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观完了这凌霄阁,李毓给我们几个安排了住处,看着李毓那掩面轻笑的容颜,此刻在我眼中却像个长着血盆大口的恶魔,我摇了摇头,甩掉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扯了扯清衍的袖子,我凑了过去,“清衍,我有点事情想和你说。”
“小仙姑娘且说,清衍听着呢。”清衍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让我莫名很安心。
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我纠结了半天才开口道,“清衍,我......我能跟你住一起吗?”
“小仙姑娘这可使不得,清衍是出家人。”
开个玩笑,我当然知道不可能。
这个提议太荒谬了。
清衍态度温和,对我刚才的冒犯也没生气,佛家戒贪嗔痴,即使我的玩笑再过分,他也是不会生气的。
“小仙仙要是一个人害怕,可以来找我睡呀!我的床大,睡下两个人也不成问题。”那李毓显然听到了我们俩的对话,摇着扇子,笑容灿烂宛若葳蕤的海棠花。
气氛有一瞬间的古怪。
慧能的目光在我和李毓之间游离,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口。
但凡什么话从他李毓口里讲出来,就带上了些不正经的味道。
我干笑了两声,赶紧打岔把这尴尬的话题略过去了。
“无事,无事,我开玩笑的,我看我这房间挺好的。”
我撑着门,只漏出半个脑袋,对外面摆了摆手道,“清衍师兄,慧能师兄,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关上门,我原本还在笑着的脸彻底垮了下来。
李毓安排的客房松软又舒适,人躺在上面就如同躺在云里一般,房间里还点着松脂熏香,用来助眠安神。
我心里有事,于是躺着床上翻来覆去,无论如何也不能睡着,睁着眼睛不敢放松,生怕一个不注意,那李毓就从什么角落出来把我给咔嚓了。
神经高度紧张,房间里却又格外安静,在这种两相矛盾的情况下,眼皮撑不住开始打架。
也不知是上眼皮打赢了下眼皮,还是下眼皮打赢了上眼皮,担心着担心着不知什么时候就迷糊过去了,等到我朦胧醒来时,隐约看到身边躺着一个红衣身影。
一头青丝自然的披散在被褥之上,我视线继续上移,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
我一惊!
他李毓怎么在我屋里?还躺在我旁边?
原本还有些犯迷糊,这会儿是被彻底吓醒了。
“你怎么会在我这里?”
李毓嗤笑。
似是在嘲笑我这可有可无的警惕心。
“小仙仙不是心里清楚吗?何必明知故问呢?”李毓挑起我的一缕头发,放在手上绕啊绕的把玩。
我脸色一沉。
这身边一无可用的工具,二无有杀伤力的利器,我环顾四周,唯一出去的门是关着的,而窗户在李毓的方向,不好逃离。
选最近的窗户?还是更安全的门口?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大脑迅速分析着逃跑的最佳方案,随时找准时机。
奈何李毓像是有所感应,突然按上了我的手,那手掌心的温度冷的令人发怵。
“唉!小仙姑娘别太紧张嘛,你不是说一个人害怕,所以我就过来陪陪你了。”
你以为我害怕什么?
我害怕你啊大哥!
明明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李毓说出这话却让人觉得有种诡异的幽默。
我干笑了两声,起身坐起来,手里悄悄捏着一枚铜板,气流在指尖涌动,不动声色的提气运功。
“谢谢你啊李公子,只是你大晚上的跑到姑娘的房间里,是不是不合规矩呢?”
话音未落,那枚正对李毓面门的铜板就被李毓用两根手指夹住了。
我愣了一下,本以为能拖延一会,没想到自己打出去的利器就这么被轻易化解了。
李毓似不屑的轻哼了一声,根本没把我这小动作放在眼里。
“我李毓做事全凭乐意和不乐意,若是我愿意,小仙姑娘在睡觉的时候我就下手了,还用等到现在吗?”
李毓将那铜板抛还给我。
“你不是来杀我的吗?”
“你这问的是什么话?我看起来很像什么变态杀人魔吗?”李毓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想说,不像吗......谁家好人半夜三更披头散发的爬女孩子床啊?
大概是我鄙夷的眼神出卖了我,李毓被我这么一看又大笑了起来。
真是个疯子。
道士都像他这么疯疯癫癫的吗?
“你这地方不是叫斩妖阁吗?”我抬眼看他,神色莫名。
李毓终于笑完了,他缓了缓,说道:“是,可我这斩妖阁也不是什么都斩,人尚且分好人坏人,妖自然也分好妖坏妖,要是我这什么妖都斩,那还用做生意吗?”
“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姑娘点事情,姑娘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就行。”
“姑娘最近有没有离开过金庭?”李毓盯着我的眼睛,看的人发毛。
虽然不知道这李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我还是实话实说了。
“没有。”
“那姑娘最近可去过玉泽?”
玉泽是距离金庭很近的一个城镇,两地之间相隔不过七八十公里。
我继续摇了摇头,“没有。”
“那姑娘可曾听过心肝酒?”
“这心肝酒是什么?”我觉得李毓问的问题毫无章法,这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过。
“心肝酒主要是用人类的心头血,肝精血为原材料,用高浓度白酒浸泡个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制成”。
李毓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才缓缓开口道:“玉泽那出了一桩血案,整个城镇的人全被人用剑挑出心肝,男女老少全部无一例外,甚至连妇女腹中的婴儿都不能免遭毒手。”
这种事情的确骇人听闻。
玉泽是距离金庭不远的城镇,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这边却没听到一点风声,显然将消息封锁的很好。
但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是!我承认李毓故事里的杀人魔犯案手法十分惨无人道,但他现在像审犯人一样,审她这个弱女子干什么?拿她顶包替罪吗?
“人又不是我杀的,总不能因为我是个妖精就判断这事儿是我干的吧!”我直视着李毓的眼睛,坦坦荡荡。
“你......”
李毓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门外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
“你屋里是有人吗?小仙姑娘?”
是清衍在说话。
我当机立断就想出声,结果却被李毓那厮用手捂住了嘴,动弹不得。
我用眼睛恶狠狠的瞪着李毓,怒目相向。
“小仙姑娘?”外面还在锲而不舍的敲着门,好似我不出声就不罢休一般。
李毓微微眯起眼,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凑近我小声威胁道,“不许说我在这!听到没有?”
“......”
李毓说话的气息喷在我的耳边,宛如吐着蛇信子的毒蛇,让人寒毛直立。
我犹豫了片刻,听话的点了点头,待李毓松开我时,我恶狠狠的咬了他刚才捂我嘴巴的手,随即迅速挣脱他的控制,向门口跑去,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我对着门口大声喊道:“清衍,救我啊!我屋里有色狼!!”
“你行!”我只听身后的李毓狠狠骂了一句。
等清衍推开门进来的时候,却发现屋里除了我之外,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一扇窗户,可疑的敞开着。
“那歹人估计是逃走了,清衍,还好你来的及时。”我拉着清衍的胳膊,装模作样的抹了两下眼泪。
我只用那歹人称呼李毓。
哼,他李毓当我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得配合干什么啊!没透露他名字已经是我最大的仁慈了。
清衍眉头紧锁,没想到这儿这么不安全,几个人才分开没多久,后半夜竟出了这等事情,要是他来的不及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想到刚才小仙因为单独一个人在外害怕,提出要和他住在一起,他却因为男女有别,佛家戒律拒绝了她,现在出了这种事情,险些就要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他就十分的愧疚和不自在。
这本可以避免的,是他的分别心差点害了她,是他着相了!
“阿弥陀佛!”他垂着眼皮,不敢直视她,嘴唇轻启,“小仙姑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清衍就在这里陪着你睡吧!”
唉?我的眼底流露出一丝疑惑。
他清衍不是不愿意吗?怎的现在又突然变态度了?
不过转念一想,我也明白了清衍愿意留下来陪我的原因。
佛家讲众生平等,慈悲为怀,我猜他也是为了我的安全考虑,若因为男女有别的戒律产生分别,反而背离了行善积德的初衷。
“好!谢谢你清衍。”我含着强行挤出的眼泪,点了点头。
清衍那只胳膊被我抱着略微僵硬,用空余的手拍了拍我的背,安慰道,“姑娘不怕。”
清衍愿意留下,对我来说是件好事。
虽然我猜李毓大概率是不会再来了。
但也不一定。
李毓这个人脾气捉摸不定,也不知他会不会去而又返,我这般戏弄他,日后定然是要刁难我一番的,但若是这次再来,有清衍在,也好起一点震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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