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子刚响过,云无尘就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惊醒。
声音是从萧临渊寝殿深处传来的,像是有人用布巾死死捂着嘴,却仍止不住喉间翻涌的血气。
云无尘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循声摸到内室屏风后——月光透过窗棂,将萧临渊佝偻的身影投在纱帐上。那人正攥着心口衣衫,指节泛着病态的青白。
"先生?!"
药碗砸在地上的脆响中,云无尘看清了地上那滩黑血。血里还蠕动着细如发丝的活物,遇光即焚,发出刺鼻的焦臭。
"谁准你进来的?"萧临渊反手抹去唇边血迹,戒尺已经抵住云无尘咽喉,"滚出去。"
可这次云无尘没退。他抓住戒尺往前一拽,在萧临渊踉跄的瞬间扶住对方——掌心触及的后背瘦得惊人,中衣早被冷汗浸透。
"噬心蛊..."云无尘声音发颤,"当年您替我挡的那一掌..."
戒尺"当啷"落地。萧临渊突然笑了,染血的唇像抹了胭脂:"现在才想明白?晚了。"
---
五更天,药庐蒸腾的雾气里,云无尘掐着医师脖子把人按在墙上:"你说只剩三个月是什么意思?!"
"少、少侠明鉴!"老医师抖如筛糠,"教主中蛊后强行动武,毒素早入心脉...若非用九转还魂丹吊着..."
话没说完就被踹门声打断。萧临渊披着外袍立在晨光里,脚边倒着七八个拦路的暗卫。
"能耐了。"他朝云无尘伸手,"过来。"
那截苍白手腕从袖口露出,内侧赫然有道陈年牙印——是云无尘七岁发烧时咬的。小兽般的徒弟突然红了眼眶,扑通跪地抱住萧临渊的腿:"您明明有解药...《天魔实录》最后一页写了,噬心蛊需至亲血脉为引..."
空气骤然凝固。萧临渊俯身捏起他下巴:"所以你这几日殷勤侍药,是想套话?"
戒尺带着风声落下,却在触及发顶时化为轻抚:"傻徒弟,为师捡你回来,不是当药引的。"
---
当夜,云无尘偷了禁阁钥匙。
《天魔实录》最后一页被撕去的痕迹还很新,但装订线里夹着片枯叶——青冥山特有的红枫,正是当年萧临渊捡到他的地方。
"原来您早知道..."他摩挲着叶片上褪色的血指印,"我是南宫家最后的血脉。"
三百年前被正道围剿的南宫氏,正是魔教前身。窗外惊雷炸响,照亮立在雨中的萧临渊。
"现在你明白,为何我非要你看这本书?"雨水顺着他下颌滴落,"三日后月圆之夜,断魂谷底..."
话未说完,云无尘已经撞进他怀里。青年滚烫的眼泪渗进衣领:"您养我十五年,就为等这天?"
戒尺抬起又放下,最终只是将人箍得更紧:"原本是的。"萧临渊叹气,"可那日战场上见你重伤,为师...手抖了。"
黎明前的密室,云无尘划开手腕将血滴进药碗。
"逆徒!"萧临渊一掌打翻药碗,却被徒弟反剪双手压进锦被。
"弟子不孝。"云无尘咬开他衣带,"这次换我养您。"
瓷碗在纠缠中碎裂,混着血的药汁泼洒在戒尺上,竟让乌木浮现出暗金纹路——这才是真正的教主信物,唯有血脉唤醒。
萧临渊恍惚想起预言:南宫血脉现世之日,天魔遗迹重现人间。
而此刻他小徒弟的眼睛,正泛起妖异的鎏金色。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