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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外冷内热

2013八月初到长宁,天晴,阳光懒洋洋地洒在阳台上。姚诺惠必须先处理完许知言的学籍事宜才能返回长宁。岑迟比他们早一步抵达,而姚诺惠他们估计将在晚上到达。岑迟的行李箱轮子在卧室的瓷砖上滚动发出咕噜声时,云舟的信息就追了过来。

【岑迟妹妹,你到长宁了吗?】

【我掐指一算,你今天必到。】

【别装死啊,速回消息,不然马上杀到你家。】

岑迟无奈地回了个句号,对方直接电话打了过来。

背景音里隐约能听见他正叮叮当当地翻找什么,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岑迟,收拾完了没,必须给你接风,我已经安排好了啊……。”

岑迟忙着收拾衣服,用胳膊夹着手机,“打住,就我们两个,别搞太大阵仗。”

“那怎么行。”云舟的嗓门一如既往的大。

岑迟眼前顿时浮现出那人眉飞色舞的样子,她叹了口气:“云舟,你要是敢把横幅挂到餐厅门口...”

“晚了,已经挂了!”他理直气壮地打断,“红底黄字,'热烈欢迎岑迟女士荣归故里',还配了你初中毕业照...”

“你要是敢拉横幅、放鞭炮,我立刻买票回昕城。”她威胁道。

“啧,你还是这么没劲。”他悻悻道。

“行了,我不跟你贫了,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直接过去。我东西多,你先等着,六点行吗?”岑迟妥协道,她知道跟云舟争辩是争不出什么结果的,这家伙从小到大就爱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好嘞,我等着,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保证让你大吃一惊。”云舟的语气中充满了兴奋。

挂断电话后,岑迟不紧不慢地整理好行李和房间。随着暮色渐渐染红天际,她拿起书桌上的手机,站在窗户前与姚诺惠通完电话,随即前往与云舟会面。

9岁离开长宁,17岁重返,岑迟对长宁的每一处都感到既熟悉又陌生。

岑迟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发现与云舟约定的时间还未到,于是决定利用这段时间继续熟悉周围环境,四处逛逛。

她漫步在长宁的街道上,每一步都踏着儿时与母亲许雅兰的记忆。经过一家熟悉的糖果店,岑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每当放学后,她总是会拉着许雅兰的手,兴奋地跑向那家店。许雅兰总是会买上一包她最爱的糖果,岑迟一边吃着,一边继续她们的散步回家。她仿佛还能闻到那甜甜的糖果香,那是一种混合着幸福的香气。

“嘿,岑迟!”一个响亮的声音猛地从街角传来,把岑迟的思绪给打断了。只见云舟迈着大步子,手里还攥着手机,冲她喊道:“我就知道你肯定在这附近晃悠呢!”岑迟对云舟能找到她一点儿也不惊讶,毕竟小时候在昕城云舟吃她的糖果可是从来没失过手。岑迟肘击了一下他:“走吧,不是准备让我大吃一惊。”

云舟嘿嘿一笑,毫不介意岑迟那轻轻的肘击,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

闲聊间不知不觉已来到餐厅门口,岑迟的目光不经意间停留在一位男生身上,他的神态中透露出几分不羁与淡然,身材修长,手指随意地轻敲着手机屏幕。眉眼间和云舟有几分相似,但气质截然不同。

一个像盛夏的太阳,一个像深冬的雪。

岑迟还没来得及反应,男生收起手机,向他们走来:“这么墨迹?,还吃不吃了,云舟。”

显而易见,两个人认识。云舟冲他介绍道:“这是我跟你说过的岑迟,我发小。岑迟,这是我哥们,江竹予。”江竹予随意地冲岑迟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岑迟轻轻地点头,内心深处却在反复思考着江竹予这个名字。自从岑迟高中后,由于学业的繁重和时间的紧迫,她很少主动地去联系云舟,云舟却总是不厌其烦地向她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岑迟依稀记得,云舟在一次不经意的闲聊中提及过这个名字,但具体的故事和事迹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模糊不清。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江竹予,给人一种神秘莫测、难以捉摸的感觉。不过,既然江竹予是云舟的朋友,岑迟觉得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去怀疑或者探究太多。

“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就进去吧。”云舟打断了岑迟的思绪,三人一同走进了餐厅。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餐厅内温馨的灯光和热闹的氛围让岑迟的心情变得愉悦。点完菜后,云舟这家伙贼兮兮地开了个新话题,他转头对江竹予装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嘿,你可能没意识到,岑迟跟你一个班的呢,所以你得好好关照我这妹妹。哎,真不走运,我们不在一个班,我没法亲自罩着她了,这事儿就拜托你了哈。”

“谁说我需要你罩着了?”岑迟不服气地白了云舟一眼,顺手抓起一张餐巾纸,三下五除二揉成个小球,然后“嗖”地一声扔向云舟,挑衅地回嘴:“我看起来像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人吗?还有我比你大两个月零六天。”

云舟灵巧地侧头避开,笑嘻嘻地回答:“哎,这不是担心你刚回来可能不适应嘛。我们竹予可是我们学校出了名的……”

"没兴趣。"江竹予头也不抬地打断,修长的手指转动着玻璃杯,"你姐,你自己保护。"

岑迟目光飘向江竹予,这人拒绝得倒是干脆利落。但她喜欢。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江竹予——他垂着眼睫,在餐厅暖黄的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分明。长得还挺好看。

"行,我来保护。"云舟夸张地叹了口气,转向岑迟,"不过岑迟,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呢?"

"不回去了。"岑迟回答,"舅舅他们已经决定回长宁安家了。"

“真的吗?”云舟兴奋地一拍桌子,“那我们又可以一起玩儿了!还有那个许知言,不知道他有没有想念他大哥我呢?”

岑迟调侃道:“他确实很想念你。”

“我就知道没白疼这小子。”

“他更想念的是你的游戏机。”

云舟表示:“不管怎样,欢迎回来。”

晚餐在云舟的喋喋不休和江竹予的沉默寡言中结束。离开餐厅时,夜色已深,长宁的街道上霓虹闪烁,行人渐稀。

"我送岑迟回去。"云舟对江竹予说,"你先回吧。"

江竹予点点头,正要走呢。岑迟看着他那笔直的背影,想着都是云舟的朋友,就随口说了句:“开学见啊,江竹予同学。”

他脚步停了几秒,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随意挥了挥,很快消失在街角。

还挺高冷。

"这家伙一直都这么冷漠的吗?"岑迟忍不住问云舟。

云舟看出了岑迟的疑惑,低声解释道:“竹予这人就这样,别看他表面上冷冷清清的,其实内心还是很热心的。等你们熟悉了,你就知道了。” 岑迟微微一笑。

"说我什么?"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吓得岑迟差点跳起来。她猛地转身,发现江竹予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正站在她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岑迟结结巴巴地问,做了亏心事被人当场抓包的心虚感。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

"手机落餐厅了。"他目光在岑迟脸上停留了几秒,"看来有人对我很好奇?"

"谁好奇了!"岑迟立刻反驳,"我只是觉得你……"

"觉得我什么?"江竹予微微俯身,拉近了距离。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深邃,像是能看透人心。

岑迟突然语塞,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强装镇定随口说了一句:"觉得你太冷漠了,这样不好交朋友。"

似乎对她的回答颇感兴趣。"哦?那依你看,我应该如何改变,才能交到朋友呢?"

岑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语塞,只好硬着头皮说:"这个嘛,每个人的性格都是独一无二,关键是要找到和自己合得来的人。你也不用刻意去改变,说不定就有人喜欢你这样的呢。

江竹予闻言,目光从上移到了岑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是吗?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

江竹予说完,便转身向餐厅走去,只留下岑迟一人呆立在原地。此时江竹予又补上一句:“顺便说一句,云舟说得没错,我这人确实外冷内热,不像某些人,热闹得跟小太阳似的,晃得人眼睛生疼。”岑迟刚想反驳,江竹予紧接着又说:“不过……要是你想深入了解我的‘热’,以后有的是机会,岑迟同学。”一旁的云舟见状,看得乐不可支。

云舟走上前来,轻轻拍了拍岑迟的肩膀,脸上挂着笑容说道:“怎么样,我们竹予哥是不是魅力十足?是不是内心很热情奔放?不过你也别介意,他就爱开这种玩笑。”

其实岑迟倒不是真的在意江竹予的话,只是被他这突如其来且直白的调侃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云舟又接着欠揍说道:“江竹予对你还真是与众不同,我头一回见他跟一个女生说这么多话呢。”

岑迟答:“还与众不同,别胡说八道啊。”

“走吧,送你回去”云舟推着她前行。

回到家后,岑迟发现客厅的玄关处多了两双鞋子,她提高声音,带着一丝俏皮的语气喊道::“舅妈,我回来了,许知言快来迎接你姐。”话音未落,从客厅匆匆跑来一个高大身影,正是比她小两岁的弟弟许知言。兴奋地喊道:“姐,你还舍得回来啊,和云舟哥这么久没见面玩得开心吗?” 岑迟笑着揉了揉许知言的头发:“开心,而且你的云舟哥哥说想你了,下次带你一起。”许知言躲闪着不让,两人在玄关处嬉闹了一会儿,才一起走进客厅。

姚诺惠从厨房探出头来,笑眯眯地说:“迟迟回来了,今天舅妈特意买了你爱吃的菠萝。” 岑迟应了一声:“嗯好,我这就来,舅妈。”

岑迟边拨弄着菠萝,边向姚诺惠询问:“舅妈,舅舅什么时候回来?”姚诺惠在旁边晾衣服:“你舅舅今天公司加班,可能会晚点回来。”

岑迟点了点头,拿着菠萝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了起来。许知言则在一旁玩着游戏机,不时发出兴奋的叫声。岑迟没忍住踢了他一脚:“你小声点,还让不让我看电视了。” 许知言嘟囔着嘴,暂停了游戏,转头看向岑迟:“姐,你看的什么节目啊?” 岑迟拿起遥控器按了按:“是个新上的电视剧,讲的是一对姐弟的故事,挺有意思的。” 许知言饶有兴趣凑了过来:“姐弟的故事?快给我讲讲,是不是像我们一样,整天打打闹闹的?” 岑迟故意摇头逗他:“哪像你啊,电视剧里的弟弟可懂事了,还特别贴心,有一次姐姐生病,弟弟忙前忙后照顾她,端水送药,一刻都没停歇,还自己学着做饭给姐姐吃。”

“姐,你现在去睡觉吧!”

“为什么?”岑迟疑惑

“因为梦里什么都有”

姚诺惠听见姐弟两个的这番对话,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两姐弟的小吵小闹。

岑迟听了许知言的话,也不禁莞尔。拍了一下许知言的后背。确实,此刻时间已然不早,她也着实感到疲惫不堪今天。她向姚诺惠打了招呼,便转身回到卧室。岑迟趴在床上,脑海中冒出与云舟道别后,在上楼之际,不经意间望向马路对面,一个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那个背影,竟与江竹予极为相似。虽然只见过江竹予今晚一次,但岑迟就是记住了那个熟悉的身形轮廓,不禁让岑迟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江竹予就站在那里。就在岑迟凝视着那个身影,试图确认自己的直觉是否正确时,那个身影突然转过身来,向她挥了挥手。她终于确认了,那个身影,确实就是江竹予。江竹予身上确实有一种无形的魔力,能在短短一天之中,两次成功吸引她的视线,让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聚焦在江竹予身上。确实有魅力。想到这岑迟心里“咯噔”一下,不禁犯起嘀咕:“他为什么在这附近?他也住在这里吗?”

岑迟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不停跳动。少女的心思如同春天的云朵,变化多端,来得迅速,去得也快。嘀咕着嘀咕着,疲惫感逐渐袭来,岑迟的眼皮越来越沉,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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