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空气骤冷,单薄的衣料抵不住寒冷。
她明白池塘有哪里不对了,金秋十月,开哪门子的荷花!
乐清被冻得瑟瑟发抖,四肢也不协调,她没办法往外逃,红衣女人虽消失了,可由她哭出的血线绵延在空中翻腾,如一条条细长的蛇,它们盘绕在屋外堵住出口,并透过门窗缝隙钻进来,试图抓住乐清。
乐清手里攥起灵力击出,能断血线,但其它的很快涌上,躲不开斩不断。
就在这时,冰凉的物体贴到了她脖子上的皮肤,乐清顷刻间停止了动作,低头看去,两条青紫的肉腿此刻正垂在她胸前。
“嘿嘿,嘿嘿——”婴儿的尖利的笑声从耳后传来。
正在它想要将手覆盖乐清双眼时,乐清惊觉,掰开缠在脖颈的双腿,反手拽住它的背部,扔了出去。
但想象中砸在地上的场景并没有实现,密密麻麻的红线像无数双手温柔地托住了它,贴心扶正它的身体。
婴孩儿与乐清对视,小嘴撅着,对乐清非常不满,它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发现了件宝物,但又得不到的那种气恼。
满是黑色瞳仁的眼睛都要泣出血来了,它周围是一簇蠢蠢欲动的血线,那些血线像水中散开的头发,任意飘动着,听取命令的发布。
婴孩儿尖叫一声,刹那间,丝线似乎得了召唤,比之前更加狂乱。
乐清避之不及,一条细密的线条瞬息间从她背后探出,缠住她。
脖子上痒意袭来。
乐清在斩断血线的同时腾出一只手去扯缠在颈上的那条红线。
线没摸到,指尖先碰到一点湿润。
同时脖颈一圈出现刺痛。
乐清伸手看手指,上面沾了她自己新鲜的血液。
血线慢慢往里嵌入肉中。
她只能摸到脖子上被“切割”的伤口,并不能摸到深入内里的丝线。
乐清尝试用指甲撬开皮肉再把里面的线拽出来,可是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她不得不停手。
我靠,完了。
为了保护她的头能安安稳稳于颈上,她使出全身仅有的灵力对抗收缩的血线。
对抗之中,乐清感到一股拉力,缠在她脖子上的线在准备把她拉出去。但是此时的她已无反抗之力,任由丝线将她拖拽出门。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这阵拉力把她的头分割掉!
红衣女的哭声仍未停止,甚至说一直在她耳边从没消失过。
迅速收缩的丝线带动乐清,她除感到身体不受控制一直往前冲,还能目光所及的一切物品都在向后退。
直到她看到先前在客栈里那其中一个块头,身体前倾半跪在那时——
“扑通!”
这一落水声声音响亮。
拉她的力量巨大,乐清身体接触池面激起高高的水花,掉进水里后无数个气泡包裹住她。
大量的水灌进她的耳朵,红衣女的哭声被水流声替代。
血线的拉力在掉进水里一刻消散,那些丝线全部溶解于池水当中,染成大片红色。乐清喉咙处的伤口渗出血液,流动的丝绸般随之在水里漫开。
被拉进池塘了!
她整个人由于重力不断下坠,池底遥不可及,在无意识喝了一口池水后,乐清立即捂住口鼻,挣扎着想要出去。
苍天啊,她不会游泳!
不过好在没了血线的牵制,她可以使用灵力了。
乐清手掌聚起灵团向下击出,以此给自己个向上的推力。
第一个灵力团时她明显上升了,可在击第二个灵团时,她脚腕处突然一紧,上不去了。
乐清往下看,红衣女正抓住她的脚腕把她往下沉。
下方血色浸染,鲜艳的红色充斥整个池水,红衣女每根发丝都随水流波动,白纱早已在她的哭泣中浸成了红色,并且随着血泪越流越多这一红色也逐渐加深,红衣女嘴唇也是红艳艳的,一张一合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换做平常或者几分钟前的自己,乐清一定会凑过去听红衣女到底讲些了什么。
但是如今乐清是处在水下,而且是憋了很长时间的气的情况下。
乐清根本顾不得,只想尽快摆脱,浮出水面呼吸。
乐清踢了几下脚,发觉那只手抓得极牢根本甩不掉。
她又在手中聚出灵力朝红衣女那砸,都无济于事。
“咕噜”她再次忍不住灌了口池水。
冰冷的池水流入体内迫使她又清醒些,她只能调动灵力勉强维持。
短时间内她因消耗了太多灵力,身体负荷严重,她能明白自己如果不能马上呼吸就会死。
真的顾不得哪些了,她必须尽快摆脱红衣女。
乐清蓄力,抽出背上那把长剑再注入灵力,淡蓝色的灵力覆上剑身,荡起层层水漾。
在水里给剑注入灵力消耗的灵力会成倍增加,乐清体力极尽耗竭。
她知道,这个决定十分冒险,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等待她的只有被拉入深渊。
乐清几乎咬着牙往下游到个合适位置,对准红衣女的手竭力劈下。
“哗——”
剑身带动水流,强劲有力。
红衣女似乎察觉到危险,终于主动放开了。
乐清也不纠结于砍下她的手,趁时翻身上游,不停地向下击出残余灵力。
一下又一下。
灵团在她手里渐渐变小,意识也随之模糊,在彻底消失之际乐清疯狂呼叫系统,系统机械表示无法提供帮助。
乐清只有在心力交瘁中不断下沉。
池面上明亮的月光离自己愈发地远。
呼啦——
不知坠落到何处,旁边石洞中伸出一只手再次捉住她的脚踝,把她往石洞里扯。
不会吧!又被红衣女抓了?!
好了毁灭吧,彻底完球了……
……
敛松玉触及到乐清脚腕立刻将她往身旁拉。
罩在他身上的靛蓝色灵力气泡因乐清这一外物的介入被破开了口子,很快蓝色蔓延扩大直到将二人整个吞入,拦截了想趁机涌进气泡的湖水。
气泡内是敛松玉用灵力形成的结界,只是隔绝了外面的水,并没有氧气,敛松玉盯着脸上毫无血色、极度缺氧的师妹,眉头紧锁。
他被红衣鬼拉下水,并不会对他有太大干扰,他可以屏气,外加调度体内的灵力,足够撑他在水里待很长时间。
但是对于灵力微弱又深陷昏迷的乐清来说,没有氧气就是致命的。
敛松玉借着灵光看外面寻过来的血线,红线盘曲扭动着在水里四处寻找乐清,目光所及,湖水已染成红色。
那些红线的威力他不是没见过。斩也斩不断,细密坚韧得恨不得将他切成千段。
他身上多处勒痕,尤其是脖子上的伤口皆是拜它们所赐,到现在还疼着。
光是找到这一隐秘的山洞躲起来都花了他好大的力气加运气,此刻出去的话……
正想着,敛松玉胸口钝痛,有根细线曾趁他不注意贯穿了他的左胸,方才又因控制灵力将乐清拽进来,不小心又牵动了伤口。
敛松玉手捂胸口,血液从他苍白的指尖渗出,他猛地从口中吐出一口鲜血。
鲜红的血滴沿嘴角流下,溅到他纯白的衣领上,极具冲击力地留下深深的印记。
敛松玉抬起手背,摸了把嘴角上的血迹,眼睛不曾离开乐清半分。
她额头两边的头发全被打湿往后倒,露出了她完整的额头,额头饱满,上面挂了些许水珠,可能是湖水也可能是渗出的汗水,由于缺氧昏迷,她没了半点意识,眉毛舒展得和死亡一样平静。
对面的师妹好像要死了。
敛松玉静静看着她,眼神晦暗,但面无表情,如果乐清能醒过来睁眼看他,可以说他正在冷漠地看着她去死。
真的吗?
表面上看他的确应该对乐清不管不顾。
自他意外被窗外的乐清发现他的真面目后,他就已经下定决心把她杀了。
但黑剑即将抵达这位小师妹喉咙时,敛松玉停下了——他差点忘了宗门里内门弟子死亡的最后影像会传至宗门各仙首。
敛松玉放下剑,啃食的血仍残留着,顺着嘴角淌下,滴在地板。
那时,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她跟前,瑟缩在角落里的小师妹用惊恐眼睛望着他,好像从来都不认识他。
他对这种眼神再熟悉不过,嗤笑一声将手掌覆盖在乐清额头,暂时抹除这段记忆。
记忆清除是有时效的,他无法阻止乐清这段记忆的恢复。实际上就算她恢复了记忆和别人说他如何如何,别人也不会信,但是敛松玉再次看到她像看怪物一样的眼神看着他,顿时杀心四溢。
他假意被魇妖牵绊,无法护她,顺理成章让魇妖得逞杀了这位小师妹。
只是计划之外有了变局,小师妹没按计划死去,他也……
甚至说经魇妖一遭,她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但是,为何?
敛松玉心里第一次感受到挣扎为何感。
为何她恢复记忆后还要救他?还是两次。
到底是为何?
很快他找到了一处山洞,位置隐蔽,是个极佳的藏身地点,他躲进去那刻,绑在腰侧的通话符显露出乐清浅青色的灵力,几乎瞬间,内心惊讶与疑虑交织。
敛松玉接通了,嘴比脑子快让她先跑,但惜命的师妹没跑,反而问他在哪里。
她在关心他吗?
前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又个问题在心底出现了。
敛松玉故意把自己虚弱感放大几倍透露给她,他听到对方明显语气焦灼问他怎么了。
敛松玉听到这句,心底升腾起异样的感觉,好像有股强烈的电流划过了他的心脏,让他陌生和不自在。
“池塘……”我在池塘……不知怎的,他吐字变得极其困难,曾经躺在坑底的记忆汹涌地袭入脑海,喉咙想被某种名为关心的刺卡住了。
敛松玉蹙了下眉,不太习惯,然后强行把这根刺改名成中毒咽了下去。
小师妹,你不顾一切下来救我时,是否料到了自己也会深陷危机?
同时他又忍不住想,如果我选择救你,你醒来之后看见会作何反应?
惊恐?错愕?还是……厌恶?
敛松玉嗤笑一声,浑身血液疯狂倒流,仿佛在等一件好玩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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