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凳子倒了，感觉就要落了下来，袁雅蓉双手迅速抓住了衣柜顶，就这样悬挂在空中，双脚紧张地扑腾。
回头一看肖三郎过来了，像是看到了救星：“三哥三哥，快救，救救我！”
她话还没说完，肖三郎已经过来将她拦腰抱住。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肖三郎抬头望了一眼，接着又低下头来，发现袁雅蓉睁着大大的仰望着他，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听到他不由地轻笑出声，袁雅蓉找回魂来，慌乱地跳下地来，站到了一步外。
她害羞地低下了头，心里犯起嘀咕道：怎么搞的？还跑人怀里去了？
肖三郎望了一眼柜子顶，什么都没看到，去扶旁边的凳子。
“你藏什么好东西了？”
“是你的钱匣子，想取下来还你的。”
肖三郎双脚刚踩上凳子，立马又跳了下来，捂上了肚子：“哎呀，我饿了。”
说着推着袁雅蓉的后背往外走：“走，过来陪我吃饭。”
“我吃过了，你先过去，我把那盒子拿下来给你。”
“不用，就这么放着吧。”
“你不怕我哪天卷着你银子跑咯？”
“你会吗？”
“会！”
“……”
“我真的会！”
两人吵着吵着进了肖家大门，害怕惊动肖大婶，袁雅蓉不敢再嚷嚷。
郭氏母子俩还在北屋里陪肖大婶说话，菜有些凉了，袁雅蓉和肖三郎一块儿端着盘子到厨房热菜。
一道菜热好了，肖三郎先盛了一碗饭吃着。
“这个藕尖不多了，我给你放这牛肉里一块儿热行吗？”
袁雅蓉一转头，对上肖三郎那双炽热的双眸。
昏黄烛光的照映下，还泛着点点星光，看得她有些害羞了，立马转过头去。
这娇羞模样肖三郎越看越欣喜，痴笑片刻又接着吃饭。
离开临安的这几个月，思绪似乎从未离开过。
不知从何时起，眼前的这个人竟让他日夜牵挂。
回来路上，他已经做好了袁雅蓉已经离开的心理准备，当回家进门看到她那一刻，他想他这次赌对了。
-
是夜，郭氏收拾完厨房，肖三郎烧水沐浴。
袁雅蓉还在东屋陪阿娈，这小丫头今晚不知怎么的，听完两个故事还不肯睡。
郭氏一进门，阿娈奶声奶气一声声喊着阿娘。
这把郭氏的心的甜化了，过去把她抱起来：“怎么还不睡啊？”
不经意间抚摸到阿娈圆鼓鼓得小肚子，“哎呀，今晚上是不是吃多了。”
袁雅蓉笑了笑：“啃了三块排骨，吃了四块土豆呢，吃完还嚷着要吃。”
郭氏：“那是得多玩会儿。”
说完郭氏把阿娈的鞋袜都穿上，让她自己在地上跑，更便于消食。
袁雅蓉上堂屋角落里找到了鞠球，拿到东屋来，三人就在房间里玩起来。
玩了一会儿阿娈突然停住，喘了喘慢慢蹲下身。
“哎呀，这是要……”郭氏瞧见这是要拉屎的势头，连忙跑过去抱着她到恭桶面前。
这头又对袁雅蓉说道：“妹妹也早些回去睡吧，看这样子拉完也该睡得着了。”
正说着话，阿娈果然在郭氏的怀里打了个哈欠，眼神逐渐涣散。
袁雅蓉走出肖家大门，面前一个黑影把她吓一跳，仔细一看是肖三郎。
“三哥？你怎么还没睡啊？”
刚才从东屋出来的时候，发现厨房没人，南屋也黑漆漆的，还以为肖三郎已经歇下了。
正想劝肖三郎早点回屋歇息，她又想起衣柜上的那个盒子，“你……你在这儿等我下。”
说完跑进王家院子，此时屋里已经漆黑，她熟练地在黑暗里摸索寻找蜡烛和火折子。
蜡烛还没点上，听到身后房门处有了声响，身子吓得一抖，回头看到是肖三郎，长松了一口气。
“不是让你外头等吗？怎么进来了？”
肖三郎来到圆桌旁坐下，满眼骐骥地看着她点蜡烛：“是不是有什么事告诉我？”
袁雅蓉想了想：“哦，那个……茂仁院试中了，说有事想找你帮忙。”
听到这消息，肖三郎真心替茂仁感到高兴，也大抵猜得出他为何事犯难。
院试中榜者是能到县学念书的，但不是每一位秀才都能进去读。县学内的学员是有一定名额的，其中还有许多官宦和世家子弟，寻常百姓人家的学子很难进入县学。
之前肖三郎答应过茂仁，只要能考上，他会想办法让茂仁入县学念书。这个事应该是不难，茂仁已经是秀才，去找大哥帮忙，茂仁就能上昌化县学里念书了。
他接着问道：“还有呢？”
袁雅蓉蜡烛点上了，微微一愣：“还有？嗯……哦对了，放榜那日，以你的名义给了他二两银子回家探亲，我已经医馆钱盒子里扣了。”
肖三郎点了点头，看她没再说话，心里有点失落：“没了？”
袁雅蓉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用脚把床边的脚踏挪到柜子旁，放上凳子准备站上去。
看到这一幕，肖三郎连忙上去拉住她：“干什么？”
袁雅蓉一脸懵地回道：“取钱匣子啊，我得赶紧还给你，放我这儿我觉都睡不好，就怕哪天给你弄丢了。”
肖三郎轻笑道：“丢了好，拿你来抵行吗？”
袁雅蓉登时心慌意乱，低下头来小声嘀咕道：“三哥又说笑了。”
她心慌一阵，发现手还被他拉着。
肖三郎感觉到她想收回手去，手不自觉地抓得更紧，“我没有说笑。”
听到他突然微颤的嗓音，袁雅蓉内心小鹿乱撞：这是要干嘛？为什么我心跳这么快？好熟悉的话本桥段，但这……这不是应该只存在于话本子里吗？
肖三郎平复了下紧张的心跳，一本正经说道：“之前你问我，是否把你当做莺莺，当时自己心里也没有答案。可现在我想清楚了，我心悦于你，并不是因为旁人，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
袁雅蓉双颊滚烫，呼吸也变得急促，但怕他发现，极力克制着。低着头暗暗喘了几口气，缓缓开口道：“那你之前都不知道，现在怎么想清楚的？”
四下静悄悄的，两人这么近，肖三郎当然也知道她的紧张，手上的力道渐渐放送了些。
“因为……离开临安的每天，我都在想你。”
话音一落，袁雅蓉双眸迅速染上一层氤氲。
肖三郎趁热打铁说道：“我知道我身份低微，但我可以去考医官，等我入了太医院，就去你家提亲。只是……你，你能不能等等我？”
袁雅蓉吸了吸鼻子：“若是为我，那我不想你去考什么医官。”
她好不容易从逃离京城，离开侯府，并不想回那死气沉沉的地方。
思索片刻，猛地想着不对，抬眸望见肖三郎那双温柔的双眼。
趁他愣神之际，袁雅蓉赶紧把手收了回来，转过身去语无伦次道：“你，你要考什么医官，那是你的事，我我我管不着。”
就算她这般嘴硬，方才的话已经透露了心意，这让肖三郎心花怒放，嘴已经笑得合不拢，连忙走到她身前。
“你若不愿我考，那我不去便是。”
“我也不想成亲。”
肖三郎并不为此而恼，知道是因为她上段婚姻的不幸，耐心说道：“这个我知道，我会一直陪你。”
袁雅蓉头埋得很低，恨自己那眼眶里不停打转的泪水。
察觉到她不对劲，肖三郎凑近了些，看到她挤满眼眶的泪水，一下心疼起来，反思自己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袁雅蓉缓了缓说道：“可婶子一直盼着你早点娶妻，我不想这么耽误你。”
肖三郎暗暗松了一口气：“娘那边我会想法子托着，我会等到你放下过去那一天。”
袁雅蓉眼泪水终于绷不住了，哇的一下哭出了声，不知不觉靠在他胸前。
“三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祖母说我不讨喜，娘说我不争气，还……还有刘明嵩说……”
之前刘明嵩说她不及青楼花魁貌美温柔，后边的实在难说出口。
肖三郎轻轻抱着她安抚道：“你哪有这么不堪？他们浑说的！”
虽然不知道刘明嵩说了什么，肖三郎也不想知道，他只想袁雅蓉以后能忘掉这些伤心的过往。
……
不知过去了多久，袁雅蓉情绪总算有所缓和，离开肖三郎的怀抱，发现他胸前已经被泪水浸湿。
“这是今晚才换的吧？都弄脏了。”袁雅蓉哽咽道。
肖三郎拿着手帕给她擦脸：“这不打紧，快别哭了，不然明早起来眼睛要肿了。”
袁雅蓉连忙把手帕拿过来自己擦：“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在京城时多少个夜晚以泪洗面，她有预感明早双眼就要肿成馒头。
擦干了眼泪，袁雅蓉指了指衣柜顶：“你钱匣子在上边，自己拿下来吧。”
肖三郎只是抬头望了一眼：“不用了，先放你这儿，我若需要再找你取。”
袁雅蓉：“诶？不行不行，这算什么？”
肖三郎一边往走一边说道：“怎么不行？快别想了，早点歇息吧。”
他前脚出门没多会儿，袁雅蓉也跟了出去，却发现他还站在门外石桌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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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医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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