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府,窗外檐下。晚霞将女人的影子拉的狭长,
宁栀意斜靠在椅子上小憩,一只白玉般的藕臂暴露在空气中。腕间的同心镯随着呼吸在光尘中微微起伏。
连日的奔波让她很是疲倦,自桃李村以来,发生了太多始料未及的事情,她就像在汪洋大海里漂浮的旅者茫然找不到灯塔的方向。只能随着海水浮浮沉沉。抓不住实质。正如此刻,她和闻烨困在未知的幻境中,早已不知外界如今是何光景。
心绪兜兜转转脑袋一歪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似乎又做梦了,梦里的她回到了某个午后的桃李村,回到了只有她和闻烨两个人的小房子里,地上还铺着晾晒好的葡萄干,身后灶房不断蒸腾着热气,她悠闲的躺在屋前的藤椅上,细腻的皮肤在暮色中被蒙上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吹着轻柔的晚风看着云彩等着他回来。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人靠近,粉唇覆上一层温热的气息,睁开眼,对上他熟悉的双眸,她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随即张开双臂亲昵圈住来人的脖颈,毫不迟疑的迎了上去,加深了这个吻。
“喂!你这个无礼的女人!快给我醒过来!”
“唔~”
好吵啊!是谁这么吵扰人清梦,宁栀意微微皱眉,试图驱赶噪音源。
现实与梦幻交织,真实与虚假变幻。
意识渐渐回笼,待她睁开眼见到闻烨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庞时,她瞬间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还好你还在。”
说着她直起身在来人的脸上就是一下。
“啵~”
“你怎么才来啊!我好想你!”
她温热的呼吸扑在他的面颊,声音带着刚醒的软糯,如同夏日瓜果的鲜嫩欲滴,沁人心田。大而清纯的杏眸,似海棠噙露,欲语还休,吐露着无限的眷恋与信任。
向来自诩天不怕地不怕的他头一次僵在了原地,最重要的是,
这个女人亲了他……
这个女人亲了他……
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敢亲他!!!
不知是羞愤还是恼怒他心头乱跳,脸一下子涨的通红,从耳垂一直蔓延到脖颈处。
他怒而直起身要质问这个无礼的女子,然而由于太愤怒忘了自己脖子上还挂着一双藕臂。
扑通一声,他的头颅如同上了条的弹簧一样,在空中摆了两圈后,一个趔丂竟直直地往一旁栽去。咚的在地上发出闷响。
宁栀意被他的动静吵的完全清醒过来时,视线所及的就是一个摔在地上姿势狼狈四脚朝天的对着她的大屁股。
“咦!”
她皱着一张小脸露出嫌弃的表情,这家伙在搞什么鬼啊?还是什么它们龙族不外传的术法?她现在严重怀疑他不仅是失忆了,可能脑子也有点问题。
看来以后还是要给他喂点药丸补一补,思及此处,她猛的一拍脑袋。
“哎呀!”
忘了锅里还蒸着东西呢!想着她赶紧往灶房的方向去。徒留下被嫌弃的当事人独自脸贴着冷地板。
不是,他请问呢?造成这一切的当事人难道不是她吗?她还嫌弃上了?她到底有没有良心啊?他堂堂龙族少主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龙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心里越想越气,但偏偏自己还伤不了这女人分毫。该死!待他出了这幻境一定要想办法好好的教训教训这女人。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
*
“这次多亏两位,我们才能抓到此案的真凶,胡某在这里敬两位一杯。”
“大人不必客气,斩妖除魔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司煜同宋令霏对视一眼也拿起酒杯回敬。
“哎呀!两位有所不知我们县里苦这鬼怪良久,不少百姓为了逃避灾难,纷纷举家外逃。如今这县里只有些孤儿寡母!我身为县令实在无能为力!”
那胡县令抱着酒瓶大倒苦水。
“你们是不知道上面说了我要是再不解决掉这个难题,就收拾收拾回家养蚕得了。”
说着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如今好了,两位真是我的及时雨!解我县之苦啊!”
“总算不负县令所托!”
“哎呀,说起来隔壁永清县就没这么幸运了!”
“永清县?”
“是啊。”
胡县令迷瞪着眼指着酒壶道。
“这酒就是出自这永清县的,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这永清县的百姓早在几年前就因一场瘟疫全死了。”
*
永清县。
宁栀意站在庭院内,望着那颗树的方位。
“你是故意的对吧?”
思及先前在树林里见到的那一幕,她心里又是悲愤又是痛心。
“你将那些百姓的魂魄永远困在这场瘟疫里就是为了让他们也尝一尝自食苦果的滋味,其实永清县早就不存在了!”
“你是想用这样的方式为阿蕙一家报仇对吧?”
话音刚落,只见忽而耳边刮起了风,檐下纸鸢摇晃着七零八落,门窗被吹的啪啪作响,地上枯枝自半空而起作盘旋状。
眼前一道绿光闪现,下一瞬,一抹翠影出现在她的面前。只见她容貌倾城,身姿曼妙,上身披翠绿轻纱,头髻木质发簪,走动间隐约露出□□其粗壮有力的枝干。
“你很聪明,也很有灵性。与那些寻常百姓实在不一般。”
神木空灵的嗓音,像覆上了一层冬日积雪,透着丝丝寒意。
“你终于舍得露面了。”
宁栀意直视着她的目光。但见那女子轻笑着摇曳着身子缓缓向她靠近。
只不过,还未到达她的身前,眼前已被一道玄影挡住。
“你就是那树妖!”
闻烨眼神警惕的护在宁栀意身前。
那女子闻言上下打量了闻烨一眼,旋即轻呵一声。
“九爪黑龙,有点意思!”
闻烨瞳孔微缩,浑身灵力暴动,意念间掌心已亮出利爪。
“那么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九爪黑龙的厉害!”
现场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宁栀意见状忙侧身挡在一龙一树面前。
“等一下!麻烦你们能不能搞清楚情况再开打啊!”
“和这种害人的精怪有什么话好说,打就是了!”
“你给我闭嘴!”
宁栀意瞪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你竟然叫我闭嘴!你知不知道我……”
话还没说完,他的嘴里就被强行塞进了一块芝麻酥。
“我&*%#@%!!!”
“你*%&#*@.!!!”
宁栀意拍拍手,对那树妖歉意一笑,“别管他我们继续。”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那翠影幽幽的叹了口气,开始述说。
“我本是那山上一颗普通的树木,机缘巧合之下,生了灵智,来到了这人间,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从一颗小草长成如今的参天大树,稚儿在树下玩耍,耄耋老人在树下乘凉,就这么过了几百年,一直到阿蕙的出现。”
想起那段记忆,她语气都变得轻快起来。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她那样表情如此丰富的姑娘,叽叽喳喳,没心没肺,脑子里整日不过是些姑娘家的小情小趣,可渐渐的我习惯了她的吵闹和陪伴,她会在每日未时三刻躺在树荫下的躺椅上一边乘凉一边看话本。她会笑会骂会哭,她会轻柔地抚摸我的躯干,细心的擦拭我的枝叶,为我布肥,替我捉虫。”
“再次见到阿蕙时已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来是同我道别的,她说她和父母要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了回老家去了。”
“我心下很是难过,但也明白聚散离合本是寻常。”
“可没曾想他们在路上竟然遭遇了劫匪,谁知那劫匪抢劫完钱财后,欲对阿蕙意图不轨,阿蕙自然不从,恰逢那日县里举行祭祀活动,他们明明就在不远处明明已经听到了阿蕙的哭喊声,可他们却佯装不知任由阿蕙一家被那劫匪杀害。抛尸荒野。”
“可能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阿蕙一家的尸体在树林腐烂变质污染了上方的水源,间接导致了永清县的瘟疫。”
“我看着他们因为瘟疫变得狰狞,变得自相残杀,我心中就无比的痛快,可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我要他们永生永世被困在永清县被困在这场瘟疫中来偿还自己的罪孽。我要他们也感受阿蕙他们曾经遭受过的同样的痛苦!”
说着她瞳孔里留下两行绿色的汁液。神色似癫狂似痛苦,周身隐隐有黑气萦绕。
“至于你们,我原本并不想为难,都是那只黑猫偏要多管闲事!”
良久,宁栀意缓缓开口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阿蕙她希望你这样做吗?”
闻言,那树妖猛的一怔,张大了嘴巴却不知如何言语。
“我想她也不希望她的好朋友因为她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用他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值得吗?”
“值得吗?”
那树妖喃喃自语,旋即苦笑一声低下了头。
“值不值得我不也做了,大不了舍了我这一身道行,我也无怨无悔。”
“这样吧,我们可以打一个赌。”
“什么赌?”
“赌这永清县的百姓并不全是你想象中的那样穷凶极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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