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出什么事了?”
郭氏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跑:“泉州来信了。”说完进了门,大声喊道:“娘!有你的信,泉州府来的!”
袁雅蓉把手里东西都放回屋,赶紧到隔壁看看。
原来这信是许婵她六伯母寄来的,说是许婵的事有了些眉目,只是路途遥远,自己又抽不开身。
肖大婶左思右想,打算明早就启程去泉州。
郭氏怀抱着阿娈,迟疑了下:“娘,要不等相公回来商量下吧?上次听你说阿婵那二伯母是个厉害的,别再让许家的人使绊子。”
若不是阿娈还小,郭氏真想一同去泉州一趟,好好教训一下许婵那黑心肠的二伯母。
晚上肖三郎回来,想着要赶紧去把许婵接回来,去医馆同茂仁交代一下,回家收拾衣物明日跟肖大婶一起出发。
……
夜半三更,肖三郎在炕上躺了一两个时辰了,始终没有睡着。
瞥见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还挺亮堂的,起身下床出来。
望见厨房里还有烛光,走过去看看。
“二嫂?怎么还不睡啊?”
郭氏正揉着面团,抬了一眼:“阿娈睡着了,我想着明日你跟阿娘要出门,阿蓉也要走,多发些面,等明天早上再醒面就来不及了。”
许久没听到回应,郭氏抬起头来,看到门外站着发呆的肖三郎,把手里的大面团放下走出来。
她朝北屋的位置望了望,悄声问道:“你真舍得阿蓉走啊?”
肖三郎低下头来:“嫂嫂别再问了,你先忙,我出去透透气。”
等郭氏揉好了面团出来,看到肖三郎仍坐在门外石凳上发呆。
“早些睡吧三郎,娘不是说明早城门一开就走吗?”
郭氏出门来,过去一看,肖三郎对着王家院子的大门,一声不吭,月光下的双眼泛着星点泪光。
有些话已经不吐不快,郭氏也坐了下来,“阿蓉肯定是在意你的,不然怎么不对别的郎君上心?你怎么都不劝劝她呢?”
肖三郎长叹一声:“就算在意又如何?袁家难道会把女儿嫁给一个平庸之辈吗?”
郭氏:“你别这样妄自菲薄,好歹在江南一带,你也算小有名气的。关键得要你们情投意合,这才是最重要的。你二哥说了,你们两若真的心意契合,大不了上京找婉儿,求到王妃处,肯定有办法。再则是……”
听到郭氏话没说完愣住,肖三郎收回视线看过来:“怎么了?”
郭氏长叹一口气:“她前头嫁了个混账王八蛋,已对成婚有些畏惧,你得多给她些时日。她不像是看重门第的,但因为自己嫁过人,怕配不上你。”
肖三郎眉心一皱:“若真论起来,是我高攀她才对。”
郭氏已经没法子了,不放心阿娈一个人在屋里,站起身来:“行了,明早你们都走了,一切看天意吧!早点睡。”
……
早上郭氏依旧起得最早,把女儿抱到北屋后,进厨房开始忙活。
她干活很迅速,一个半时辰,蒸了两屉红糖馒头、一屉核桃包,还煎了些牛肉饼,另外给袁雅蓉煎了两个咸菜馅的。
袁雅蓉起床收拾好了,到隔壁来给阿娈梳头。
还记得刚来那会儿,阿娈还抱在怀里,头发浅浅的,这会儿都能梳小辫了,阿娈最喜欢梳两个,扎上红色小头绳。
袁雅蓉不知道这一走,还能不能再看到这小家伙。
她轻轻捏了捏阿娈肉嘟嘟得笑脸,幻想着阿娈长大后的样子。
“阿娈,姨母要走了,以后就不能陪阿娈玩了。”
阿娈一脸懵懂,并不知“要走”是何意,到角落里把鞠球捡起来,抱着球欢欢喜喜地跑过来,要袁雅蓉陪她一起玩。
……
今日早膳用得早些,吃完了天才蒙蒙亮,看着天色阴沉沉,像是要下雨。
郭氏看了下肖大婶和肖三郎准备的行囊,给他们换上新的蓑衣和新伞。
肖三郎吃完饭去车坊借马车了,肖大婶清点东西,尤其是银子得带够,赎许婵还不知要花多少银子呢。
上回下泉州,许婵没见着,身上的盘缠全让许四海给骗光了。
郭氏提醒道:“娘,接到阿婵赶紧回来,别再管许家那大家子,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肖大婶点了点头:“我知道,我可不想再见到那家人。那什么……她那二伯母,还骂我们肖家不会教姑娘,许修远捅这么大个篓子,说都是锦语给带坏的。”
郭氏眉毛一横:“到底谁家不会教孩子?那阿婵他大伯又是谁教的?”
肖大婶:“那个家也就老六媳妇是好的,这回我只见阿婵她六伯母,旁人说的话我都不信,谁都别想再骗我银子。”
前日袁雅蓉问过码头的人,船是巳时出发,等着把肖大婶送走,她再去码头。
阿娈今日天没亮就醒了,吃饭前又跟袁雅蓉玩了鞠球,这会儿吃饱饭后打起哈欠来。
郭氏抱着她在院子里来回走,想让她走了肖大婶后再回去睡。
肖大婶把阿娈抱过来,横抱着在怀里晃了晃,“孩子困了就让她睡,送不送都不打紧的。”
说完抱着阿娈进东屋,轻轻地放在床榻上,拿小被子给阿娈把肚子盖上。
阿娈很快就睡着了,肖大婶坐在床边盯着孙女看,笑容慈祥。片刻后起身把帐子放下,轻轻地离开了屋子。
……
肖大婶和肖三郎出发了,这辆马车有些宽,进不了巷子,袁雅蓉和郭氏到巷子口相送。
肖三郎余光一直注视着袁雅蓉,碍于肖大婶在一旁,一肚子话不敢说,悻悻地驾车离开。
等马车走远了,郭氏和袁雅蓉往回走。
郭氏一脸歉意:“妹妹,本想带着阿娈到码头送你的,可你看……”
袁雅蓉:“没事的,说不定我将来还会来看看阿娈呢。”
郭氏挽上她的胳膊:“那是,我总觉得咱们还会再相见。”
这边肖三郎驾着马车,眼看要出城门了,缰绳紧紧一拉,沉思片刻,驾车马车驶入转角的街道。
车内肖大婶感觉不对劲,打开窗户一看,这马车已经往回走了:“怎么要回去了?你有什么落东西了?”
肖三郎绞尽脑汁想出个理由:“我肚子疼,想如厕。娘你在车上等我会儿,我很快就好。”
到了巷子口,肖三郎跳下车栓马,肖大婶也随后下来,催促道:“这儿我来,你赶紧回去,完事咱们快点上路。”
肖家院子里,袁雅蓉最后看了一眼阿娈,出房间门后掏出一个首饰盒。
“嫂子,这个是给阿娈的,也多谢您这段日子的照顾。”
这是前日在铺子里买来的一对银铃手镯,本想买一对金的,奈何囊中羞涩,还得省点钱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方才肖大婶在不敢拿出来,怕老人家不肯收,特意等那母子俩走了才给的。
郭氏也迟疑了,“哎唷,小女娃哪受得起这个?”
在上了门第的人家,孩子一出生便有穿戴的镯子银饰,这倒不足为奇。
而在这市井小巷里,长辈们鲜少给孩子戴这些物什,大街小巷里来往人鱼龙混杂。就这么一对银铃镯子,够寻常人家吃大半年的。
之前阿娈满月的时候,大嫂嫂罗氏还送了一个金锁,都在箱子里锁着的不敢给她带。
见郭氏迟迟不肯收,袁雅蓉仰头看了看天:“嫂嫂再不收下,我一会儿登船怕是要误了时辰,快收下吧。”
郭氏一脸为难,心里暗想:我还真希望你误了船。
可回过头又想想,误了今日的船又能怎样,上京的船每个几日就有。肖三郎已经走了,等不到他回来,袁雅蓉又坐上下一艘船了。
郭氏还是把镯子接下了,正道谢时,大门外肖三郎直接冲了进来。
院里的两人还没反应过来,肖三郎先在外头望了一眼巷子口正跟邻居聊天的肖大婶,进来拉上袁雅蓉进了堂屋。
袁雅蓉来不及问他话,先看了看肖大婶有没有在后面。
“三哥怎么回来了?”她想把手抽回来,却发现他没有半分松开的意思。
感觉到她手轻轻挣扎了好一会儿,肖三郎才把手松开,“是因为我才决定离开临安的吗?”
袁雅蓉眼神飘忽,支支吾吾回道:“没……没有,我本就打算回家的。”
肖三郎:“可我方才在车坊打听,今日北上的船并不是到京城。”
袁雅蓉尴尬一笑:“是吗?可我那天确实听人讲今日有上京的船,我再去码头看看,若真是别人唬我,大不了等到有上京的船再走嘛。”
她望了眼外头:“哎呀,船估计到了,我得走了,后会有期啊三哥。”
袁雅蓉刚一转身,肖三郎一把将她拉回来,待她站住脚,又把松开手。
“三个月,就三个月。等我从泉州回来,咱们再好好谈谈,先别走好吗?”
肖三郎一脸诚恳,又透着一股焦急,时不时地注意着屋外,担心肖大婶突然跑回来,殊不知郭氏早已经在大门外望风。
听这话再联想他最近异常的举动,袁雅蓉也看得出他的心意,鼻子泛起一阵酸,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可我真不想嫁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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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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