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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异地第六天

“这种季节,庐州确实少见没有……”吕轻松当真想起办法来,“我吩咐人去寻……”

“不必了,”吕殊尧想笑自己,提了个什么无厘又无理的要求,略一思索,记得回来时见到有渔农于江上寒钓。

“出门在外思乡情切,庐江冬鱼肥美,寒流雨雪独钓也不失雅趣,不如我——”

“好啊,”吕轻松被他说得兴致高昂,“难得今日无事,咱爷俩一起去寒钓如何?”

吕殊尧没想过吕轻松会想着跟他一起去钓鱼,受宠若惊,半推半就地应下。

庐江朔风呼啸,吕家父子即兴而来,不御剑也不使轻功,两人两蓑一粒舟,摇摇晃晃,笑谈间便来到了江心。

没想到甫一到,江上就下起了细雪。

这下真成了雪钓了。

吕殊尧不会钓鱼,小时候吕一舟说过等他大些就教他,后来这些话也全被他吞掉了。

他弯弯眯起眼睛,掀开鱼篓,掏出竿子,捡了最肥大的一颗鱼饵系上,甩手就往一处挥。

“阿尧你……”吕轻松在一旁哭笑不得,“垂钓前要先观察风势水势,选择最佳的抛饵位置再下钩。如你这般,最好的诱饵随处就扔,哪怕真有愿意跟你走的鱼,千江万水阻隔着也过不来。”

吕殊尧撩开被风吻在颊边的长发,笑说:“若真是我的鱼,不会这点距离都越不过,愿者上钩罢了。何况……”

“何况什么?”

“父亲,你的钩子还没放呢。”他笑眯眯地提醒。

吕轻松听他说得入神,差点把自己的鱼饵给忘了。他转过身,认真研究了一番天时地利人和,最终在背对吕殊尧的位置下了钩。

鱼竿抛下去,吕轻松方知后悔。

明明是想跟孩子多相处一会,怎么只顾着钻研钓鱼技巧。选了个背对背的方位,用后脑勺跟儿子聊天吗?

他懊悔地说:“为父换一个……”

“父亲。”吕殊尧在他背后轻声叫,“谢谢你。”

吕轻松怔了一怔。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感受到来自父亲的爱。来到这里虽然很陌生很奇葩很恐惧,但幸好遇到了您。”

吕轻松疑惑地转过头看他,因为完全背对着,看得很吃力,只能用余光瞥见他宽直的半边肩,被蓑衣包裹着,看不见里头的脆弱。

“我有很多压抑在心里的,厌恶的、逃避的东西。哪怕它降临到我头上时,其实是非常美好的,让人留恋的,我也不愿面对。父亲,您能明白我吗?”

吕轻松不是完全明白,但他想起他这个养子,那么小就在昆仑山被雪妖掳走,受了这么重的伤,九死一生,被他带回栖风渡后好不容易救了回来,从此性子冷郁幽僻,独来独往,几乎不睬任何人。

的确是一副压抑逃避又厌世的样子。

那么,现在的他,遇到了什么,让他心有动容了呢?

无论是什么,既然他觉得是美好的,那便是值得鼓励他勇敢追寻的吧。

“为父明白。”吕轻松迎着雪来的方向,点了点头,“人心皆是世中镜,看所有事物都是两面,一面欢喜,一面忧愁。若有让你感到心欢的事情,尽管去做。背面千百曲愁肠,正如眼下此景,有为父在身后替你化开。”

吕殊尧抵着吕轻松宽厚的背,低了头,鼻尖一酸,渐渐地看不清手中长竿。

他迎着冬日的风,呵了一口气,笑了一下,就又能看清眼前了。

“父亲,你说二公子好起来以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红尘俗世,对于男子而言,最终追求的不过是成家立业。”

“成家立业……”

“苏家百年仙业,澈月的父亲与祖父功不可没。苏谌逝后,本该是天资卓绝的二公子继任其位,可那时他尚年少,便由叔父苏询代掌。若没有鬼狱之事,他早该是名正言顺的抱山宗主了。”

吕殊尧肯定地点了点头。

“至于成家,虽然修界没有严格的世袭一说,并无规定一宗之主必须要繁衍子嗣,否则为父也……”

吕轻松巧妙地绕开自己的话题,“但澈月的父母伉俪情深,他自己想必也深受濡染,会找个伴侣,一生一世一双人,受到全天下的祝福,再生个禀赋容貌过人的孩子……”

吕殊尧说:“是啊,没错。”

“怎么。”吕轻松笑了起来,“你担心他不肯解除婚约?阿尧,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姑娘了?跟为父说说?”

吕殊尧垂眼摸了摸喉结,否认道:“没有吧。”

他能宽容大度地原谅自己,放自己走,就已经万事大吉阿弥陀佛了。

哪里敢奢求更多。

小舟上安静了一会儿,吕殊尧的鱼竿忽而细微地颤动起来。

他顺着竿线望过去。

庐州江水不算清澈,甚至称得上是混浊,可吕殊尧清晰能见,在水下,他留下的诱饵处,多了一尾通体透白的游鱼。

这鱼目无外物,专心致志地盯着吕殊尧的饵,身子一摆一摆,拼尽全力去咬,去够。

“是丹顶锦鲤!”吕轻松轻呼。

吕殊尧出神看了一会。

被父亲说中了,他风水没选对,一个小的风浪打过来,有一群种类驳杂的鱼群围了过去,将那尾游鱼团团包住。

它们开始与它争抢鱼饵,丹顶锦鲤不肯退让,尾巴在江里打转,好像在恐吓,在宣告,这鱼饵是它的,没有其他鱼能动。

但它毕竟单打独斗,孤立无援。

鱼群中有几条特别凶狠,张嘴就咬它,它咬着饵钩,躲也不躲,宁愿自己的鱼鳍被咬伤,渗出一点血,污了雪白的鳞。

只是一点点,混入水中,立刻就消融掉了。

可是吕殊尧看见了。

看见这尾鱼为了到他身边,宁愿放任自己被伤害。

——“若是也有个人,不惜自甘堕落自我伤害也要留住我,那我一定会陷进去,半秒都不犹豫。”

他突然扔了鱼竿,摘掉蓑衣,站起来,扑通一下跳进江里。

“阿尧——!”

冰天雪地。

陡然巨影从天而降,江下再凶狠的鱼都吓得四下逃窜开,唯有那尾白锦还等在原处,摇头摆尾,冲吕殊尧吐泡泡。

吕殊尧游过去,轻易将它捞起,大半副身子沉在水下,冻得失去知觉,还有心情和一条鱼玩笑:“这么想吃我的饵,船上还有很多。”

“我的,全给你。”

“阿尧你疯啦!这么冷的江说跳就跳,快上来!”吕轻松放弃垂钓老翁姿态,扔了鱼竿,伏在船上,伸手接人。

吕殊尧游近一些,先把锦鲤抛给父亲,自己待要爬上船——

咔嗒、咔嗒、咔嗒。

咔嗒咔嗒咔嗒!

吕轻松一看江面,登时脸色大变:“阿尧!”

方圆十里,江面骤然封冻!

吕殊尧没反应过来,有东西在底下扯住他,他在吕父惊喊声中坠了下去,眼睁睁看着坚冰封过头顶。

“致二公子苏澈月:

见信舒颜,不要生我的气。

今天和父亲到庐江寒钓,遇见一尾丹顶锦鲤,白色的,与你身上白衣很像。

不敢说看见它会想起你,因为怕你会生气。

捞它的时候不小心掉进江里了,不过不用担心我,我是游泳高手,很快就能回来。

你在何府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安心养伤,不要生我的气,要时刻平安快乐。

五十四天后,接你回家。

吕殊尧亲笔”

吕殊尧在昏迷中,想好了今天要写的信的内容。

他原本只想写昨晚那么一封,却不知怎的,一旦开了头,好像每时每刻发生的事都想要分享出去。

罢了。回去到镇上多买些信纸吧。

“小公子才刚来,就想回去?”有女声在他耳边咯咯咯地笑。

吕殊尧一开眼,看见一身穿白衣的女子坐在旁边,笑吟吟看着他。

这女子脸色雪白,眼瞳黑得发沉,眼白部分极稀,好像瞳眶里塞了两颗大得违和的葡萄。

吕殊尧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手脚并用地后退。

这一退,手掌顿时被什么东西硌得又疼又烫。

他低头一看,怀疑人生。

自己应该是掉到庐江里了,不是掉进熔浆里。

江底应该是这样,地面干裂、不时冒点火浆上来的吗?

“……你哪位?”吕殊尧生硬地转过头,干瘪一笑。

“这么快就忘了我。”那女子说了一句,又觉不对,“也不是,你那个时候那么小,怎么会记得。”

又摇摇头:“也不对,你根本不是你,不认得我也正常。”

……这都什么跟什么?

"都长这么大了,芸娘看见你该高兴了。”她又说,“可惜她看不见。”

吕殊尧:“你到底哪位?”

“我就是昆仑雪妖。"

昆仑雪妖?当年差点吃了原身的那个昆仑雪妖?

吕殊尧看她穿着一身白衣,不禁想起了某个人。

……同样是白衣,给人的观感差距却很大。

一个吸引人,一个吓唬人。

“江面是你冻住的?”吕殊尧问。

雪妖说:“是。厉害吧?”

“你抓我下来做什么?”总不会是叙旧吧?

雪妖道:“我孩儿让我抓的。”

他孩儿又是谁?

“这里是哪里?”

“到了就晓得了。走不走?”雪妖向他伸出手。那只手覆满冰霜,像一簇变异的雪花。

吕殊尧默默站起,双手背到身后:“我自己能走。”

“好吧。”

脚下尽是裂缝岩浆,周遭空气热得变形,看不出一点江底模样。吕殊尧走得发热,从衣衫都皮肤都灼干了,想问怎么还没到,雪妖脚步一停,转头道:“进去吧。”

受她指引,吕殊尧穿过一道气墙,气墙后有一扇门,门外黑雾缭绕,腥味极重,似曾相识。

吕殊尧一碰那门,那门立刻就扭动起来,变成千万条人臂交叉堆叠而成的屏障!

吕殊尧:????

经历过前几次副本,他对鬼啊尸啊的承受阈值逐渐升高,这一次没想吐,只是依旧很炸裂。

“吕公子。”

臂门内传出奇异的声音,人臂们松了手,缓缓展开,露出门内立着的三个……

“你们……是人是鬼?”

三个黑衣,一高两低。

三个人带着形状各异的面具,一个身材低小的首先迎上来,摸摸索索,颤抖地拉着他的手,却不说话。

吕殊尧皱着眉问:“你是……?”

雪妖站在门外:“你当真不认得她?”

“不可能认得的。”拉他手的人细声说,“他太小了……”

雪妖说:“她是芸娘,你的母亲,亲生母亲。”

吕殊尧吓了好大一跳,一下抽出手,看着芸娘,半晌才反应过来。

说的不是他的母亲,是原身吕殊尧的母亲。

吕殊尧说:“其实我不——”

“不是的,我不是。”芸娘忽然焦急解释,“我不是你母亲。我这个样子,我不是……”

“你娘为了找你,等了你几十年,始终不愿意入轮回。”雪妖道,“你忍心不认吗?”

……可他真的不是啊。

“留下来吧,尧尧。”雪妖说,“留下来和你母亲一起。”

吕殊尧心间一颤,想起他真正的母亲沈芸。

尧尧,你一个人就是一个家。

吕殊尧艰难摇头:“我不是你的尧尧。”

雪妖叹了口气:“真是个狠心儿郎。”

“回去也好,回去也好。”芸娘掩在面具下的脸看不见表情,声音温柔无比,“人间很暖很美吧。”

吕殊尧心有戚戚:“是啊,人间很美的。您也可以回去。”

芸娘连连摇头:“我回去了,就记不起我的孩子了。”

“我与他见最后一面时,他只有我的手臂这么大。”芸娘低着头,不知道是在看自己的手,还是在看吕殊尧的手。

不过雪妖说过的,她看不见。

“他软软的,在我怀里笑。他才刚出生,就会对我笑了……”

“他这么乐观,这么善良,在人间一定过得很好吧。”

她说这些,自始至终,用的都是“他”,而不是“你”。

这地方太不明媚,她黑衣饰鸡的样子也太不像一个母亲,以至于孩子就站在她面前,她看不见,也认不了。

突然,她身后另外两道黑衣,佩着一驴一狗面具打了起来。那个子高的轻轻松松就制服了个子小的,后者刚刚似乎是想朝吕殊尧冲过来。

“造反吗?”雪妖在吕殊尧身后抬高声调,“不怕我儿回来严惩你们?你们俩好歹同字作名,一点都不友爱。”

“你,”雪妖指着驴面具,“一个大男人和弱女子动手,人鬼都要一齐笑话你。”

吕殊尧说:“我要回去了。”

他一转身,雪妖就试图拦住他,狗面具也上前帮忙,芸娘空空地喊:“别伤害我的孩子!放他走!”

雪妖却说:“放走你的孩子,那我的孩子怎么办?!芸娘你好自私!”

“我要是真的自私。”芸娘痛苦地捂面呜咽起来,“我要是真的自私……我的孩子就不会孤零零一人留在这世上……”

驴面具上前拉住吕殊尧,似乎要带他跑出去,雪妖喝他:"三番五次忤逆,我儿就不该留你在身边!”

说罢,掌中飞出无数状似雪花的六棱刺,朝他们袭去!

“小心!”吕殊尧一伸手,长鞭呼啦一下甩出去,冒着蓝中带紫的光,挞破尖刺!

雪妖道:“别让他跑——”

驴面具带着他跑得更快,冲到气墙前的时候,往他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然后一把将他往外推:“走。”

吕殊尧:“你——”

“快走!”

驴面具施了个咒语,气墙轰地后退,四周岩浆峭壁也跟着一齐后退,吕殊尧瞬间被扔回江里,四周冰冷江水向他压来!

“阿尧!”

吕殊尧神思回寰,猛一下仰冲出水面。

“阿尧!”吕轻松立在江面上,拿着湛泉剑左劈右砍,见吕殊尧浮上来总算松了一口气:“吓死为父了,快上来!”

吕殊尧爬上船:“父亲没事?”

“为父没事,你有没有事?”吕轻松见他冻得直哆嗦,赶紧隔着几米远给他燎了点真火取暖。

“我也没事。”吕殊尧将手里的东西塞进袖里,低头在船上搜寻。

丹顶锦鲤已不见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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