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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鸡犬

饭后,众人当然要给二人留出独处时间,皆笑着告辞先行离去。云栊、绮寒走前,甚至还轻柔低声对祁韫说一句:“东家放心。”

言下之意,今日事她们不会对晚意多嘴一句。何况殿下如此光风霁月、亲厚待人、惹人喜爱,她们也都发自内心愿追随呵护。

席间绮寒更是无意得知瑟若跟她生日在同一天,这位叱诧风云的监国殿下,竟足足比她小三岁。一时间敬佩无已,更对她喜欢得不得了,若非不敢跟皇家攀亲,少不得要拜个契姐妹。

瑟若也觉有趣,笑眯眯使坏一句:“想来今年生辰,辉山是错过你的寿宴了。”

绮寒听了,居然正色道:“若知东家为你庆生,我便不和他置气了。”虽已跟祁韫和解,仍豪迈地自罚三杯。

好容易把乌泱泱一群人送走,祁韫默默长舒一口气,瑟若就凑过来撒娇,竟难道有点惶恐:“是不是嫌闹?是我不……”

那句“是我不好”还没说完,祁韫就轻轻掩住她唇,摇头笑道:“你喜欢我的朋友,我当然高兴。”随即也无奈扶额叹气道:“不过,实话与你说,他们确实常常闹腾得我招架不住。非他人之过,是我性子有缺罢了。”

瑟若抬手反握住她手,难得正经纠正她:“有人喜动喜聚,就有人喜静喜散,谈何性格有缺?何况,你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人,和他人共处的时间都像虚度,我也甜蜜欢喜得很嘛。”

两人不自觉依偎在一处,瑟若倚在她怀,只觉她身上冷香将自己幽幽环抱,安心无比,遂轻声道:“日后咱们事事都摊开来说,就如方才这般,谁也不委屈自己,好么?”

她又狡黠一笑,补上一句:“我不信有任何事是集我二人之智仍无法解的。”

祁韫也坦然一笑点头:“是。可我的能耐与殿下相比,仅一粟之于沧海,倒要靠殿下多罩着我了。”

瑟若嗔她一句,又腻歪地将五指塞进她指间紧扣,睨她:“你这一粟,下午准备了什么花样,还不快呈来?”

下午自是要去太液池玩冰床。

路上约莫要行小半个时辰,祁韫给瑟若在车中厚厚铺好软茵,亲手拨好手炉里的炭试了温度,递给她暖着,让她安心睡。

瑟若嘟嘟囔囔撒娇也换不来她同乘,只得不满地哼一声,自闭目睡了。

太液池上已结了厚冰,冰面映着冬日午后的日光,清冽晶亮,光波流转如琉璃铺地。四野空濛残雪,池心残荷枯茎森森,倒衬得人间热闹尤盛。

冰上孩童奔走如飞,笑声四散,连同空中鸦雀都似被惊得扑簌簌绕场打转。

此前瑟若只在宫中看过一两回冰嬉,宫中最大的梵英池也不过百步见方,哪有眼下太液池这般广袤壮阔、开阖从容的气象?

何况,宫中冰嬉规矩严整、满是表演意味,又都是些粗鲁军汉,那种张扬的“雄气”天然与她性情相悖,为她不喜。虽为皇家之乐,于她却如观一场用力过猛的把戏,往年看罢也就忘了。

如今却不同。老者拄杖小心滑行,步履踉跄却自有其趣。孩童追逐嬉闹,连跌带爬,冻得红脸红鼻也不肯离场。一家几口拖着冰床围坐饮茶,炉中汤沸,一派暖意洋洋。

更有许多年轻小侣推冰床取乐,女郎笑着乱叫,男伴手疾眼快护着不让她翻落,你一言我一语,亲昵得叫人看了都忍不住跟着扬唇。

她忍不住转头打量祁韫,忍不住坏笑,心想:我的小面首真要给我推冰床么?这姿态可不大好看啊。

祁韫把她那揶揄的目光看得透透的,却若无其事,只牵她手,遥遥向前一指。

她这一指,如苍烟裂空,神人袖中落笔,似要将凡俗天幕轻轻一掀。

只见一团绒白翻滚而来,宛如雪浪腾涌。

六只浑身雪白的大犬奔踏而至,拉着一乘通体以冰雕刻而成的轻车,车身玲珑透亮,宛若琼台玉辇,曳雪流光。

将至跟前,驾车人轻拽缰绳,犬群一摆,冰车便恰到好处地在瑟若面前稳稳停下。

驾车驭兽的竟是一名胡女,束发佩铃,着轻裘短袄,眉目英挺,眼神驯顺。

她在围观人群的惊叹艳羡中翻身下车,朝瑟若肃然行了一礼,半跪拊心,正是北地习俗。

瑟若挑眉一笑,先抬手示意她起身,再转头看向祁韫,连连点头,眼中笑意分明是在说:果然是祁二爷,花样百出,从不肯叫人无趣。

祁韫心里其实得意,面上装得举重若轻,笑笑就先下到冰场踩一踩实地,再彬彬有礼地伸手给瑟若扶着,稳稳接她下来。

瑟若提裙登车,祁韫和她并肩而坐,打量一眼她风帽、斗篷都系得牢固,才示意胡女起行。

她原以为不过是兜兜风、坐坐车,图个新鲜罢了。哪知那胡女驾车手法极巧,起伏错落、曲折如织,犬群飞驰时,或疾或缓,穿行人流如踏雪舞步,有时急转斜掠,车身侧飘得几欲甩出,灵动得仿若冰上惊鸿。

若换寻常女子,定要花容失色,尖叫不止。瑟若虽素性沉稳,却也几次动魄惊心,无意识地攥紧祁韫的手,甚至因惯性数次扑入她怀中。

祁韫见她受惊却强作镇定,起初还克制着不笑,到后来也怕她真惊吓或受伤,干脆将胳膊松松圈在她身后,手垫着一侧栏杆,护她不致磕碰。

一圈不过一刻多钟,竟叫瑟若出了一身热汗,未及下车,先解了兜帽散气。

见她额角真冒出露珠般的薄汗,祁韫一面掏帕替她轻轻沾去,一面笑道:“可还有趣?想不想摸摸那几只白犬?”

她目不转睛地瞧着瑟若的神情,见她美目中暗涌层层,分明是恼她自生辰放生就看破自己喜欢毛茸茸的动物,又实在喜欢得紧,偏偏还顾忌皇家身份。

她自小教养便是“贵人不近犬兽、不涉险厄”,身体发肤皆为天家威仪,哪怕一星半点儿的擦伤也属忌讳,想摸又不敢动手。

祁韫一笑,先下车从胡女手中接过几块肉干,亲手递给领头犬。那犬通体雪白,毛绒如絮,见祁韫喂食,高兴得尾巴甩得飞快,眼神也温驯得很。

胡女又上前,用略带生涩的中原话柔声解释,这些白犬自幼调教,性情极稳,不会伤人。

瑟若这才犹豫着下车,轻抚一只看起来最娇小温柔的。那犬果真乖顺,鼻尖湿润,在她掌心拱来拱去撒娇,还仰头想讨吃。

她便从祁韫手中取了块肉干喂它,小犬果然吃得欢快极了,其余几只见状也兴奋地围了上来,吠声细软甜腻,团团将她围住。

更有一两只竟站起来嗅她脖颈,毛绒扑面蹭得她痒不可耐,惊叫连连,笑得眼泪都快掉出来。

祁韫原本在一旁静静微笑看着,见那几只谄媚大犬都凑到瑟若脖颈边撒娇,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快,一步上前按下其中最亲昵一只的脑袋。瑟若被她这一举动逗得更笑弯了腰,几乎站不稳。

她二人笑闹正欢,围观的孩子们早憋不住了,见那贵人姐姐貌美可亲,身旁公子也温雅柔和,胆大的早奔上来,问能不能让他们也坐一回车。

祁韫倒无可无不可,示意瑟若定夺。瑟若笑眯眯道:“自是可坐。不过只能三人一趟,还得答上一道题才行。”

几个孩子连忙点头称好。瑟若却忽而神情一正,悠然道:“有个小孩,别人问他‘太阳和长安哪个离我们更远?’他先说‘太阳远,因为从没见人从太阳来’,后来又改口‘长安远,因为抬头就能看见太阳,却不见长安’。这孩子是谁?”

孩子们一听,全傻了眼。祁韫也带笑摇头,无奈地看瑟若一眼,这典故对七八岁的民间小孩来说,实在有些生僻。

半晌,才有一个瘦瘦的孩子举手小声道:“是晋明帝?《世说新语》写的。”说罢,自己都没底气,耳根涨红。却听瑟若轻笑,点头道:“正是!你先坐。”

孩子顿时眼睛一亮,雀跃上前,其余几个也不甘示弱,七嘴八舌追着问:“还有别的题吗?”“我们也要试试!”

瑟若望着祁韫笑,祁韫便淡淡道:“我出一题。今早我卖了一只鸡收三文,午后它自己跑回来,我只好花二文从买主手里赎它。你们说,我到底是赚是亏?”

这题不难,孩子们脑子一转就争着嚷嚷,一个穿绿袄的小姑娘更果断举手道:“净赚一文 !因鸡仍是你的,钱袋里却多了一文。这鸡莫非是你的同伙?”

祁韫竟还一本正经点头道:“好眼力。此鸡名唤‘钱串子’,专会往家里叼铜钱。”小姑娘于是喜滋滋跳上车。

瑟若被她逗笑得直不起腰,抹泪道:“哪里有……这等神鸡,快……快养上几百只,送到户部去……”

最后一题,瑟若 轻抚衣袖,眼波如水,曼声吟道:“《诗经》有云,‘汉之广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昔郑交甫游汉皋台下,遇二女佩珠而歌,解佩相赠。行十步回顾……你们猜,后来如何?”

这一题竟比第一题还生涩,不料有个孩子听过这一则神仙故事,脱口而出:“可是‘ 汉皋解佩 ’?《列仙传》言‘佩珠杳然,女亦不见’,我爹说过,这是‘仙人赠玉,缘尽则去’的故事!”

白犬载着三个孩童欢笑而去,后头一群孩子追着跑,拍手叫好,笑声响作一团。

祁韫却不动声色走近瑟若身旁,静静握住她的手。那力道沉稳温热,似要将她牢牢牵住再也不丢,掌心比寻常更紧几分。

瑟若偏头望她,她便笑道:“ 我怕极了‘神女生涯原是梦’,总得牵住仙子,求一分心安。”

一句话说得瑟若心中柔软疼惜,悔自己不加细想,选了这么个美则美矣却暗含别离悲伤之典,索性将她另一手也握住,荡了几下:“你瞧瞧我赠你的玉,可有消失?我倒真想携你修道成仙,只怕大通商事正忙,舍不得那……那‘钱串子’!”说着又忍不住笑倒在祁韫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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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鸡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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