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城儿童医院神经内科的蓝光消毒灯在凌晨三点格外刺眼。
章之舸扯开吴非的病号服，孩子单薄的胸膛上布满了针孔状电极疤痕 ，这不是市售学习芯片的植入痕迹，而是典型的非标神经接口手术后遗症。
“左额叶海马体区域有灼伤性空洞，”核磁共振影像在屏幕上旋转，章之舸的嗓音发紧，“你们用儿童大脑做意识云缓存区 ？”
他猛地转向朱泉，手术钳当啷一声砸在金属托盘上。这个动作让符小熙想起二十年前，白不懂在湘城医院呵斥用患者做药物试验的医药代表—— 师徒连愤怒的姿势都一脉相承 。
“根据《未成年人神经增强设备管理条例》第14条，”章之舸调出法律文书投影，手指在“判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条款上叩出鲜血，“你甚至没给这些孩子做血脑屏障稳定性测试 。”
吴非突然在昏迷中抽搐，鼻腔涌出淡粉色脑脊液——这是脑组织溶解初期症状 。
蹇赛寒的婚戒嵌进朱泉的掌纹里。
她刚刚用硬件工程师的权限破解了丈夫的私人服务器，2042年的日志视频在客厅全息投影上循环播放：
朱鹊5岁生日当天 ，朱泉在儿子后颈植入神经接口，画面里孩子哭喊着“爸爸我怕”，而蹇赛寒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不是说好只用外部头环吗？”
2042年03月10日23:47 ，古习诚抓着朱泉的肩膀大吼：“立刻终止实验！儿童大脑的突触可塑性根本抵不住意识熵增……”
视频戛然而止前最后一帧 ，朱泉往自己的枕骨部位注射了某种银色液体。
“你给自己也装了接口？”蹇赛寒抓起茶几上的智能药盒砸过去，“就为了那个见鬼的人类意识永生计划？”
药盒裂开，撒出朱泉长期服用的锂盐缓释片，治疗双向情感障碍的一线药物，说明书上印着“服药期间禁止使用神经增强设备”。
朱泉突然笑了，嘴角扭曲得像个坏掉的伺服马达："你当年爱上我不就是因为这个项目吗？你说这是比育儿更有意义的生命延续……"
蹇赛寒的戒指在茶几上刮出尖锐声响——内侧刻着的“To my hardware queen”的字样沾满了带着腥味的鲜血。
湘城儿童医院地下一层的废弃基因治疗中心 。
符小熙跟着章之舸穿过标有“辐射危险”的铁门，冷冻舱的低温白雾中浮现出十个圆柱形容器——每个里面悬浮着儿童大脑，由蛛网状的人工血管连接着量子处理器。
“这才是真正的神童班，”章之舸的口罩因急促呼吸而起伏，“朱泉筛选出神经可塑性前0.1%的孩子，把他们的大脑皮层改写成意识云存储介质 。”
他调出一段加密病历：
> 【病例K7（吴非）】
> 5岁起接受每月1次的突触再生手术
> 海马体被迫生成多余受体以承载外来意识
> 副作用：癫痫样放电、脑脊液渗漏、人格解离
冷冻舱突然发出警报，7号舱的脑组织开始不规律抽搐，同一时刻，楼上病房的吴非尖叫着坐起，用不属于他的成年男性声线说：
“小熙，莫比乌斯环的缺口在湘江大桥。”
蹇赛寒拆开了结婚时朱泉送的量子纠缠对戒 ——理论上永远同步的装饰品，此刻在她手中裂成两半。
“你篡改了我的戒指？”她盯着嵌在宝石下的纳米存储器 ，全息投影显示出与吴非脑内相同的《楚辞》代码，“用婚姻当数据中转站？”
朱泉的太阳穴渗出银色汗珠——那是非法神经接口的冷却液泄漏：“当年你说，你愿意为科学牺牲一切……”
“不包括我儿子的大脑！”蹇赛寒扯断项链，坠子里藏着的生物密钥插入病房终端，强制中止了吴非体内的意识传输协议。
监控屏幕闪烁，显示出朱鹊的实时脑电波，波形正与冷冻舱中的某个大脑完全同步 。
章之舸的手术刀抵在朱泉颈动脉上。
“白氏冷冻术的禁忌症第一条，”刀尖挑开皮肤，露出下方的金属光泽，“ 绝对禁止用于意识上传者，你给自己注射了量子态神经胶质？”
朱泉的瞳孔突然变成不自然的银灰色：“总要有人测试永生技术……”
他的后颈爆出一串电火花，整个医院的灯光同时熄灭。在应急灯诡异的红光中，吴非和朱鹊的声音合成同一个频率 ，念出古习诚研究日志的最后一页：
“人类意识如同湘江水，强行截流只会酿成洪水——GXC绝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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