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赫连渊用背着的手勾了勾陆雁书的衣角,得到了陆雁书赏赐的一巴掌。
赫连渊心里美滋滋的:“听我的是吧?那本皇子说今晚就委屈曹大人在峡谷里休整一晚,不知曹大人意下如何?”
曹中行面上舔了笑,半弯着腰再次行礼:“一切听从皇子安排。”
赫连渊也不管曹中行了,只转身满脸开心的对着陆雁书眨了眨眼睛,一副“你看我厉不厉害”的表情。
陆雁书面无表情的对着赫连渊点了点头,以作感谢,将马递给一旁的向武。
赫连渊看陆雁书这反应他着急了,几步跨到陆雁书面前,堵住了她的去路:“你就这么走了?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不感谢一下我?”
“感谢?何意?”
赫连渊撇了撇嘴,没有转头,左眼眨了眨,示意正站在那里黑脸的曹中行。
“你说何意?如果不是我,今天晚上我们肯定会遇到沙尘暴,到时候九死一生,我可是救了所有人?”
“赫连王子也说了是救了所有人,保证和亲使团的安全,本就是你我的职责,何来感谢一说。”
陆雁书冷冰冰的说完,绕过赫连渊便要离开。
“你……”赫连渊被堵的没有话说了,他气哼哼的瞪着眼睛,一把抓住陆雁书的衣袖,高大的身躯站在了她的面前,他紧紧的盯着陆雁书的眼睛,在她眉头一动,即将皱眉之际,又慢慢松开了手。
他握着拳,背到身后,抿着唇,故意不去看陆雁书,左右轻轻摇着脑袋:
“我不管,你就是欠我一个人情,要不是我,这次你肯定要回去领罚的,你看看你们那个曹大人,什么都不懂,就只会在这里瞎指挥,你官阶没有他大,如果没有我出手相助,你肯定是要遵从他的意思,冒险前行的。”
赫连渊知道陆雁书要说什么,他在她即将开口的时候,轻轻拂去她肩头上的几粒碎沙。
转身跑了:“我不管,陆将军,你欠我一个人情,你可别忘了哈!”
赫连渊虽然在无理取闹,但是有一件事他是说对了:
边塞天气变化莫测,曹中行对此一无所知,露宿沙地有损皇家威严只是他的说辞,他只是受不住这般的幸苦,眼见风沙愈大,进入沙漠腹地定是凶险万分,可曹中行执意不停,她的官阶没有曹中行大,如是曹中行不顾大家的安慰一意孤行,她也没有办法……
她看着赫连渊远去的背影,他正背对着她站着,指挥着匈奴士兵,将车马与聘礼往峡谷里头转移。
陆雁书吩咐拴好马向她跑来的向武,也让他将汉军与和亲使团的其他人转移到峡谷里头去。
她望着峡口的风沙,来到马车前,行礼道:“公主,请屈尊下车。”
陈时雨这一路一直呆在马车里,早就憋坏了,一听可以下车,丝毫没有犹豫,也等不及侍女的搀扶,掀帘欲跳下马车。
陆雁书眼疾手快,半弯着胳膊,凑到了陈时雨的面前。
陈时雨也没有拒绝,一把抓住了陆雁书的胳膊,跳下了马车。
对于她来说,陆雁书只是一个有故人之姿的陌生人,在这里,她还是大汉的公主,这般轻佻行径,确实不妥,等她跳下马车后才后知后觉。
她懊恼的吐了吐舌头,放开陆雁书的手,红了面庞,低着头,羞涩的轻轻道了一声:“女将军,实在是失礼了……”
陆雁书抿唇一笑,反倒是特别欣赏她的女儿之态,摇头示意无碍。
她吩咐向武将公主鸾驾赶到峡谷的一个裂缝处,又让侍女将厚厚的地毯铺在峡缝里。
陈时雨静静的站在陆雁书身边,默默的打量着她。
陆雁书一回头,就与这双小鹿般探索的眼睛撞到了一起。
陈时雨急忙低下了头。
陆雁书知道陈时雨对她很好奇,也不说破:“今夜就委屈公主在此处歇息一晚。”
陈时雨对于陆雁书的安排丝毫没有异议,她道谢以后便往已经收拾妥当的峡缝处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那女将军你呢?今夜宿在何处?”
陆雁书下巴示意了一下马车:“我就在外间保护公主安全。”
陈时雨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担忧这位女将军的安全,听她这么说定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犹豫一番后,也未多做解释,只是点了点头,轻柔道:“女将军也要注意安全。”
陈时雨进去后,侍女用帷幔将峡缝隔了起来。
陈时雨脱了云履,半跪在厚厚的粘毯上,环顾四周。
这狭缝外宽里窄,被帷幔遮起来的里间将将只能融的下她与侍女两人,缝顶黑黝黝一片,她有点害怕会不会有虫蚁走蛇之类的,招呼着侍女将烛灯拿了过来,让她仔仔细细的探了一遍才安心。
她毕竟年岁小,心里想些什么,嘴里也嘀嘀咕咕的念叨出来:“没有最好了,我最怕蛇了。”
话语将落,便听到外间女将军的声音传来:“公主莫怕,我已命人在此撒过药粉,不会有虫蚁,公主安心。”
陈时雨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多谢女将军。”
陆雁书拿着剑,将峡谷里外都仔细检查一遍。
向武将装了书籍的箱子小心的摞在所有聘礼的最上头,又用麻绳紧紧的捆起来,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着站在对面的陆雁书道:“头儿,都安置好了。”
陆雁书点了点头,看着向武的眼神不住的往自己身后瞟,她问道:“看什么呢?”
向武撅着嘴,看了远处人高马大的某人一眼,撅着嘴,不屑道:“没看什么,哼!”
陆雁书顺着向武的眼神看了过去,赫连渊双手叉腰,指挥着人往地上钉什么东西。
陆雁书了然,发现地上的聘礼固定之法确实有些奇特。
绳子中间两两交错,尾端更是打了一种独特的节,用长长的木楔扎进地上,绳索之间相互借力,加上尾端的双套结,这般固定,确实比普通的固定要牢靠。
便立马明白了向武置气的原因。
她拉了拉麻绳:“赫连渊教你的?”
向武抱着胳膊,别扭的不肯说话,听到陆雁书轻声笑了一声。
向武“哼”一声,小声嘀咕道:“那北蛮子也并不是一无是处!”
陆雁书道:“向武,我不止一次的给你说过,不可轻敌,赫连渊表面看着吊儿郎当,但我发现此人记忆超群?”
向武听自己最尊敬的陆校尉居然夸那北蛮子,心里更气愤了:“什么记忆超群,我看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好于玩乐的野蛮人罢了,这样的人放在长安城里头,只配当被抽皮鞭的马夫,校尉你何出此言呐?”
陆雁书道:
“我们的军营驻守的和铁桶一般,巡逻士各个精锐,时间安排穿插交错,未有漏洞,赫连渊来去我们军营,却可以巧妙的躲过我们的布防,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来去自由,而他只在秋宴那日来过一次汉军营地,却对我们的布防了如指掌。”
向武想起那日晚间北蛮子的不请自来:“哼,只是一些偷鸡摸狗之计罢了!上不了台面!”
还有上次赫连渊挖陷阱一事,陆雁书并未对向武提起,令丘山一直归属于汉朝,直至汉匈邦交之际,匈奴人从未涉足过,加之地势险要,常做为军中训练的基地,这赫连渊却能在此种寻找最隐秘的地上挖陷阱害她,上次若是赫连渊诚心陷害,她呼救无门,定是凶多吉少。
陆雁书拉下面上的赤巾,解下腰间的囊袋,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水:“你离此人远一点,不可结怨!”
向武“哼哼”着答应,内心却嘀咕道:“这赫连渊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居然看上了他们家的校尉,万万不可!这怨早就结下了!”
陆雁书见汉军的一切已经打点妥帖,按理来所,她应该是去询问赫连渊准备的如何了,她转身看到赫连渊气定神闲的站在人群中,一手叉腰,一手左一指,右一滑的指点着匈奴士兵,一件一件的将所有物品归置,她也就懒得管了。
跳上鸾车车辕,索性半依在鸾车旁闭目养神起来。
侍女端了晚间的餐食侍奉公主。
“嬷嬷,我将才瞧见那位女将军在外头呢?她也累了一天了,你把这些餐食拿给她吃些吧。”
“公主,他们行军打仗的人风餐露宿惯了,那里消受的起这么好的东西,这些吃食可是陛下为公主准备的,他们还不配食用御赐之物。”
“可是……”
“啊呀,我的公主,你就别说了,这些是御赐之物,我知道你可怜他们,可是他们吃了这些餐食,若是被陛下知晓,定是要定他们的大不敬之最呢。”
陈时雨想不通吃几口饭有何大不敬之罪,但宫里的规矩确实多,她摸不清这些弯弯绕绕,嬷嬷是宫里年资较长的,既然她这么说,定是有她的道理,便不再坚持。
耳畔士兵走动的声音渐渐小了,陆雁书抱剑而坐,落在车辕下的腿渐渐的放松了力道。
周遭渐渐的安静下来,她靠着车厢模模糊糊的睡着了。
忽地,只见原本沉静入睡的陆雁书猛的抓住横梗在眼前的一双手,落在车辕上的一腿一伸,狠狠的踢在眼前一团黑影的腋下,轻巧一转,膝盖已经准确压在来人胸口,将他擒伏在车辕上。
右手拇指一弹,手中长剑“噌”的半出鞘,森森瓦亮的利剑已经抵在了赫连渊的脖子上。
赫连渊未曾料到陆雁书睡着了还如此机警,反应这般迅速。
她被陆雁书的脚尖踢的闷哼一声,陆雁书身材娇小,那一脚看似轻飘飘的,但是脚尖上却带了十足的力道,尖尖细细的,扎在何赫连渊的腋下,让他一瞬失了力道。
然后就这般轻易的,被陆雁书用膝盖压在了车辕上。
陆雁书半跪在赫连渊胸口上,等看清了来人,才收了刀。
她坐直了身子,抱臂背对着赫连渊,开口问道:“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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