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不知道睡了多久,屋外的雨停了,喧闹的人声也不见了。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檐上滑落的雨滴坠在水坛里的声音。
嘀嗒、嘀嗒、嘀嗒——
极富节奏地贴着元初耳边响起。他不敢睁眼,也不敢动。明明盖着单薄的被子,甚至还能感受到丝丝凉气透过间隙轻轻抚摸着他的双腿,但此刻却是紧张地浑身发热,大汗淋漓。
嘀嗒、嘀嗒、嘀嗒——
他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疲惫地想要催眠自己,毕竟已经很晚了。
已经……很晚了?
他猛地睁眼,摸索着下床。
嘀嗒、嘀嗒、嘀嗒……
雨滴声不停,甚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下显得异常粘腻可怖,元初烦躁地向窗外瞥了一眼。
意料之中的一片漆黑。
咚咚。
双脚落地的声音。踩在实地上的感觉让元初莫名松了一口气。他虚脱地呼气,却不敢用力地吸气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第二个呼吸声。
咚咚、咚咚……
有点像弹珠在地面弹跳的声音。
冷汗又一次爬上了背脊,好像有电流轻飘飘地掠过心尖,酥酥麻麻地在浑身蔓延开来。
他扶着床头正准备起身,却在床柱上摸到了光滑锋利的丝线,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地绕了一圈又一圈。
一只床腿适时地摇晃着发出吱呀声。
元初顿时像只炸毛的猫从床上弹跳起来,遍体生寒。
咚咚——
什么东西滚到了元初脚下,他下意识探头看了一眼,因为看不清,又拿起来摸了又摸。
深凹的双眼……挺立的鼻梁……粘腻的双颊……
等等,粘腻的?
双手一抖,咚咚两声又滚远了。
是什么……
木偶吗?
“拉保保!拉保保!”
“干爹!我有礼物吗!”
礼物?什么礼物?
“快拜干爹,叩头!”
声音里充斥着喜气,元初却一阵胆寒,哆嗦着双腿连滚带爬地正要跑出门,又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勾住了裤腿。
元初颤颤巍巍地伸手要扯,下一声硬生生吓得他心跳停了一下。
“请干爹喝酒吃菜!”
谁叩了?谁叩了?
他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全乱了,全乱了。
吱吱呀呀的木头蹭擦声和着重物落地的咚咚声,元初恍惚间明白是什么东西在向他叩首。
“请干爹取名,孩子命中缺水。”
他听见自己哆哆嗦嗦吐出两个字……
江乔。
外边儿黑漆漆的,姚允墨被丝线勒住了手脚,只能顺着力道亦步亦趋地“走”到河边。
雨水时节冰面刚刚裂开细缝,冷风还吹得嗖嗖的。他想搓搓手取暖,可十根手指,精确到关节处都被丝线缠得动弹不得。
破冰、捕鱼。
姚允墨似乎摆烂了,任由丝线操纵着他的身体。投进水里、再拉上来,反反复复,直到岸上整整齐齐地排好了十条鱼。
獭祭鱼。
雨水。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一连两次都出现这种离谱又灵异的事情。
浑浑噩噩地瘫在地上,姚允墨思索着从醒来后发生的一切。
下到单元门口后,他们遇到了罢工游行的工人,然后他就苏醒在一间小院子里,几个孩子,围着他叫先生。
元初应该是在时间线疯狂波动下陷入了另一个时空,造成在这个空间的昏迷不醒。
一群孩子围着他们叫先生。
糊里糊涂把孩子们哄到别的房间之后,姚允墨趴在元初床边睡了。可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缠上了丝线。然后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挨个叫醒几个孩子,不受控制地说“今天阿爹带你们去拉保保。”几个孩子毫无反应,甚至有几个已经人首分离——已经变成了破旧的木偶。
紧接着就被拉来扮演水獭,在这里捕鱼。
乱套了。
姚允墨想。
拉保保是川渝地区的习俗,可这是哪里?这是上海啊!
丝线操纵着他走向元初的院子。院子里的木球……或者说头颅七零八落的,挂在屋檐上的水滴砸在坛子里嘀嗒嘀嗒的,元初安静地躺着——好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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