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下字后，余辉辉吃饱饭，穿着得体出门。
外面的世界，还是那样热闹。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却化不开眼底那层冰。
他要去找霄云问个清楚。
来到公寓，里面空无一人，桌上甚至还有一层薄薄的灰。
老旧小区的公司里也没有人在，保安大叔也回家过年了。
小周给了他汤姆教授的地址，或许那个老外知道。
汤姆教授来这里工作，喜欢上了这个国家的美食，就把家里人都接过来住。
对于突然拜访的Mr.余，汤姆很吃惊，但似乎又没那么吃惊。
他的妻子和孩子，正在看电视，两人去了书房。
“欢迎Mr.余，”他递上一杯咖啡，“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说....”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那个字的音怎么发，中文还学习阶段，有太多的不太清楚和不懂的地方。
余辉辉微微一笑：“过年好，汤姆教授。”
汤姆大喜，拍了下手：“哦，对，就是过年好。我出去，每个人都这么打招呼，真新奇。”
“我来的目的，您应该知道。”
刚刚还眼睛亮亮的汤姆，瞬间严肃起来，他想了会儿：“霄和我叮嘱过，不让我告诉你。”
“怎么？他怕见我？”
汤姆想想：“应该是怕的。”
这段时间里，余辉辉焦躁不已，胡思乱想了很多：“为什么？”
“呃....怎么说呢？他不想让你知道。”
“知道什么？”
汤姆被逼问得往后退，意识自己可能多说多错：“Mr.余，你先冷静，总之霄会出现的。”
“我等不了。”
爷爷只给了他十五天时间。
“我答应过霄，不会说的。”
“你们国家有句古话，一诺千金。”
余辉辉都呵呵了，这老外咋啥也学得这么快？
汤姆的意识太过坚定，怎么都不肯说出霄云的下落。
门外，汤姆的妻子喊他们吃饭。
看着一桌子的沙拉汉堡，汤姆就没胃口。
因为被美食吸引，所以汤姆来这段时间没少挥霍金钱品尝美食，渐渐的这个钱包就有些囊中羞涩。
所以现在，隔三差五就要吃顿沙拉汉堡。
余辉辉瞅准漏洞：“我家大厨的手艺，在全国都数一数二，要是汤姆先生不介意的话.....”
“Mr.余，稍等。”汤姆起身写了张纸条，递过来，“给。”
纸条上是一个地址，余辉辉接过，没忍住笑了出来：“不是说一诺千金吗？”
汤姆很理直气壮：“是啊，我答应霄不说就不说，这不是才选择写给你嘛。”
余辉辉拿着那张纸，拍拍他肩：“得嘞，你等着吧，我给大厨打电话准备食材。”
“太感谢了，我的朋友。”
“请问，可不可以准备重庆火锅？”
离开汤姆家，余辉辉仔细看了看纸条上的地址，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这个岛，他是不是去过？
乘坐最早的航班，再转轮船，当踩在沙滩上的那一刻开始。
余辉辉就确定了，这是那个他和慕晚参加过恋综的小岛。
霄云，为什么会来这里？
如果他没记错，这是导演租过的私人岛屿。
来这里，对于他，算是轻车熟路了。
毕竟整个岛再大，也只有一栋别墅。
这栋别墅还非常的显眼，所以他再路痴，也不会迷路。
盯着那扇门，心中怒火中烧。
今天要是霄云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就直接把人先揍一顿再说。
砰砰砰！
拳头砸在门上，就像打在霄云身上一样用力。
半天门里都没动静，他开始怀疑是不是汤姆骗人？
等下一拳狠狠锤下来的时候，门猝不及防打开了。
他整个人由于惯性的作用，直接往里栽去，踉跄了好几步，才刹住身形。
“总算开门了，”他一扭头，瞬间傻眼了，“你的脸...”
霄云也怔然愣在原地，他是真没想到余辉辉会找到这里。
原本满肚子怨气的人，在看到霄云身上的伤后，瞬间消散。
他几步上去，伸手抚摸男人的脸：“这是怎么回事？谁干的？”
“你怎么来了？”
“谁打的？”
霄云别过那张满是伤的脸，微微蹙眉不语。
余辉辉伸手去拉他的手臂，男人痛的嘶了一声，吓得他马上离开手：“这就是你不见我的原因？”
“都是小伤，过两天就好了。”他还嘴硬。
余辉辉看了眼桌上摆了一堆瓶瓶罐罐的药，心里一揪，这个人打算一个人呆在这里养伤？
他想起爷爷的话，加上霄云这一身伤，脑子里浮现了很多猜测。
霄云被他母亲赶出家门，肯定遭到了仇家的报复，也没准.....
“是我爷爷干得吗？”他问。
“不是，”霄云用嘴角扯起一个让人心疼的笑，“是我自己。”
“别胡说了，自己打自己啊？”反正他是不信。
见他这么担心自己，霄云整个人都是暖的，他从未想过和余辉辉有这样温暖的时刻。
这个时刻里，他们心里都装满了彼此。
“都是些皮肉伤，没事儿的。”他把眼前的小哭包抱进怀里，“虽然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么狼狈的一面.....但，还是很感激你来。”
余辉辉不吃这套：“告诉我是谁？我一定把他打得叫爷爷。”
霄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着他的后脑：“我们辉辉，这么厉害啊？”
“当然了，你不知道你男人的厉害吗？”小哭包撅着小嘴，“以后你出去，要是有人敢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
“嗯，好。”
“以后要是有人挑衅，我就说余家辉少爷是我的男人。”
*
距离余辉辉离开，已经过去三天了。
余老先生看着桌上宝贝孙子签字的保证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真的不想用逼迫的手段，可胃癌晚期逼得他要快速做出一些决定。
咳咳咳~
每次咳嗽，白色绢帕上的血，就像是死亡倒计时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大限将至。
此时，他想起了前段时间见到霄云的一幕。
白茫茫的浓雾中，出现一个人，满身是伤的霄云。
当时他差点儿没认出来。
原来，在霄云被王夫人单方面断绝关系后，就去了地下赌场打拳。
在辉辉被关在拘留所这段时间里，这个人在地下拳击赛场，打了一场又一场。
就为了赚到八千万，救余辉辉出来。
余老先生内心有一丝触动，如果没有两家那段恩怨，或许自己真的会把辉辉交给他。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当时答应霄云自己会想想，也不过是缓兵之计。
现在看来，可能是一段孽缘的开始。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明天那个不争气的混账儿子就要出狱了，整个余家，恐怕也只有余束开心吧。
*
在小岛上，余辉辉坐在阳台上给霄云上药。
后来他逼问究竟是谁打的，想要报仇雪恨。
可霄云就是不说，所以他猜测可能是王夫人派人下的手，也就没再问了。
吹着温柔的海风，晒着暖洋洋的日光。
在拘留所里，他就这样幻想过，拉着霄云的手，看日出，看日落。
有时候，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一句话都是多余的。
“这些淤青还要几天才能褪下去。”他上好药，轻轻吹着，“还疼吗？”
霄云摇摇头，伸手揽过他的腰肢，将人整个抱进怀里。
余辉辉头枕在他肩上，说：“你知道吗？我以前来过这里。”并用手指隔空指了指，“那个房间，当时我就住那里。”
说完，腰上的手明显收紧了几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想起慕晚曾和辉辉共处一室过，心里就火大。
辉辉看看时间：“该吃晚饭了，你想吃什么？”
“你要给我做？”
“当然，我总不能让受伤的人做饭吧？”
由于小岛地理位置的原因，物资运输不是很方便，冰箱里只有前些时候剩下的食材。
余辉辉派头很足，摸着下巴，盯着桌上的金鲳鱼和小番茄发呆。
“要不.....”霄云看出了他的纸上谈兵，“还是我来吧？”
“不用，不就是弄条鱼嘛。”他可不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男人，随手抄起旁边的菜刀，“做鱼第一步，先敲死。”
霄云：.....它已经死了...
在一个放纵，另一个更放纵的情况下，绝世名菜——黑暗料理，诞生了。
餐桌前，霄云看着盘子里的渣渣，有些怀疑：“鱼呢？”
余辉辉看了看，虽然内心确实有些抱歉，可嘴上从来不服软：“虽然看起来有些一言难尽，但味道绝对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
......
空气沉默了两秒。
在霄云慷慨赴死拿起筷子的时候，被余辉辉一把按下：“算了，咱们还是吃点儿别的吧。”
要是中毒了，这地方去哪里找医院啊？
论怎样煮好一碗方便面，找打工人绝对没错的。
虽然，余辉辉不太会做饭，但煮方便面还是很拿手的。
霄云很忙的时候，才会选择泡面，一般情况下就是热水一冲，三分钟以后泡面就好了。
还是第一次见到，起锅烧油放西红柿的。
“这是什么做法？”
余辉辉非常自豪的说：“牛马套餐！”
随着西红柿汁儿被炒出来，再加方便面调料开水，水滚开后，放面饼，再卧一个鸡蛋。
对于拥有专属厨师的霄总来说，人生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泡面。
“怎么样？”余辉辉闪着亮晶晶的眼睛，“好的话，可得给小费啊！”
霄云笑笑，转头吻在他唇上，轻声说：“很好吃，谢谢辉少爷。”
晚上睡觉的时候，余辉辉才发现，这栋别墅大得离谱。
上次他来参加恋综，以为就那几间房，原来在墙壁的另一面，还有另一番天地。
这里的装修风格，怎么说呢，很生机盎然。
客厅顶上悬挂着一辆真实赛车，旁边的桌上有黑白棋，墙上嵌着各种十几年前畅销过的书籍。
旋转楼梯往上，是一间开放式的卧室。
余辉辉很震惊：“这里是.....”
“是我和弟弟小时候的秘密基地。”霄云站在他身后，轻轻环住他的腰。
是他的内心，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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