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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宫规

见瑟若下车后站在原地不动,眼瞳轻颤,抿唇不语,祁韫还道她怎么了,以目相询,瑟若便摇头一笑:“这段山道风景不错,咱们不如走着上去。”哪里肯说实话是紧张得胃里发颤。

这一段山道古木幽森,乱石横斜,生藤缠树,倒也颇有野趣。雨已停,只余林间滴水淅沥,祁韫仍执伞替她遮着。两人一边闲谈一边缓步而行,远山浮翠,近草带露,气息清润,连脚下泥路也不觉难走了。

行宫门前,御用监司设太监陶长恩早候在旁,见主子至,众人齐齐跪下迎驾。

瑟若收步立定,淡声问道:“诸事可齐备?”

陶长恩连忙躬身应道:“回殿下,宫中寝处、汤沐、膳食、灯火诸项俱已安顿妥帖,宫规已行,静候懿驾。”

瑟若点头,提裙便走,祁韫也大大方方跟上。陶长恩悄悄侧目望了一眼这位长公主心尖上的红人,只觉风姿清峻,眉眼生辉,确实十分有色相,难怪殿下偏爱。

这一趟差使着实难当,殿下外宿三日是什么含义,人人心知肚明。

司设本就主理行宫、别苑诸事,往来迎送、安寝起居,最忌逾矩也最难推脱。担子压到他头上,自是分内之事,却也叫他寝食难安。

如此私密差事,分寸最难拿捏。办得不周,是大不敬。若真太周到,日后风言风语传出,第一个掉脑袋的也是他们这些奴才。

行前他特意请示了宋芳,他是讳莫如深遮遮掩掩,宫伯却只淡淡一笑,道一切照章行事便可。陶长恩原以为得了托底,稍舒一口气,谁知转头就奉召至御前。

皇帝先问了春狩之事,又问这次居庸关行宫安排,语气虽温,眼神却冷,末了道:“若皇姐回来身子有半点不适,朕要问你。”

陶长恩心下一凛,正要应声,陛下又道:“护好皇姐,不许叫她半点吃亏。”

他连连叩首不敢抬头,心口发颤,却也难掩惊诧:十一岁的天子,说出这般话来,语气沉凝,分寸拿捏得丝毫不差,哪里是做弟弟的,倒像个年长的兄长。

只是这“半点吃亏”四字,叫人如何揣度?门一关,谁还能管得了?宫中人人默认的“面首”,难道还能真是白纸一张?

此时被冤枉的那张“白纸”正微笑细观行宫气象。前殿檐牙高啄,飞甍翘角,白石台阶自山腰绕行而上,松竹掩映,恍若云间别院。更远处山峰层叠,云雾未散,偶见关墙隐约横卧岭脊,宛若巨龙伏地,气象雄奇。

正巧雨后天光初放,山岚渐散,林叶滴翠,光影斑驳。微风拂面,带着野花与泥土气息,天清气朗,万物皆新。

祁韫立在廊下,只觉身心俱畅,连眉眼都柔和几分。

瑟若却毫不看景,只惴惴不安地紧盯着她神色。见她确实神情喜悦,毫无不满之意,这才松了口气,手不由自主伸过去牵住她,笑着撒娇道:“早就饿了,咱们先吃饭。”

棠奴等人自是会意,躬身退下传膳。二人各自更衣后,于行宫偏殿东暖阁对坐,四面槅扇尽开,凭栏可观山色,帘外风景与席间情意相映成趣。

瑟若进殿稍晚些,搭眼一瞧便知四周早已按内监仪制设护,不仅陶长恩躬身候立,引驾的、传膳的、膳后收拾的、跪听差遣的、掌案卷册录进退的,一个不落,皆是太监与年过三旬的女官。她心头顿生一股无名闷气。

她当然明白这是皇室女性出巡的常礼。按例,内殿一应事务须由太监主掌,男宾有出入,必须设护伴随、册录来去,不得擅留,不得夜宿。凡灯火、饮食、起居之事,皆须留迹归档,以守礼防讹。

可就是不能不气。一面想:我与她清清白白,简直比虎跑泉水还清澈,用得着这般众目睽睽、处处提防?一面又懊悔,当初就不该选这劳什子行宫,倒不如京中寻个正经去处共游一日,虽不能留宿,却自在得多。我这小面首脸皮薄,说不得早就心里不高兴了,还得强撑着跟我笑。

祁韫却无半点不满。纵瑟若只赏她一片枯叶,她也会视若珍宝地拿回去,细细夹在最爱的秦观词页里,日日翻看。何况监国殿下顶着多少压力、破了多少规矩,才得以陪她出宫三日,这等沉甸甸的心意,她喜欢还来不及,哪舍得冷脸相待。

她深知这些繁文缛节本是该有,更是瑟若声名之护,无论出于宋芳还是林璠授意,她祁韫第一个举双手赞成。若她不是“面首”而是瑟若的兄弟,怕早已千方百计劝她万勿冒此风险了。

见瑟若闷闷地坐下拨弄茶盏,祁韫笑着哄她:“方才往东厢下处去,不过数十步,却是一步一景,风景果然是好。殿下垂念备至,更是陶公公费心安排,臣感沐不尽。”

陶长恩一听,连忙跪称不敢、分内之事。他当然不会被一句“顺水人情”收买,更知男宠与后宫妃嫔一样,多得是口蜜腹剑、明褒实贬的伎俩,殿下明明面色不豫,说不定这句话就是要引她斥责于他这司设,以彰其面首的威风。

不料,殿下听了,竟真减了几分不高兴神色,淡道:“确实不错。这几日有劳陶公公照料,等回了宫中再赏你。”

他当即激动得声音发颤,再抬眼看那祁爷时,只见她了然一笑,显然将他这点心思看穿,也不在意被人揣测误解,笑容中竟是云淡风轻的宽容,随即垂眸认真给殿下布菜,动作娴熟自然。

陶长恩心下也难免自愧几分,更从殿下一句话听懂了祁韫在她心中的分量,便不着痕迹地示意众人再退开些,勿搅扰二人私语。

饭罢瑟若小憩,祁韫本可如往常在旁守着她,却也觉出入留档总是不好,故笑言自己有一桩事要处理,三刻钟后再来陪她。

瑟若哪会不明真相,更觉烦闷,进了寝殿就往榻上一扑,气得先捶了一阵床,才任由宫女服侍她脱衣睡好。

陶长恩和众宫人眼看着祁韫优哉游哉寻个书案坐了,还当真取了几封信来回,那迅捷处理千头万绪的情态,与宫中主子们也不差分毫。却又似心里有座钟,离殿下醒来还剩一刻时,溜溜达达出门折了几枝青葱柳条,三两下就编好一只胖胖的长尾喜鹊,用一根柳枝缀着。

那喜鹊栩栩如生,俏皮可爱,上下一闪一闪间,还真似鸟儿蹲在枝上随风颠簸。瑟若起身出寝殿,正见祁韫坐在案边,一手托腮,一手执着柳枝喜鹊对她笑,立刻什么气苦愤懑皆抛到九霄云外,喜滋滋伸手拿过来玩。

她一手晃悠着柳枝喜鹊,另一手牵住祁韫,引她到院中。

不知何时,庭中空地布置好了一片曲径通幽的“射场”,花木掩映引人深入,最终是在池水中浮着十二个精巧漂亮的花瓶,瓶口有宽有窄,形态各异。每个上面都挂着一块金漆木雕的小牌,上书四字,祁韫一看便明,这是仿她给瑟若过生日的那筒花笺。

花笺靠摇出或抽出,这水中花瓶无疑要靠投壶,更不提有些瓶口细窄,给寿星准备的飞镖也只能将将投进。那日祁韫用一只签筒耍得监国殿下团团转,报应这不就来了?

瑟若笑嘻嘻拍拍她肩,看似鼓励,实则激将道:“这几日的玩趣,寿星自凭本事取吧!一个不中也不要紧,咱们就在这行宫睡三天大觉。”

棠奴呈上飞镖盘,一共八支。

不过片刻间,祁韫已观察完毕,心中计定,笑问:“殿下允我最多取几项呢?”瑟若眯眼笑回:“口气不小啊!不设限,有本事你八发八中,这三日我不睡觉也陪你玩遍。”

祁韫点头,拈起一支飞镖,见其通体漆银,尾缀黑白鹞羽,纤巧沉稳,既不失宫廷气度,又兼实用之制。

她不急着投,先悄悄掂了掂,果然发觉镖尾重心偏斜,左右不匀,显是故意做了手脚,若一味莽掷,十有**要偏得离谱。

见瑟若笑得嘴角都压不下去,一副等她出丑的模样,祁韫神色如常,仿佛未察,只随手一掷。镖尖破空而去,贴着一只大肚花瓶滑入水中,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溅起几朵水花。

瑟若见她落空后竟真露出点讶色,顿时得意非常,手上喜鹊柳枝颠得更欢,嘴上却一派贤良:“哎呀,第一支,难免嘛。不着急,慢慢来。”

那大肚花瓶被飞镖一撞,顿时一漂,连带着旁边几只花瓶也跟着移动不止。水面本非静水无风,此下越发波光潋滟,形势复杂。

十二只花瓶分布原就错落无序,远近参差,其中最远最偏那一只尤其引人注目,形制虽最大,瓶口却细得近乎针尖,还未挂名牌,显是最后才揭晓的“隐藏瓶”。

瑟若偏说此项是大奖,一脸调笑,撺掇她家面首大人一定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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