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语周一睁开眼，感觉自己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他像一个周末加班发现绘图错误，但一直忍到周一才发难的工程师一样，把系统叫了出来。
“你知道周末发生了什么吗？”
【不知道啊，我在加班培训。】
这一瞬间，只有短短的一瞬间，秦语确实对系统起了一点恻隐之心，但很快消失，因为他也算是加班了。
“我周末碰到邬情了，百科上说他26岁，以及他显然有关于我的记忆。”
系统愣住了，你永远不知道你没来上班的那一天会发生什么。
“我去医院检查过了，从病理上来说，我的脑子没问题。从物质上来说，你给的钱是真的。从个人上来说，我确信我遇到你之前没有见过或听过邬情这个人。”
“我说的没见过，是指我没见过他，他也没见过我。”秦语此刻平躺在床上，双目直视洁白的天花板，问，“系统，你是真实的吗？”
【……宿主，我从来都没有说过我是假的，是你认为自己生病了，以为我是你的幻觉。】
说实话，秦语很少因为别人说得对而感到无语。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机械女声咬着牙说：【宿主，我说过了，我是恋爱攻略系统，我的目的就是要你攻略我选中的人。】
【你只要攻略他们，让他们爱上你也好，臣服你也罢，只要最终能够达到我的标准，我的目的就会达成。】
秦语敏锐地意识到，“你的话术似乎有所精进。”
【因为我周末报了培训班，专门针对你的，宿主。】
“你的标准是什么呢？”秦语感觉培训效果也就那样。
【宿主，这部分我不能告诉你，你只需要知道，按照我的攻略走，把所有男主都攻略，你就可以从我这里毕业，摆脱我。】
“好的，那么我不能接受。”
【？】
秦语仿佛能够听到系统那边翻箱倒柜，离开工位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她才似棒读似嚣张地说：【宿主，我是超自然能量，你没办法不接受，因为你没办法反抗。】
“那我现在躺在床上不动，你有办法让我起床吗？”
【……宿主，你一定要这样吗？】
系统似乎带了哭腔，秦语叹了口气，他也不想为难打工人，但感觉必须要向超自然能量解释她自己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接受的原因就在于‘我不能反抗’，我原以为一切都是我的幻觉，所以我才会在一定程度上顺从你，因为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我个人的事情。发生在我狭小的出租屋内，即使宇宙爆炸也与世界无关。”
“但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并且我在这里做的事情会影响到我的现实生活，那就代表一定程度上你有权要求我不遵守社会规则去进行你的攻略任务，即使你和我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知道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我不会这么做的！】
“实际上你已经这么做了，你要求我一次性跟四个男的谈恋爱。”
【你说话不要那么难听，也不是一定要谈恋爱，只要你……】
系统的话戛然而止，秦语暂时不去在意。
“你的行动逻辑是你让我做一件事，我因为不能反抗所以照做，那么其实这件事情有可能是犯罪的事情，有可能会伤害到他人，也有可能是让我本性暴露的事情，当然也有可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们假设你不是一个危害因素，但以你的表现而言，我认为你无法掌控自己发布的任务。整件事情的核心逻辑是，你要求我受你摆布，没有前提条件。”
“系统，如果是你，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系统当然不能接受，这确实很过分，但她原来只是一个甜甜的恋爱系统啊？
主机，你上哪儿给我搜罗的这种人才？
我要求调回原——
【亲爱的宿主，我想我们必须要向您声明一点，洛克罗兹公学并不存在于这个真实的世界。】
在长久的沉默中，系统突然说话了，虽然是一样的机械女音，但现在说话的这个更加沉稳。
“哦，顶岗了。”秦宇想。
【诚然，您在这里做的一切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您生活的现实世界，但蝴蝶效应在于，不管您在哪里，不管您在做什么，都有会有这样的效果，我们和您，以及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一样，注定是会改变世界的。】
秦语点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关于洛克罗兹？”
【这是商业机密，请恕我不能告知与您。不过宿主您之前的理解并没有错，您完全可以把我们当成是一份双休的工作，我想我们提供的待遇福利不会输于您在现实世界找到的任何一份正经工作。】
秦语点点头，确实，起码通勤时间是毋庸置疑的第一。
【您离开工作后，完全可以享受只属于自己的生活，这几位男主角跟您的生活交集并不大，如果您愿意，您完全是可以规避掉这些影响的，不是吗？】
【而且我必须遗憾地告诉您，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绑定了。您无法选择，我们也无法选择，与其说这是谁单方面受人摆布，倒不如说这是合作。】
【您也很清楚了，除了修改一些小数据外，我们并没有影响真实世界的能力，这也是我们依附于您的原因。本质上来说您确实是自由的，只是任何自由都是有条件的。】
秦语突然问道：“你能突然变出几亿到一个人的账户里吗？”
系统回答：【一次性到账有些困难，花一些时间是可以做到的。】
秦语点点头，也就是说他们对真实世界数据的影响能力也有限，也要在合理范围。
系统继续说：【合作对于您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首先在物质上，我们能够满足您。即便您的物质需求并不高，但是您并不能够保证您将来不会有高物质需求，我想我们应该都很喜欢“未雨绸缪”这四个字。】
【其次，对于您的缺陷我们都有所了解，其实您可以通过我们，尝试更加贴近真实的人类和自我。】
“那我再问一遍你，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加重了第一个“你”的音。
【您可以理解为我们在收集数据，通过分析这些数据，让未来变得更加美好。】
“你是否可以代替前一个系统跟我对接？”
【宿主，我们都可以给新人一个机会。】
“可以。”
【……】
那个系统回来了，秦语有点好奇她是怎么通过上岗前培训的。
【宿主，现在再跟你确认一下咱们的共同目标。】
她的电子音后，秦语的眼前就顺列排出人物卡，从左至右依次是傅瑾、魏舟、司亭玉、邬情，但直到邬情的任务卡后，还没有结束。
还列出了一个用胶带贴在边框处，仿佛就这么潦草地贴在白板上的人物卡，正是方园。
系统突然大叫，仿佛是在跟旁边的人对话一样。
【怎么多了一个啊！他怎么了？他不是没问题——】
系统就像突然被掐掉麦一样，那个沉稳一些的声音又出现了：【宿主，我们根据实际情况对您的攻略对象进行了更新，请您查阅。】
秦语很淡定，“哦，现在是让我同时跟五个人谈恋爱吗？挺好的。”
“不会再增加了吧？”
【我们会尽量控制意外因素。】
秦语从床上坐了起来，拿出床头柜上，眼镜盒下方的金丝边防蓝光眼镜，打开了手机。
他发现手机里面多了一个联系人，秦杰。
“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为了让亲爱的宿主能够实时跟进现实生活当中的情况，以减轻您的不满。请注意，您在洛克罗兹公学的一切行为对现实造成的影响是即时的，因此您在现实中确认过的事情，是有可能改变的。】
秦语都没怎么样，系统反而像遭受了连番打击一样，失神地以棒读音回复他，每一个字音都拉得又长又慢。
秦杰发了不少信息，秦语点开查看，每隔一段时间她都骚扰一下。
【？】
【怎么回事？】
【你跟邬情认识？？】
【你到底跟邬情认不认识？】
【你是Q大的啊？】
【他真的上过大学？】
【天呐，我真该死啊，我不会误会他了吧？】
最后在凌晨两点，她发来了一个链接，秦语发现点不进去。
【宿主，这种链接你是点不进去的。在这个手机里，你点不进去从现实里给你发的链接，同理在现实生活中你也点不进校园给你发的链接。】
秦语问：“在现实生活中我不是没有这个手机，根本就收不到校园的信息吗？”
【我不想再跟你说话了！】
秦语打字回秦杰：【怎么了？我点不开。】
虽然是早上八点出头，秦杰还是秒回，看来是一晚上没睡，她发来的信息非常冲击，连秦语都瞳孔一缩。
【邬情自杀了。】
【？】
只有一个问号，了解秦语的人都知道，这代表他的内心波动相当之大了。
【他有抑郁症，这是真的】
【他以前上过大学，但是中途退学了】
【他父母是老赖，但是他有努力工作帮他们还钱】
【他没有爱慕虚荣，他以前真的是大少爷】
【告粉丝、耍大牌，都是他经纪人搞的鬼】
秦杰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要等他发生这样的事之后，这些人才愿意站出来？】
秦语想到了那一句“让未来变得更加美好”，挑了挑眉，他发送：【不用担心，会没事的。】
突然他的余光中瞥到了什么，秦语抬起头，方园的脑袋从书架侧探了出来，看到秦语看他，又缩了回去。
秦语不由回想起上周五的事——
“你愿意当我的狗吗？”
这句话一出，秦语自己知道不好了。
他说话的习惯是这样的，会顺着别人的语式往下说，他犯了一个错误，顺着系统说了。
实际上他想说的是：“要不我们俩交往算了。”
毕竟在当时的情况，如果一定要挑一个人谈恋爱，怎么想方园都是最正常的那个选项。
根据现在的情况，更是了。
在他为自己的错误反思检讨，并思考解决方案的时候，方园面红耳赤，呼吸急促地走到秦语面前，蹲了下来。
他抓住秦语的衬衫下摆，小声地说了一个字：“汪！”
他抬起头，眼眶已经泛红，“这样可以吗？”
秦杰评价过秦语：“你像一个瓶中小人，把你自己所有的情感和思绪放在玻璃罩子里，别人在外面只能听到一点点声音。”
秦语此刻很想告诉秦杰：“这就是我需要玻璃罩子的原因。”
秦语确实被惊吓到了，他立刻说：“我是在开玩笑的，非常抱歉。”
方园立刻站了起来，秦语下意识后退一步，方园这次的声音很大。
“我不是！”方园说，“我没有在开玩笑，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宿舍门口，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对你是一见钟情！”
面对如此热烈直白的告白，秦语当时的回答是：“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
思绪回到现在，不知道是谁闯的祸，现在方园也称为攻略对象了，一时之间，秦语和系统都有点苦恼，这件事情要怎么解决？
五个攻略对象就一个都不能少吗？
但方园却一如既往地对着秦语笑了一下，“看你今天这个点还没起床，看一下。”
他转身去自己那半边整理东西，声音传来，听上去挺平静的。
“我做完早课回来了，给你带了早饭，趁热吃吧。”
秦语也起床了，在洗漱的时候一脸疑惑，被方园看了出来，他笑着看着秦语，有些羞涩地说：“我也不是那么讨人厌吧？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们也可以继续做朋友啊。”
秦语满嘴泡沫地刷着牙，看到兰科植物盆栽还是在书架正中间。
此男此前的心态就跟玩似的，失业在家得了精神病，反正没有社会危害就放任自己的精神病。
但没想到真的是系统，能够影响到现实的那种，马上把心态放正了。
在这个社会我们反社会人格有的时候比正常人讲道理多了。
方园的性格应该也能看清一点点吧，没那么简单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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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有点原则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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