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岷这几天心情格外的好，并且别人看出他似乎也比之前更忙了起来。
虽说画展的行动计划都安排得差不多了，另外调查的方向都受阻，按理来说他应该会东奔西跑找别的突破口，但他就是闷在基地不见人影，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温许岚坐在地上，把那支新机械臂捧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下。
“接口你再看一下。”苏岷对温许岚道。
温许岚冷着脸没说话，听话地仔细检查了接口。
“可以的。”
说完依然是那个表情，静静地待在旁边继续盯着自己组装机械臂。
一连几天都这样，苏岷开始给温承飞准备新手臂的时候，温许岚就是这样冷着脸，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是待在他旁边就是让人闹心。
终于组装完毕，把手臂打包装进礼物盒里后，苏岷抬腿轻轻踢了一下旁边的温许岚。
“我手艺就到这儿，你看看想要什么，说吧。”
苏岷猜测温许岚有一点眼红，毕竟自己给他的礼物从来都是直接买的现成的，亲手做的从来没有。
然而他问完之后，温许岚依然那副冷淡的模样，开口回答也是冰冻三尺：“我不缺这个。”
他四肢健全用不着这些东西，苏岷这心意是用在刀背上了。
既然不要，苏岷也没有想上赶着送，搓一个机械臂废了他好些天时间，还不能找鲁特帮忙，不会的还得拐弯抹角去找阮明毓问。
他直接起身把盒子放到置物架最里层，怕显眼又拿了几样别的东西挡在前面。
虽然这小仓库直接通门到苏岷房间，也算是苏岷一个人专用，但还是以防万一。
收拾好后，苏岷抬脚要出去，没有准备理会还在地上的温许岚。
“苏岷，”走到门口，温许岚忽然喊了他一声：“你上次直接把我丢进裂隙。”
“嗯，所以呢？”苏岷回身靠在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人。
温许岚换了姿势，两腿回收抱在怀里，战战兢兢道：“我被吓着了，这几天晚上都做噩梦。”
垂着脑袋卖可怜，见苏岷不作答还悄悄抬眸瞥了对方一眼。
苏岷歪头看着他表演，半天轻轻叹了口气，蹲到温许岚的面前，撑着下巴仰头望着他。
“哇，好可怜啊，做噩梦一定很害怕吧，晚上一个人醒来的时候是不是很无助啊？”
“……”倒也没那么可怜。
温许岚有些尴尬地眨了眨眼睛，最后干脆低下头当哑巴了。
“得了吧你，再给我装可怜把你腿打断，这样你就用得着了。”苏岷对着货架扬了扬下巴，起身要离开时，被温许岚抓住手腕：“腿打断我就可以一直待在这儿了吗？”
听听这是什么话，苏岷觉得温许岚脑袋坏了，伸手揪住温许岚的耳朵。
“别说得我好像要虐待你一样，赶紧起来。”
他一只手揪耳朵，一只被人拉着手腕，两手一起用力把人拽起来。
意料之中的，温许岚起来后直接欺身而来将他抱住。
“送我一点我想要的礼物吧。”温许岚像是在祈求着，两手虚虚揽在苏岷身侧。
这样很多次了，苏岷觉得自己并不排斥，对比之前的那股强势让他措手不及，现在反而觉得温许岚对自己太过小心翼翼了，他总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
意识到这种感觉后，他下意识地伸手捧住温许岚的脸颊，贴近了自己后问道：“我刚问你了啊，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做，又不是非得是义肢机械什么的，你自己非理解成那样。”
苏岷挤了挤温许岚的脸颊，有些失望，小时候捏的时候软乎乎的很可爱，现在有点瘦了。
人长得高头大马的，怎么脸上一点肉也没有？
“不用那么麻烦。”温许岚将手收紧，苏岷被背上的两只手揽着更加贴近对方，脚不得已微微踮起点距离。
他望着迫近的脸，以及即将落下来的吻，本该像敲打着鼓的心跳悠悠成了蹦跳着的雨珠，密密匝匝地砸在心底，乱成一首曲。
“你给我什么都可以，但如果……能现在给我一点不轻不重的承诺的话……”
苏岷没躲，注视着那双缱绻的眼睛，在即将触碰之前，还是无法跨越心中阻碍，偏下了头。
他动作很细小，小到对方完全可以接着刚才的动作继续吻过来。
可是温许岚注意到他这一点的拒绝，温热的唇瓣贴在了他的眼皮上。
“什么时候去送？”
温许岚知道还需要一些时间，或许不会太久了。
苏岷重新抬眸对上那双眼睛，心脏后知后觉地疯狂跳动起来。
没尝试过的情感，甚至前三十多年人生从未察觉到的取向。
苏岷并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在改变，但如果对方是温许岚，他似乎改变些什么也不是不可以。
“先松开我，”苏岷轻声道，两人很快分开些距离，他这才重新收拾好心情，偏头对上了对方时刻黏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过段时间吧，他胳膊上的病变还没好。”
“那就画展结束后去？”温许岚歪头望着自己，明明是很普通的问题，但苏岷觉得哪里不太对。
谁要跟他一起去送礼物啊？
苏岷之前觉得是自己对孩子太纵容，总让自己对人没办法下狠心，但现在又觉得这份纵容掺杂着些无法言说的情感，叫他有些惶恐。
“哦。”他答应完，直接大跨步地离开，恰好此刻门铃响了。
他走到门边通过管家的监控看到门外是许遥，心跳吓得漏了一拍，慌里慌张地不知道在磨蹭什么，半天才稳定心神给人开了门。
“嫂子，怎、怎么了？”他说完躲开了对方视线，觉得自己现在脸上写满了“有猫腻”。
但对方看着他只是皱了下眉，将手上的袋子递到面前，道：“说好了给你送礼服啊，先不说怎么给他们捣乱，我的画展你们都得穿得周正地来！”
苏岷想起几个小时前许遥刚给自己确认过这件事儿，刚才忽然鬼迷心窍就把这事儿给忘了，得亏急踩了刹车，否则自己可能要直接以头抢地，弥补内心愧疚了。
“哎，小岚也在啊？”许遥越过苏岷望向从小仓库出来的温许岚。
温许岚经常粘着苏岷是从他刚到飞燕就开始了的，即便后来许遥知道温许岚藏的另外心思，这种“常规”状态就更是不会改变了。
但此刻两人都有些心虚，面上表现出不自然的神情。
许遥装作没看出来，冲着温许岚道：“你的我也准备了，在你房间，快去试一下，有问题也好早点改。”
说完他就离开了，毕竟看出了点什么异常，自己不好多待，省得到时候没成又要被温许岚唠叨。
苏岷见许遥走得飞快，心底有所怀疑但也因此松了一口气。
他看着旁边的温许岚，忽然变得有些结巴：“愣、愣着干嘛，回去换啊？”
他要赶人，温许岚没在此之前找到理由留下，反而被这一个插曲弄得一个理由都没办法编了。
苏岷终于得以一个人的空间，盘腿坐在窗边的小沙发上，脑子里都是刚才温许岚看着自己的眼睛。
似乎可以确定，他对这种关系也有一种说不清的期待，但总在关键时刻想要回避，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他心里，让他暂时没办法迈出去那一步。
这种感觉在许遥突然出现的时候变得更甚，可得知温承飞还活着的时候获得了轻松，否则也不会有刚才那一瞬间的心跳迷失。
他扭头仰望对面那扇窗户，却先望见楼顶的月亮从云层中钻出来，银辉倾泻而来，他像是明白了什么。
*
画展如期而至。
苏岷并非第一次参加这种场合，但计划做得如此随意的倒是第一次。
递过邀请函后，苏岷随意穿梭在展厅中。
他对艺术画作没什么见解，平常也就看一些设计图或者成品图。
但旁边的阮明毓似乎就有不少见解了，看得十分仔细。
“没跟明馨一起？”苏岷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明馨的踪迹。
阮明毓看过来，手握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而后凑过来很小声道：“好像出了什么意外，她哥不让她过来了。”
苏岷听完皱眉，看了了手机上的讯息，没看到关时月的汇报。
能出什么事儿，又为什么不跟他说？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们几个都是分头过来的，走前关时月说什么东西落下了，拉着明馨回去找，现在又说出了事。
出师不利，苏岷心中忽然有些不好的预感，发了消息给关时月，结果半天也没回。
画展中途有个拍卖会，眼看着就要开始了。许遥会趁着这个时间行动，苏岷他们的任务就是盯着所有人的动向，以防万一。
因此关时月的事儿也只好暂时没再管，苏岷靠在酒饮区盯着两边。
不多时，关时月忽然出现在门外。
不对，是柏月，关时月本人并没有出现。
正要上前询问清楚，温许岚也转悠着回来了，看来许遥潜入的行动也是顺利的。
苏岷松了口气，但没心思去过问，只是路过时手背蹭了对方一下。
他走到柏月面前，低声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没什么，”语调却是关时月本人的，他晃了晃手上的另一张邀请函，道：“收到了两份邀请函罢了。”
这个画展办在丽都，算是跟弗恩·布朗的合作，邀请并非许遥一个人发出，弗恩不仅有以丽都的官方名义的，甚至也有一些私人的邀请。
而关时月手上的这份，不仅不是许遥和弗恩的任何一个人，还是个并不陌生的名字——赫多涅。
“楚亦行？”苏岷问完，对方转过来点了点太阳穴上的按键，柏月的机械瞳孔映出一连串的数字信息，很快同步到苏岷的手机上，而后只听他轻轻叹息了一声：“是我爸。”
鲜少听到关时月提起父母，他跟明馨据说是在离家出走去福利院的路上被温承飞捡回来的，之后两人就对父母对家庭闭口不谈，仿佛他们真的是孤儿。
“我一直在分析之前在丽都发现的那段信号，虽然破解不开但总觉得设计手法有些眼熟，”关时月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啊，这人竟然还活着。”
两人正聊着，拍卖会正式开始。
苏岷虽然不知道关时月的父亲如何，但听关时月的语气，和他们对家庭的态度，估计不是太好。
他附耳正要听关时月继续说，展厅的大屏幕忽然断电黑屏，众人正疑惑时，大屏幕重新连接上信号，但画面却不再是许遥的画，而是一位头发花白的却依然绅士的老人。
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屏幕中的人面容瞬间从稳重沉静变得惊恐，随着摄像视角的逼近，面部肌肉的抽动都被悉数捕捉，无比真实。
“别杀我！”他对着屏幕喊道：“我没有，不是我！”
随着“砰”的一声枪响，老者额心中弹，瞪着眼睛直直地后仰下去，画面终止开始跳闪着雪花。
苏岷认出画面中的人正是丽都现任董事，老布朗本人。
但……画面结束后，老布朗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指着大屏幕惊恐且愤怒，周围的保安将他团团围住。
在画面中中弹死亡的人，却是现场还活着的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直男（罪恶低语）[墨镜][墨镜]
老布朗对不起，恐吓你一下为了给我们xql创造美好环境[眼镜][眼镜][眼镜]。
下一章一点点修罗场，以及小狗破防[墨镜][墨镜][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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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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