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从河底出来,已经完全看不见毗骞人的身影了。
一座巍峨的大山屹立在前方,翻过这座山,便是这座浮屠的第三层。
参赛的人一浮出水面便往那山顶上爬去,生怕自己比别人慢了一步。
靖聆第一时间没去爬那座山,而是四处寻找一个人的身影。
略过周围形形色色的人,终于在一棵树后面找到了那个蹲着缩成一团的人。
靖聆放轻了脚步走到树旁,与他隔着一棵树干的距离:“星朗。”
星朗猝然抬头,鼻头红红的,还带点鼻音:“仙君……”
靖聆想了想,稍微撩过衣摆也蹲了下来,看着他道:“为什么自己在这里?”
星朗吸了吸鼻子:“仙君,我到底是谁啊?我搞不懂了。”
靖聆没说话,只是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
在水底的时候,自从那只赤灵狐出现后,队伍中就找不到星朗的身影了。
其他人是否有所察觉靖聆不清楚,但靖聆自己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时候靖聆就已经有所猜测,直到上岸后发现,星朗是第一个从水下出来的,更是印证了他的想法。
星朗就是水底那只火狐。
但看星朗这个样子,他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毗骞国扯上关系的。
连星朗自己都不知道的东西,靖聆更是没有办法得知。
“仙君呜呜呜!!”星朗哭喊着一头栽进靖聆怀里,嘴里语无伦次:“恩公知道了会不会更加讨厌我了,他本来就怀疑我……我还不伦不类的……”
靖聆最受不得有人在他面前哭得可怜兮兮的,特别是像星朗这么乖的孩子,简直哭得他跟着难受。
“不会的。”靖聆拍拍他的背,温声安抚道:“你就是你,别怕。”
“可是……呜……这么久了恩公一直都不相信我……”
“嗯……”靖聆回想了下以前医院隔壁床的那个母亲是怎样哄小孩的:“那我们就不要他喜欢了,我们找别人去。”
站在一旁暗中观察的计景呈:“?”
瞬间怒从心起,想冲过去将师尊怀里那人扯开,狠狠地质问他。
这只狐狸从两年前就以蹩脚的理由潜伏在他身边,来路不明的,如今他还没就水下那件事向他要个解释,他倒先想跑了?
他看这只狐狸从一开始待在他身边就是为了接近他的师尊!现在目的达成了,怪不得那么急着要跑!
计景呈气得手都在发抖:这只狐狸居然敢耍他!
星朗摇了摇头,眼泪全都蹭到靖聆身上:“但我还是想保护恩公。”
看看看看!还在装还在装!
说出这种话,不嫌恶心吗?
靖聆则是感到万般无奈,感觉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真的是既当爹又当妈,看两个还不够现在还多冒出来一个。
他现在也很怀疑自己刚才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了。
这只小狐狸刚刚在水下对尸群发号施令的气势去哪儿了?
你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一只珍贵的九尾狐啊!
靖聆好不容易才将星朗哄好,走出去一看,发现外面几乎已经没人了,要么就挂在半山腰上往上爬要么就已经爬上去了。
就剩下他两个徒弟和常松雾在不远处站着。
靖聆知道后面有个人藏在他身后不敢露面,他也没说什么,就拖着这么一条小尾巴走到他们面前。
任观从一上来就知道他的师尊和星朗待在一起,俩人抱在一起的画面自然也是没放过。
料想星朗那个脑子也不敢对师尊生出什么别的想法,但看星朗还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久等了。”靖聆对常松雾笑笑:“我还以为常兄已经先走一步了。”
常松雾道:“在下上到上面恐怕就要和各位分道扬镳了,走之前还想亲自和各位道个谢。”
靖聆作揖道:“道谢的话就免了,常兄这一路上帮了我们不少,要谢也应该是我们向常兄道谢才是。。”
“哪里的话,仙君客气了。如果有机会的,在下还想和各位一同登这塔,只可惜我们不同路,在下只能祝各位一路顺风了。”
不同路?靖聆有点疑惑:“难道阁下来这里,不是为了那银暮神山?”
“仙君见笑了,在下并没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够在大竞中夺魁。在下此番前来,不过是为了寻一株仙草。”
靖聆听说过这座塔里面奇花异草颇多,却没想到居然会有人专门来寻一株草。
“在下可以问一下,阁下要寻的是何种仙草吗?”
常松雾用手抚了抚扇骨:“是一种名唤‘封蛊’的草药。”
封蛊草,靖聆依稀记得,那种草极为难寻,它的奇效是能够治疯病,使人短暂性的恢复神智。但也只是一时,并不能维持太久。
常松雾看起来也不像得了疯病的样子,这药总不能是他自己要吃。
要是继续问下去,怕是会涉及到对方的**。
靖聆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便祝常兄一路好运,有缘相见。”
本打算话题到此为止,奈何这里还有一个不会看脸色的。
计景呈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如果只是想要采仙草,没必要那么尽心尽力帮我们吧?”
靖聆听到后简直尴尬得想重新跳回水里。
拜托你可别再问了!
但计景呈确实是带点疑心病的,除了师尊谁都要揣测一下,像常松雾这么反常的人自然也是逃不过。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一点在常松雾身上就非常吻合。
说他不带什么目的,计景呈是绝不相信的。
常松雾像是早有预料,只是对计景呈笑了笑:“这位少侠的疑惑常某能理解,但在下真的只是为了采那株仙草。”
常松雾顿了顿又继续道:“这株仙草关乎到我兄长,对我来说十分重要。”
计景呈刨根问底:“你的兄长?”
常松雾点点头:“是的,我的兄长因为一点意外,记忆变得时好时坏,如果能得到这株仙草让他的病好起来,无论要付出何等代价我都在所不辞。”
付出何等代价都在所不辞。
这句话让靖聆一下子想起了在浮屠外面,对着任观苦苦哀求的那个人。
“常某做不到所谓的‘兼爱’,出手相助是因为希望家兄在外面遇到困难时,也能有人像我帮助别人那样,出手帮他一把。”
靖聆听完后愣了愣。
确实,“兼爱”只是一个理想的社会状态,但做不到“兼爱”,也不代表要走向另一个“无情”的极端。
常松雾将扇子收回袖中,又对计景呈笑笑:“在下的理由便是如此而已。”
星朗忍不住从靖聆身后探出半个头来:“看来阁下真的很爱您的兄长啊。”
“那是自然,我的兄长爱我更甚。”常松雾似是回想起了些什么,停了停又道:“他就是因为我才变成如今这样,所以这株仙草我是非要得到不可的。”
星朗又问:“是……因为什么事?”
靖聆对这种刨根问底式的盘问感到有些尴尬,他怕常松雾会因此感到冒犯,甚至想上手捂住星朗和计景呈的嘴。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只是朝任观的方向挪了挪,企图转移掉一些尴尬。
话说任观才应该是最在意常松雾的人,但此刻任观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靖聆悄悄往任观的脸上看了一眼,,发现任观在听到这些对话的时候仍是没什么表情,仿佛听而不闻。
他很好奇,如果常松雾当真是个好人,那任观还会杀了常松雾吗?
或许是靖聆探究的目光实在过于明显,任观突然侧头和他对视一眼,对上他的目光后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靖聆像偷吃被抓包的老鼠,心尖猛地一跳,强行装作不经意地也看了任观一眼,然后将头转了回去。
最近自己真的是越来越奇怪了。
明明他才是师父,做师父的看自己徒弟一眼怎么了?他躲什么呢?
靖聆还在胡思乱想着,那边常松雾又开口道:“是因为一场饥荒。”
靖聆迅速回神,饥荒?
星朗正好问出他的疑惑:“现在这个年代还有地方闹饥荒吗?”
“自然是有的,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不同的地方在遭受灾难,只不过有的人比较幸运,有的人难逃一劫。”
常松雾娓娓道来:“13年前,我们的村庄出现了一场严重的蝗虫灾害。”
那一年的衡德庄,本就因为战火死了很多人,征伐需要无数的兵力,大规模的征兵使村里失去了很多劳动力,能留下来的只有老弱病残。
于是能务农活的也就只有被留下来的老弱病残,在田里,从早到晚都能看见妇女和老人在耕田,贫穷落后的村里甚至连老黄牛都不多几头。
本以为这种日子撑到战争结束,就能慢慢好起来了,没想到全城的人等来了一场蝗灾。
他仍记得当时那个景象,满天的蝗虫像暴风一样席卷而来,犹如一堵漆黑的墙,被蝗虫掠夺过的地方,所有的庄稼都荡然无存。
国库的储量已经无法供应给边陲的军队,更遑论供粮给平头百姓,整座皇城一下子陷入了严重的饥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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