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逾接了杯温水回来,那条评论下已经涌进许多回复,大半都是冲着攻击他来的,只有零星几条还算拎得清。
[柠檬不酸:你是哪个对家的粉丝,酸了吧]
[用户不存在:典型的得不到到就诋毁]
[我不是静静:没必要这么说吧?感觉楼主太极端了,说不定人家还真是真的]
[小心不粗心:感觉楼主说的挺对,两人给我的感觉完全就是陌生人,不然孟夕宸摔倒了姜窥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白逾接着翻了一会儿评论区,与其浪费时间看这种一眼假的热搜,还不如猜猜孟夕宸家里那位金主会不会生气吃醋。
666督促着白逾码了一上午的字,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是催促他完成任务:“宿主,你再不抓紧时间对姜窥下手,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白逾抬起脸,无可奈何道:“你不要乱用词语,能不能先学一下遣词造句再说话?为什么要叫‘下手’,说的我要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似的,很诡异。”
666的机械音软了点,虚心请教:“那应该怎么说?”
白逾纠正它的用词:“那叫追求。”
“追求?”666听完,并不觉得自己用词不当,理直气壮地说:“不都是一个意思吗?而且我觉得‘下手’更贴切,我们的目的本来就不单纯,完全是冲着完成任务去的。”
好像,无可反驳?
白逾沉默:“……”
“没看出来,你还挺有主见。”他扯了扯唇角,有点无奈。
666谦虚起来:“宿主过奖了,只要你别错失良机就行。”
白逾一脸生死看淡:“能错失的良机说眀它本来就不属于我。”
666不许他这么咸鱼,整个光球闪了闪:“你现在不争不抢,等姜窥爱上孟夕宸、上位男二时有你哭的!”
666的猜测虽然可能性极小,但也不无道理,谁也说不准剧情的影响力有多大。
白逾指尖抵着下巴,思忖少许,忽然起身:“下午去滑雪场。”
姜窥曾在采访时透露自己压力大或者心情不好的时候总喜欢去滑雪。昨晚的荒唐和今天的炒CP的热搜齐齐堆在一起,他要是能开心才让人匪夷所思。
柠市最大的室内滑雪场,白逾办完卡,把满怀的雪服堆放在储物柜一旁的沙发上。
雪服穿起来还算顺畅,可到穿雪鞋这一步却让他犯了难。白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把雪鞋穿好,鞋子上的卡扣过于紧密,简直就像焊死在鞋面,实在太难整理。他拽了半天,手指都磨出热意,也没能把卡扣归位。
下午四五点的滑雪场,人流逐渐拥挤,他浑身紧绷,两只手交叠在一起,用力往下压,卡扣终于发出“咔哒”一声,才搞定了一个,可单是这只鞋就还有三个卡扣。
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正和第二个卡扣较劲时,要等的那个人来了。
姜窥刚结束试镜,就被陈泽希急切地拽到一边,告诉他上了热搜。拿出手机一看,果然是孟夕宸早晨在门口搞的鬼。
孟夕宸是投资方塞进来的人,来试镜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可他仿佛格外执着于找姜窥麻烦。不仅是热搜,试镜时,孟夕宸状况百出,小动作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就连导演和制片人都看不下去,让人把他拦了下去,这才让姜窥得了半刻清净。
为了试镜和撤热搜的事,他连轴转了将近一整天,午饭都没来得及吃,只啃了两片面包对付一下。
回家路上,姜窥心中仍不畅快。
陈泽希见他蹙着眉,对他说:“娱乐圈就这点破事,你还能不知道?”
姜窥当然知道这些,揉了揉眉心,“很无聊,又很烦。”
陈泽希暗叹一声:“习惯就好了。”
姜窥“啧”了一声,“不回去了,去滑雪。”
“你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不睡觉了?”陈泽希挑眉问。
“不睡了。”姜窥报给司机一个地址。他昨晚躺在床上熬了整夜,现在正处于很困但又睡不着的状态,运动一会一般会好些。
陈泽希不会滑雪,叮嘱他:“你滑完给我发消息,我接你去吃饭。”
姜窥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撞见白逾,他俩的“缘分”实在多的不似巧合。
白逾穿着一身火红的滑雪服,弯着腰正和滑雪鞋上的卡扣对峙,像一簇不服输的小火苗。
“让一下。”姜窥走过去,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白逾一只脚穿着没整理好的滑雪鞋,另一只脚上是自己的常鞋,闻声抬起脸,一脸讶然,“好巧,你怎么也在这儿?”说完,赶忙将身子转了个方向,给姜窥让出位置。
姜窥的储物柜在白逾旁边,他蹲下身,拉开柜门,正要把外套塞进里面,眼角余光瞥见白逾仍在吃力地与卡扣死磕。
见不得人犯蠢,他蹲到白逾面前,单膝点地,替他整理鞋舌和滑雪裤角。
白逾被这鞋子上的卡扣逼得没了办法,额头泛出一层薄汗,滑雪鞋没穿好,如果姜窥一会儿离开了他就追不上了。
越是着急越不得要领,卡扣坚硬无比,硌的他手心生疼,却还是没能扣上。
全部注意力都灌注在卡扣上,视线里乍然出现一双手,惊得他反射性收回脚。
下一秒,一双手抓住他的脚踝,阻止他后退。姜窥的手骨节分明,骨架流畅,隔着厚重的滑雪鞋,白逾竟莫名感受到他手掌的浅浅热意。
“别动。”姜窥指尖一挑一压,三两下卡扣就归了位,他抬眼扫见一脸懵的白逾,拉过他撑在沙发上的一只手。
白逾的手比姜窥的要小上些,骨节也更精致,翻过去,手心还留着刚才硌出的红印。
“有的滑雪鞋卡扣比较紧,只用蛮力不容易扣上,要像刚才那样,先整理好鞋舌,再用巧劲卡进去。”姜窥教他怎么扣好卡扣。
白逾抽回被握着的那只手,微微蜷起手指,心尖像被柔软的羽毛扫过。
“谢谢,我再试试。”
他俯下身,依照姜窥的方法,把鞋舌捋顺,向上一提,果然“咔哒”一声,卡扣稳稳扣上了。
姜窥手上一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这么不礼貌,未经允许,直接拉了白逾的手,更何况,对方还喜欢同性。
确实有点冒犯。
白逾的头发干净柔软,随着他低头的动作轻轻颤了颤。
姜窥的视线往下落,极轻极快扫了眼白逾,眼尖地捕捉到他耳尖那点浅浅的红,像春日里最轻最软的风蹭过,晕开半点粉,尽管在顶光的照耀下几乎融进光影,却又奇妙地勾人视线。
白逾暗自紧了紧被握住的那只手,视线不经意间扫过眼前的姜窥。
他穿着件简单的白色长袖T恤,柔软的布料被肩背线条撑的恰到好处,底下的紧实的肌肉线条顺着腰腹流畅下滑,利落又充满侵略性,让白逾有些移不开眼睛。
要是自己的身材和姜窥一样就好了。
见姜窥貌似没有离开的打算,他问:“你不去换滑雪服?”
姜窥刚起身,又被白逾叫住:“那个,我这是第一次滑雪,可以聘请你做我的教练吗?”
姜窥顿住脚步,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有问题,不可思议地反问:“你让我给你当教练?”
白逾摸不明白他这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大概率是不答应吧。
“我可以给你付费。”
姜窥不缺钱,这句话犹如轻飘飘的砝码,没有让白逾的话增添半分底气。
空气凝固几秒,正当白逾要放弃时,姜窥的声音落了下来。
“好啊。”姜窥说,“但是我的教学费用可不低。”
白逾问都没问,干脆利落应了声“行”。
他这么爽快,反倒让姜窥一时有些捉摸不透,温馨提醒:“你不问我教学费用是什么吗?”
白逾正弯着腰调整另一只滑雪鞋,轻松扣好卡扣,“教学费用?不是钱吗?”
姜窥指尖一抬,食指慢悠悠地晃了晃,驳回白逾的错误答案:“不是钱,是要满足我三个要求。同意吗?”
“三个要求?”白逾一如之前,不假思索便同意了:“当然可以。”
姜窥很是谨慎,倾身贴近白逾,用仅容两人听到的声音耳语:“这份交换是我们俩的秘密,你不能告诉别人。”
“秘密?”白逾眼睛亮了亮,不知脑补了什么,弯起眼梢,“好的,保密。”
姜窥忍不住多看几眼白逾,迅速换好滑雪装备。
是他想多了吗?明明是他占了便宜,怎么感觉有种把自己算计进去的错觉?
白逾大大方方任他看,姜窥今晚格外好说话,不仅主动帮他搞定了卡扣,而且也不再一直防范自己,强调他是直男。难道是切换到善良人格了?
然而下一刻,姜窥收拾妥当,“第一个要求,别想打我的主意。”
白逾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下,得,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
“好的。”
嘴上答应归答应,要他不打姜窥的主意,那是不可能的。
顶多……藏得隐蔽些好了。
两人带着护具、滑雪板和滑雪杖,并肩往雪场走。滑雪鞋沉得像灌了铅,走起路来难免显得笨重。
走进雪场,温度骤降,白逾拖着沉重的脚步,幻视自己是一只在雪域里费劲行走的红企鹅,而旁边的姜窥,俨然是一只无视风雪、步履奇稳的黑企鹅,几步就把他甩开小半米。
白逾选了相对容易上手的双板,而姜窥则选了难度系数更高的单板,它们都被姜窥拎在手里。
姜窥把双板往雪地里一放,指着雪板上的固定器:“把滑雪鞋前脚尖卡进前面的固定器。”
见白逾卡好了前脚,再次伸手指向脱离器:“后脚跟对准脱离器用力踩下去。”
“咔”的一声,白逾抬了抬脚,确保滑雪板牢牢卡在固定器里不会脱落,另一只脚也依照顺序踩进板槽。
姜窥当教练倒是尽职尽责,毫不含糊,从重心调整到刹车动作,把基础要领拆解讲述的明明白白。
白逾跟着练了没一会儿,竟觉得滑雪比预想的简单顺手,那些看似复杂的动作,他踩在雪板上,竟意外地稳。
初级雪道里的人不少,白逾刚准备完,就见一道身影从矮坡上冲下来,因为没控制好速度,直接撞倒两个初学者,那人自己也摔倒在地,这才停了下来,又在雪地里挣扎半天,在别人的搀扶下才站起身。
姜窥不动声色地观察白逾的反应,却并未在他脸上看到半分怯意。
“你不害怕?”
白逾拉回视线,撑着滑雪杖往前挪了几步,雪板在雪面上碾出浅痕“不害怕。”
“你第一次滑雪的时候摔了没?怕不怕?”他反过来问姜窥。
“我第一次滑雪摔了不少次,那时候我才十岁,一门心思只想着快点学会滑雪,没有多余心思考虑疼不疼、怕不怕。”姜窥语气里隐隐透着点自豪。
十岁,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小姜窥精力旺盛的像是永远都不用落山的小太阳,父母索性带他去学了滑雪。一开始,他总是控制不好力度,摔了不少跟头,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已经是常态,他爸妈看着心疼,劝他不要滑雪,可他偏偏是个倔脾气,自己跟自己较劲,硬是在雪地里摔着摔着学会了。
姜窥带着他朝魔毯方向走:“走了,开始练吧。”
魔毯前是一段缓坡,雪被踩的似冰,白逾跟在姜窥身后,无师自通摆开两脚呈V字,脚踝膝盖向里扣,滑雪板刃扎进雪面,他踩着雪板一步一步往上登。
姜窥落后白逾半步,眉稍微挑,心道这人悟性倒是不错。
两人一前一后登顶,姜窥反复叮咛白逾注意事项,这才早白逾一步先行滑了下去。
白逾眺望远处那抹黑色身影,调整雪板间距,膝盖弯出轻缓的弧度,雪杖往两侧一撑,整个人加速下滑,裹着冷意的风扑在脸上,他滑的极稳,简直不像是第一次接触滑雪的新手。
滑到姜窥身边时,雪板擦着雪面减速。
“滑的不错。”姜窥眼含赞赏,惊讶他的滑雪天赋。
白逾被他过于直白的目光盯得面颊发烫。
两人又在初级雪道滑了三四趟,白逾越滑越顺,很快就觉得太过简单,盯着远处的中级雪道:“我想去那里试试。”
姜窥看着他眼里那兴奋劲,心说这可真是好学生,积极求取。
“那走吧,去中级雪道那边。”
白逾走着,瞥见缆车往高级雪道去,那边的人影稀稀拉拉,人很少。
姜窥顺着他的视线扫过去,直言道:“你还没到可以去那边的水平。”
“我当然知道。”白逾对上姜窥的视线,满眼期待,“你能去那里滑雪吗?我想看你滑雪的样子。”
姜窥不自觉把腰挺直,“你想看,难道我就要同意?”
白逾摸不透他的心思,也不好意思勉强别人,“你不想的话,那就算了。”
眼见这人就要离开,姜窥理所当然地拉住他,问:“你干嘛去?”
白逾疑惑,指向远处的高级雪道:“我去看别人滑雪,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光风霁月的姜大丨明星没有松开手,颇有几分道不明缘由的别扭。
白逾想看他滑雪,到底是真想看他滑雪,还是……可白逾刚才答应过不会打他主意的。
难道真的只是想看滑雪?
他滚了滚喉结,把那点乱七八糟的心思压下去,说:“一起吧。”
高级雪道,各种陡坡让人看的惊心动魄,它们就像被大刀阔斧削出的冰刃。
白逾把雪板放在一边,缓缓走到陡坡下面。
姜窥踩上单板,在雪面上如履平地,他将身体低成一道流线型的影子,顺着陡坡俯冲而下,雪板刃触及雪面,发出滋滋锐响,稍一失衡便会万劫不复。
他猛地侧转身体,板刃精准切入雪层,留下一道深深的刻痕,同时重心后移,双脚发力蹬板,整个人腾空而起,雪粒在头盔边缘闪过冰冷的弧光,如碎钻砸落一般,发出密集的噼啪声。
姜窥在空中不停翻转、抓板、调整身形,做完最后一个后空翻,雪板朝下稳稳落回雪面,激起的雪雾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白逾在一旁看的目不转睛。
一秒,不,或是两秒后,姜窥冲出雪雾,刻滑回转,雪板在雪面上划出一连串交错的弧线,带着簌簌滑落的雪粒稳稳刹停在白逾面前。
他摘下雪镜,睫毛上还挂着未化的冰碴,嘴角扬起酣畅淋漓的笑,身后布满惊险印记的雪道在白炽灯下静静闪烁着冷冽的寒光。
滑雪时的姜窥,耀眼夺目,白逾一时移不开眼睛。
“看傻了?”姜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总结道:“你很喜欢发呆。”
缆车把白逾送到中级雪道顶端。他调整好护具,踩稳雪板,迎着寒风握紧手中的雪杖,指尖绷得发白。
膝盖微屈,重心顺着坡度稳稳下沉,刚松开雪杖俯冲,速度就猛地顶上来,白逾旁边几个穿着滑雪服的新手尖叫着摔作一团。
他把膝盖压得更低,重心顺着雪道弧度压向板刃,雪板划过雪面,用雪杖稳住冲势,将跌倒的几人甩在身后。
刚滑到坡道末段,身后突然炸起一片惊呼,有人失控高速滑下,惊叫四起,那人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直冲白逾后背撞去。
姜窥的视线一直追随着白逾,没有移开片刻。他的瞳孔倏地一缩,白逾有危险!
白逾身后不远处,失控那人手里的雪杖正胡乱挥舞,雪杖的金属杖尖在空中闪着冷芒,离白逾越来越近,只剩几米远。
“把雪杖丢了!”
不断有喊声随寒风砸过去,可那人早就吓懵了,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反而把雪杖攥的更紧,杖尖晃的更凶。
雪杖或是板刃,都能轻而易举夺人性命。
姜窥眼前闪过各种可怖的雪场事故。金属划开雪服的闷响,鲜血冲破冰雪成股流出,浸进雪层里的暗痕,杂乱破碎的脚步,以及碎在风中的微弱呼吸……
雪杖的尖端正着对白逾的后心,速度快到只剩一道冷光。有人捂住眼睛,连尖叫都卡在喉咙,发不出声。
杖尖即将擦破雪服的瞬间,姜窥的声音劈碎白逾周围的嘈杂和迷茫:“重心左移——横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