,只有两条腿跟着往前走。
袁雅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人扶到了肖家大门外,这时候犹豫了。
大门虽然还留着,但晚上看肖大婶心情不大好,估计是被肖三郎气得。
若是肖大婶再看到肖三郎醉成这样,估计又要上火了。
停留了片刻,肖三郎感觉不舒服,站着有些不安分,随意乱动。
袁雅蓉惊慌失措中死死扶住他,低声说道:“你小点声,别把婶子吵醒了。”
站着稍缓了缓,袁雅蓉继续扶着他进门,但肖三郎怎么也不肯抬脚进门槛。
袁雅蓉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感觉腰间一股力量。
肖三郎一把将她推到墙边,双手一只护着腰一直护着后脑勺。
鼻腔内窜进一股浓烈的酒气,袁雅蓉眼睛闭了闭,再睁开眼,一双深邃泛着泪光的眸子近在咫尺。
失神一瞬,理智将她敲醒,袁雅蓉吓得连忙把他往外推,“你你你没喝醉,耍我呢?赶紧自己回去睡觉了。”
肖三郎一动不动,一双眼含情脉脉盯着她,看她一直挣扎,神情逐渐委屈,泪光盈盈。
“你真的希望我跟别人成婚吗?”
袁雅蓉发现推不开他,把头低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紧张回道:“我自然是希望你觅得良缘佳人。”
肖三郎斟酌再三,鼓起勇气问道:“这个人不能是你吗?”
袁雅蓉哽咽了下:“你喝醉了,快回去吧。”
趁着他黯然神伤之际,袁雅蓉挣脱开束缚一溜烟跑回了家,留下肖三郎靠在角落里独自惆怅。
-
翌日,袁雅蓉是冷醒的。
昨晚上下了一场雨,她是听着雨声趴在床上睡着的。
忘了盖被子,虽然有些冷,好在是盛夏,没那么容易风寒。
时辰尚早,她慢悠悠的梳洗更衣。
如今这身子骨确实比以前健朗多了,袁雅蓉不免又想起肖三郎,这事他功不可没。
换作以前,袁雅蓉夏日也有染风寒的时候。
再看看铜镜里的容颜,气色也红润了,肌肤光滑水嫩。
她惆怅地叹了一口气:“我是不是太狠心了?”
再次感叹自己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就好了,她虽然不顾家里反对执意南下,但若是瞒着家里再嫁人,这断然是不敢的。
她若真的随了肖三郎的意,母亲和祖母绝不会答应。
一直坐到交金汁的时辰,袁雅蓉才出门。
回来的时候路过肖家门外,听到里边肖大婶的骂声。
“吃醉酒又在外头吹风淋雨,好好的身子你就使劲儿糟蹋!让你成个婚有这么难吗?人家姑娘哪里配不上你?你干嘛去?要吃饭了!”
这时肖三郎愁眉不展地冲出来,看到袁雅蓉停下脚,相视一瞬后,肖三郎目光闪躲开,匆匆离去。
袁雅蓉望着远去的那背影,一直到出了巷子没了影,那脚步也未曾停留一分。
……
今日袁雅蓉不想去丝织坊,出城到码头打听,两天后就有上苏州的船。
她已经拿到了罗阿秀的亲笔信,这两天就收拾下东西,后日登船上苏州。
-
一个上午,肖三郎连个笑容都没有,脸一直僵着,茂仁心里犯着嘀咕,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惹他生气了。
“师傅,快中午了,不回家吃饭吗?”
肖三郎正在躺椅上对着书发呆,闻声假装翻了一页,轻声道:“不回,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茂仁过来蹲在躺椅旁边,扇子帮他扇风,“下午若是没人,店里我看着,师傅去戏院看一出戏吧,那《玉簪记》听说前两年才写出新本子,我觉得比《莺莺传》还好看。”
肖三郎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抬眼看到罗阿秀进了门,两人起身迎上去。
“舅母,你的药好了。”
罗阿秀这两日有些咳嗽,弄两副药吃吃。
她环顾了些医馆问道:“阿蓉没在你这儿啊?这丫头上哪儿去了?家里没人,也没去丝织坊。”
肖三郎:“舅母找她有事?”
“倒是没什么,她不是要去苏……呃咳咳咳。”差点说漏嘴,罗阿秀咳嗽两声接着说道:“她不是要回家了嘛,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给她呢。”
罗阿秀拿上了药包离开,肖三郎还愣在原地。
茂仁:“师傅,阿蓉姑娘要走了啊?”
肖三郎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意,快速回避眨了眨眼。
今日一整天肖三郎都在医馆里,直到二更天才回去。
还以为家里人都睡了,一进家门,郭氏早等候在此。
今下午的时候,大伙儿就已经知道袁雅蓉要“回家”的事,肖大婶虽然不舍,但也挺高兴的,嘱咐郭氏多给袁雅蓉准备些干粮。
郭氏害怕吵醒睡着的肖大婶,把肖三郎叫到门外。
“怎么回事?你没向阿蓉表达心意吗?她怎么要走了?”
肖三郎吸了吸鼻子,沉声道:“是我自作多情罢了,会错了她的意,嫂嫂早些歇息吧,我进去了。”
郭氏不敢相信,凭她的直觉,袁雅蓉不可能对肖三郎一点好感都没有。
想把已经进门的肖三郎叫回来,嘴张开又闭上了,无奈叹了口气。
-
早上袁雅蓉交完金汁,再出来时,只见阿娈小小个跑着过来,两只手各拿了个核桃包,一个自己咬了一口,一个举起来拿给袁雅蓉。
“哎呀阿娈真乖,这是阿娘做的吗?”袁雅蓉把核桃包接过来。
阿娈嗯了一声,双手拿着自己的包子啃。
今日要收拾行装了,袁雅蓉上午上街买了些东西,中午便把东西都收拾差不多了。
正打算睡个午觉,听到有敲门声。
门打开一看,肖三郎拿着个小木盒子和几包药站在门外。
“三哥找我有什么事吗?”
肖三郎至今不敢正眼看袁雅蓉,眼眸垂着,把木盒子和药包递给她。
“里面是你常用的药方,回去之后按方子抓药,还有一盒复颜膏。这个药是给你在船上喝的,每日三次,可别忘了。”
接上东西,袁雅蓉有些动容,心里也十分愧疚,轻言细语道:“谢谢三哥。”
肖三郎微微躬身:“不必道谢,明日我得早起出城采办药材,就不送你了。你自己路上当心,一路顺风。”
袁雅蓉也欠身回了个礼,看他远去,直到背影消失在巷子口。
正打算关门时,巷子里又出一个身影,风风火火地朝这边跑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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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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