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佛,我蒙着眼,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我一定给大英雄换的干干净净的。”
听着像是那个小比丘在说话。
“不用你,我已经做惯了,你出去。”
是和尚的声音,怎的这样冷漠。
“可你动作又慢又看不见,而且圣佛,你也不必每次钻人被窝做啊,火炉烧的旺,屋子一点不冷,你大可以掀了被子来。”
严伏南迷蒙的想,孜青苏弥钻谁被窝?
“出去!”
不多久就有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下一秒,身下一股凉风,有什么人钻进来了,而后一阵重重的鼻息喷洒在双腿之间。
很痒。
严伏南还是醒不过来,感官如梦如幻。
湿热的帕子轻柔的擦在皮肤上,擦拭的方式极慢手还不稳,轻重也不合适,实在算不得享受。
可就在这不大舒适的感觉下,思绪像是回到月生叔那里。
从狭小的瓦缝里头,又看到了那烛光昏暗的房间。
一只伸长的小脚肚子被只大手抓在掌心,挣脱之间被人亲吻在了脚背,浑身酥麻力竭倒就让人抓着就抓着了。
目光往上能看清一个浑圆的和尚脑袋,冒着青茬,仔细看头有反骨。
这熟悉感冒上心头,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只想,怎的又是个和尚脑袋。
这幻梦没完没了了,就没个美娇娘吗?
“@#%~”
没太听清那人嘴里叫的什么,只觉暧昧,迷蒙,
瓦缝中,那和尚低沉的声音带着破损的嘶哑,大手将那截腿肚子往肩上抗。
“严¥%~”
“严伏*~”
耳边越来越清晰的听到了三个字,严伏南开始真正紧张起来。
肌肉与灵魂在互相拉扯控制,却始终没有一个出口。
“严伏南~”
“阿醒~”
终于,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脚上的肌肤被人触碰在温热指腹的感觉越是清晰,那迷蒙的幻境之中粗鲁的喘息声就越是响亮。
就好像,就好像,他不是趴在那瓦缝之上,而是正与那和尚身下的人合二为一!
猛的那一刹,严伏南从里到外酥麻痒热,整个人不对劲极了。
他什么都顾不得,直接一个抬脚猛踢,试图将人从身上揣开了去。
这一真正一动,哪里知道就真的动了,这一脚直接将人和被子一同揣出了一米远。
大口呼吸过后,便是睁眼清明的看到了画满莲花曼荼罗和菩萨小像的天花板!
这地方他可太熟了,那顶上还有一角落画着的四联力士,原本两背相靠腹背间以帛束成十字形十分魔幻,被自己当年练习飞刀削了力士大半张脸呢。
所以,他这是在孜青苏弥那人的房间?
妈的,果然又回来了!
所以,他刚才踢的人是~
喘着粗气,翻不了身,浑身又冷又痛,一动还发觉自己光着下半生。
慌忙抬头看向地上蠕动的被褥,就见孜青苏弥慢慢从被子里出来。
出来时候整张脸通红,耳朵尖,脖颈乃至喉头锁骨。
在和自己匆匆视线相撞的瞬间眼神移开,又移到某处之后顿了一下,猛的撇开头。
神情惊愕又尴尬,无所适从,整个人更是怔楞心慌到背过身又转过来,不知道在做什么。
严伏南一看就反应过来,瞬间捂住昂首挺胸的大兄弟就急了:“和尚~你~你,做什么~脱我裤子?”
孜青苏弥此时哪里还说的出话,眼眸深深抿着唇,一副做错事被当场逮住的窘迫模样。
气氛至此,严伏南浑身不自在,刻意的又将那句质问问的软软糯糯的,将两人之间莫名的尴尬消散开去。
“你一个和尚,就算行医治病,也别脱人裤子啊,老子明显依旧雄鹰招展!”
雄鹰是招展了,招展到孜青苏弥完全木讷僵直,还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不回一句还好,回了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儿。
嗯什么,是嗯他雄风招展,还是知道错了不该脱他裤子?
那尴尬气氛并未消散,反而更将气氛推向了某个奇怪的方向去。
严伏南就算在兵蝎子里死混过十几年,也是头一遭不知如何处理这种气氛,顿时觉得心尖尖上热意火辣烧着疼。
“怎么了,圣佛,你又摔~”
或许是听到动静就坐不住的曲杰此时直接推门而入,从屏风绕过来就顿住了。
某种气氛被打破,倒给了和尚逃开的空隙。
孜青苏弥慌乱把手里帕子往身边照样找不着北的曲杰手里一塞,转身就绕到屏风后面躲着。
人也不敢走远就站在那屏风后面,一个影影绰绰的颀长身影透在屏风上,和尚低头,侧面棱角分明,嘴唇微动缓解着心中猛烈的难堪。
严伏南就看着和尚的方向,眼底带着几许气不打一处来的闷气,拉扯过旁边的绒毯将自己盖上。
穿着袒肩袈裟的小比丘看了看严伏南一眼,双手合十,镇定的跟他行了礼。
“施主,让我来服侍吧。”
严伏南定睛一看,认出面前这个圆滚滚的僧人就是佃奴闹事遇到的小比丘。
他怎么在这儿?
孜青苏弥身边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个贴心小跟班,而自己还不知道的?
但此时出现明显让人恼怒。
严伏南不知道在生哪门子气,看向拿着帕子过来的小比丘,一个眼刀甩了过去,沉声道:“滚!”
这曲杰是个一根筋,滚是没滚但也没往前再走,低低说了一句:“大英雄,你,你尿了,不擦,脏的很~”
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严伏南皱着眉头,咳嗽两声,气息微弱的问:“我,我,我,你说我什么?!”
曲杰有什么说什么:“就是你晕着,没控制好,就,尿了~”
比和尚看光光更晴天霹雳的事情居然是自己~
严伏南胸口郁结团成一股凶猛的羞愤,噗嗤一口翻黑的脓血吐出来,整个人白眼一翻,又撅过去了。
曲杰从地上拿起被子就给盖了上去,嘴上还大喊一声:“大英雄!”
孜青苏弥听到动静急急从屏风后面钻出来,两步上前,半跪在严伏南面前探他的脉搏。
查脉看伤后,圣佛神情才渐渐缓下来。
一头冷汗用袖子一擦,对曲杰吩咐:“人没事,就是一时血气上涌晕过去了,你去守着今日的药汤,可以加一味雪莲和干桑葚,分量你知道的。”
曲杰像是做错了事,双手紧紧握着帕子,连连点头。
也不跟圣佛争什么,把手里帕子重新还给圣佛,而后退了出去。
孜青苏弥看看手里帕子,又看看床上昏死还是羞死过去的人,这才敢真正放过去一个大胆的目光,将人从头到尾打量一番。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有些庆幸的轻笑了一声。
抬头望向窗外,这日头高照,是这些日子来少见的好天气。
时至今日,圣佛已经五天都没来上早课了。
下面的小比丘自然是觉得圣佛劳累,或者有别的事情耽搁了,无人敢话。
但他带一个人回行宫住着,也没有不透风的墙,不少人都知道了。
合着铁棒阿丹受刑那日的话,风言风语早在寺院里传了个遍。
“带回来的是个黥奴?男人还是女人,你见到了?”
“说是个长得顶好看的女人!圣佛行宫里的小扎巴早课时候说,抱回来的时候半死不活,煞白一张脸上刻着黥纹,怕是活不成了。”
“圣佛仁慈,那铁棒阿丹真是胡说八道,明摆着污蔑圣佛。”
“怪就怪在这儿,圣佛医者仁心不是第一回了,这回是衣不解带照顾这位黥奴女子,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还是我们跪拜的圣佛,这是不是有些过于荒唐了些。”
“不能吧~咱们圣佛还不至于在寺院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
“那女子半死不活的,圣佛与她定不会做什么,只是这事的确是圣佛太不把咱们寺院名誉放在心上了。”
窃窃私语总会漏风的,吹进了大僧的耳朵里,又传到了东西两寺堪布的面前。
东西寺院的堪布因着寺院修葺回了阿若寺中暂住,来了这么些天天,也没见到圣佛这人,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
现在又出了这等事,两人心中不免不快,便在大教司面前道:
“圣佛不懂规矩,阿若寺也没人敢教导一二,阿努图成,你这大教司的位置坐的虚。”
他们都是德高望重的人,不会一时称口头之快。
既然话说出口,那阿若寺发生的点滴过不了多久就会传回雪域中,寺中秩序混乱,圣佛渐脱离管控,决计不会将责任归于圣佛,而会问责自己这个教司。
阿努图成知道,自己已经年过七十,早有争夺康川佛国教司之位的贵族势力来说,拉他下来推让自己的人出来正是个大好的机会。
到底是孜青苏弥这个小子过于诡叛了,才害的自己此时还有了唇亡齿寒的危机。
他拿出鼻烟壶倒出药粉在拇指上,扣在鼻腔间恶狠狠的吸了一口。
鼻腔炸开入脑的清爽,让他骤然从极度的愤怒之中平静下来,而后慢慢捻着珠子。
对着东西两堪布一张皱巴脸上尽显无所谓的态度:“圣佛的举动若是我能全权指使,那雪域这些年也不会过得要和高棉地联姻的地步。”
话说到此,东西两大堪布面部顿时僵硬,雪域和高棉是有些药材和矿石上的往来,但对这么小的国家,雪域一贯是看不上的。
如今还要联姻,不免多此一问,非要探个清楚:“和高棉联姻换的来什么?”
大教司淡淡道:“近年来西域对珊瑚宝石珠要货量大,往常都能通过寺院从金郦国和西乙族置换来些宝贝,却都被圣佛无故暗悄悄的挡了。所以此次联姻,高棉给了一座矿场。除了金矿,还出了些别的宝石,足以应付西域那群恶狼了。”
已经说的够明白了,再多说成了碎嘴,自己也没个好的立场,行礼之后转头回去,徒留下两个德高望重的堪布神色沉沉。
东堪布知道西堪布背后的家族就是矿石生意的,先问他的态度:“上师也知道雪域想换个圣佛的打算吧,事到如今,你怎么看?”
西堪布可没那么好脾气,抹了一把刺手的头顶:“换,孜青不为雪域还做什么圣佛,我看大教司也早忍不下去了,咱们就合计合计,给他!”
手上做了个拉扯的动作,意义明显。
东堪布:“那也没那么容易,他背后的南斋贵族可不是好惹的。”
西堪布挠头:“那怎么办?”
东堪布放眼看向外头:“布施节到了,找个由头先让他当众身败名裂,最好就把房里的黥奴女人给揪出来!”
阿努图成胸有成竹自己的话定能让东西堪布和自己拧成一股绳,他们都是雪域早早来康川的老人,人在康川心系雪域。
可孜青苏弥却像个异类,他的心不偏向任何一方,看不清他的立场也无法拉拢来,那不如一条道走到黑,重新立个佛让人拜更省心~
回到禅房,他出鼻烟壶倒出药粉在拇指上,扣在鼻腔间恶狠狠的吸了一口。
鼻腔炸开入脑的清爽,让他骤然从极度的愤怒之中平静下来,而后慢慢捻着珠子。
想他这一生为雪域荣耀汲汲营营,没有丝毫懈怠,克己复礼从不敢做出一丝有损教义寺规的事情来。
不说孜青苏弥七岁来到寺院,自己就担负起了养育职责,就是每天为寺中繁琐事务与圣佛朝夕相处,那两人也该处出不一般的情谊才对。
哪晓得事到如今,孜青苏弥还是冷血无情,自己还未走进圣佛心中一毫,对方也从未将他放在眼里过。
半年前圣佛疯魔半年自己都全程护着,不与寺院众僧说他半句不是,也只跟雪域称病,自己掌控寺院大局。
尤近几年孜青苏弥掌权,给雪域各大家族进贡的财物却越来越少,雪域早有抱怨,时时透露换一个圣佛的说法,全都是自己挡住了压力,
到头来反倒因这位带着圣佛旗号的狂徒,要丢了自己半生荣耀。
阿努图成捻着佛珠的手都不自觉发起抖来,他恶念起了就压不住,呼吸急促,拿着佛珠的手在桌上重重一拍,佛珠崩断,四散开来。
噼啪的玉珠落地之声回响在阿努图成的耳边。
他心中愤怒叫屈,凭什么!
如今只剩一个念头,那便换个人来坐这个圣佛!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三声过后,阿努图成叫人进来。
阿丹关上房门就踩到一颗玉珠,从地上捡起来,一颗颗在屋子里蹲着捡。
等齐了108颗佛珠,捧在腰袍上才走到大教司身边坐下。
喊他:“舅爷爷,不必心急,现在大将军的人日夜都在寺院外徘徊,现在整个罗毗城流言四起,说圣佛有异心!他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大教司看着阿丹,倒是老实听话得很,无论脏活累活没有半句怨言。
可惜了,阿努图成叹了一口气,他家族多年未曾出过一个学识佛性优越的孩子,好不容易选出一个阿丹,却出身不好,实在是扶不到高位。
他平静的抬手抚摸在阿丹的头顶,做灌顶礼,在他头上轻轻吹了一口气。
而后捧着阿丹的脸说:“身上的伤还痛吗?”
阿丹摇头,扔不解的看向舅爷爷。
阿努图成干枯双手放开他,弯腰捡起地上一颗佛珠在手掌心把玩:
“阿丹,他是圣佛的心魔,圣佛疯魔便是为了他,所以,我们为何要供养这样六根不净的圣佛?”
那个他字不言而喻值得是谁。
阿丹双眼露出凶光:“要杀了他吗?”
阿努图成并未急于开口,将手里的佛珠放在桌上,沉默了好些时候,才在静默声中说:“是不能让他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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