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毫无预兆的降临在永清县大大小小每个角落。
带着久违的凉爽和湿润。
天刚放晴,余府大门打开,宁栀意推着熬好的药粥走了出来。
那些疫民见她出来,纷纷涌了上来,待看见她桶里所盛之物脸上却纷纷露出嫌弃的表情。
“怎么不是仙丹,我们要吃仙丹!”
“快拿出仙丹来!”
“快拿出仙丹来!”
“仙丹?”
“什么仙丹?”
“别装了,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手里有仙丹!我都看见了!”
宁栀意被弄的有些懵,但她还是耐心的一遍遍同百姓们解释着。
“各位怕是弄错了,我手上并没有什么仙丹,不过,这里是我特地为大家熬制的药粥对你们的身上的病有缓解的作用,大家不妨一试!”
怕他们不相信她自己先舀起一勺喝了一口。
“大家需要的话可以排队到我这来领取。”
可那些疫民根本不听她的说辞。他们一把掀开她手上的粥。
“把仙丹拿出来,我明明看见你昨日给那个疯妇人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们要吃仙丹才不要吃这个东西!”
“我们要吃仙丹才不吃这个东西!”
被这么一说,宁栀意适才想起她昨日确实是递出一颗药丸给那可怜的母亲和她的孩子。
“那并不是什么仙丹,不过只是寻常的药丸而已,大家不要误会了!”
她恳切地解释道。
“我看你就是吝啬,不愿意拿出来这才美其名曰什么拿这粥来糊弄我们!”
“就是!就是!”
“要是不拿仙丹出来,今日你别想走了!”
“对啊,快点把仙丹给交出来!”
“交出来!”
“我身上真的没有仙丹,请大家相信我!”
摊子面前的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群,他们叫嚷声越来越大,宁栀意势单力薄根本抵抗不了他们,有的过分的甚至直接上手要来掀她的面纱。她被那些百姓团团围住伸展不开,推搡间,桶里的粥全部给撒了出来。
“我的粥!”
她惊呼一声,伸手就要去接,这可是她辛苦熬了整整三个时辰花了她不少药材的成果。
热腾腾的粥全部撒到了地上,蒸腾的热气氤氲了她的双眼,沾湿了她的鞋袜。众人一见纷纷避之不及,四散奔逃。一时间现场陷入一片混乱,推搡间,眼看自己就要被推到在地。
忽然,一道有力的力量将她周围的人群给震开,然后她落入了一双有力的臂膀里。
“没事吧?”
眼前少年与记忆中脸庞的重合,紧皱的眉头出卖了他此刻的担忧,微微急促的呼吸落在她脸上,撩动额前几丝秀发,腕间的同心镯发着微弱的幽光,她就知道他不会让她落空的。
余府。少年在屋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纷乱的脚步声泄露了他此刻焦躁的心情。
“这些百姓实在是太不识好歹了,简直是狼心狗肺!还有,你是傻子吗?就这么干站着,如果不是我,你岂不是要被那些凡人欺负了去!”
他愤愤地道。
对此,宁栀意倒是很平静,“人在长时间病痛的折磨下,心理本就极为脆弱,更何况是瘟疫这种随时会死人的传染病。再说了,”
她莞尔一笑,弯起好看的眉眼。
“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受到伤害的对吧!”
对上她含笑明亮的眼眸,倚在门框上的少年微微一怔,许是那目光太炽热,他只觉喉头发紧,呼吸一滞,下意识就偏过头去,然而红晕还是猝不及防的席卷了他那张俊逸的脸庞。
这女人莫不是也被外面那群人传染了。才会对他露出这种毫无戒备的表情。
“随便你。”
扔下这句话他就径直转身离开在宁栀意看来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待他走后,宁栀意重重的松了一口气,她小心的掀开了左手腕间的衣料,白皙的皮肤上已经一大片的红肿,看着属实触目惊心,应该是刚才推搡间不小心烫到的,还是赶快处理一下为好。
第二天,闻烨路过厨房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身形一顿,猛然回头,待看清眼前情景时马上冲过去一把拉起正在锅边熬粥的女人。
“你还做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就突破这该死的幻境带你出去。”
说着他就要去抓她的右手。
宁栀意极其冷静的避开他的接触,继续做她的事。
闻烨一愣,望着自己空荡荡的右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你……”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外面那些人都那样对你了,你还……”
“我知道。”
“那你……”
宁栀意放下手中的扇子站起来直视着男人。
“我问你,我们现在身处幻镜之中所闻所见是不是都是假的?”
“当然。”
“那那棵树绕了一大圈让我们入幻,只是为了好玩?它的目的又是什么?”
宁栀意使他陷入思索。
“除非,眼前这一切都是这永清县真实遭遇的场景。”
“或许,只有找到瘟疫真正的因果解决这场病疫我们才能破局。”
她捧起自己刚熬好的热气腾腾一碗粥,“要不要试一试这次我可加了好东西在里面哦!”
这一次宁栀意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傻乎乎的上前,她把食物搁置在门外后,就自顾自的离开了。
一开始,那些百姓并不当回事,自顾自地在街上游荡。
可随着风起,那粥的味道竟越来越扑鼻,街道里四散都是香飘飘食物的香气,有实在忍不住饥饿的百姓上前尝了一碗,顿觉神清气爽,又添了一碗,周围游荡的疫民见他如此,也纷纷加入。
不到半个时辰,那一大桶的粥就被百姓瓜分了个干净。
而此刻的宁栀意和闻烨正在县外的森林处。
“好端端的,怎么想着来这?”
少年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踱在女子身后。
“我方才查看过县里的水井时发现每口井中上面都漂浮着一层不明的绿色物质,那其井水的经留之地就是这山涧树林处,得弄清楚瘟疫的源头在哪,才能更好地根治。”
他们顺着水流方向往上走,密林深处,阳光穿透枝叶间的缝隙,铺满了厚厚一层金箔,苔藓覆满枝干,鸟鸣声此起彼伏,溪流沿着山间缓缓流动,一切是如此的宁静而和谐。
然而这一切,在看到林间那辆破损的马车后戛然而止。
大片的草丛被压倒,空气中依稀可闻淡淡的铁锈味,泥土里还未褪去暗色的区块,土地也斑驳不平,可见当日的惨状。
想起那个善良可爱的小姑娘,宁栀意心里一阵叹息,只希望来世她和她的家人可以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度过。
潺潺流水声在耳边越来越大,越靠近溪流一股难以名状的味道在周围四散开来,连闻烨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呕,这是什么难闻的气味?”
哪怕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当看到眼前一幕时,宁栀意还是忍不住吐了出来。
“呕!”
下流原本清澈透底的溪水此刻变得浑浊不堪,水面漂浮着大量死鱼的尸体和一层层污垢,无数的虫蚁聚集于此,周围更是寸草不生,散发着一阵阵的臭气。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
震惊使她此刻忘了呼吸,她后知后觉地捂住嘴巴,惊愕的后退了好几步。
“这是……”
稍后而来的闻烨待看清眼前一幕时也是愕然不已。
“难怪,难怪,”
她喃喃道。
“原来导致这一切的源头竟是他们自己。”
宁栀意再不忍继续看下去,她忍住胃里的翻涌别过头去,表情似悲伤似愤恨。
“原来真相竟是如此。”
再次回到县里时,已经有大批的一名聚集在余府门口,见到宁栀意两人纷纷上前求救。
“求求你再给一口吃的吧!”
“再给一口吧!”
宁栀意的目光扫过面前一张张虚弱晦暗的脸庞,蓦的想起先前在树林里的那道温柔的声音。
“如此情形,你还想着要救他们吗?”
是啊,如此这般,还有救下去的必要吗?她双拳紧握,眼底闪过几分挣扎。
忽然,她眼前递过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视线上移,少年熟悉的眉眼跃入眼帘,见她看过来,他痞笑着勾起嘴角。语气懒散又漫不经心的道。
“想走的话随时就可以走。”
这句话犹如一针强心剂打进她的心脏里。
她敛下眼睫,轻轻的呼了一口气。再抬头心中主意已定。
她扬声对着那群疫民道。
“我可以救治你们!”
此话一出,那些疫民瞬间兴奋起来,还来不及欢呼,下一秒女子清亮温婉的嗓音落入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但制作解药有一个极其重要的条件,就是需得患病者的骨肉为引入药,方能药到病除,敢问各位谁愿意献出自己的骨肉?”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大骇,方才还高兴的欢呼此刻瞬间噤了声。
不少人开始四下私语,脸上都是犹豫的表情。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做不出解药怎么办?”
有疫民提出自己的担心,
“各位方才喝的粥里已经被我放了良药,各位是否感觉神色清明,头痛的症状也消散不少。”
被她这么一说,众人确实感觉疫症有所缓解。
“我不会强迫任何人,从来全凭自愿。”
说完,宁栀意径直进了余府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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