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桥新声
两界学院的银杏叶黄了又绿,转眼又是三年。昭昭已是学院最年轻的客座讲师,负责教授“破合之道”——这门课是他和悠悠一起设计的,既讲如何用“破”之力突破困境,也教如何以“合”之力化解矛盾。
这天的课上,一个清凌宗弟子忽然站起来:“昭昭先生,您说仙魔功法能互补,可我父亲说,魔气入体就会走火入魔,这难道也是偏见?”
提问的是沐琳的小侄子沐阳,性子执拗,像极了年轻时的沐琳。昭昭放下手中的剑,走到他面前:“你见过洛思维先生走火入魔吗?”
沐阳愣住。洛思维如今是学院的魔功导师,他的骨戒魔焰虽烈,却从未伤及无辜。
“再去看看药田。”昭昭指向窗外,“悠悠用清凌宗的灵泉浇灌魔域的蚀心草,原本剧毒的草叶变成了疗伤的良药。功法本身没有对错,关键在如何运用。”他忽然拔剑,剑尖在沐阳掌心轻轻一点,一道微弱的“破”之力渗入,“试着用你的灵力引导它,看看会发生什么。”
沐阳半信半疑地运转灵力,掌心忽然泛起微光——那道“破”之力竟与他的灵力相融,化作一股更强劲的气流。“这……”他满眼震惊。
“这就是‘合’。”悠悠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里捧着一盆新培育的“两生花”,一半是清凌宗的玉白色,一半是魔域的暗紫色,正缠绕着绽放,“就像这花,少了哪一半都不行。”
下课后,沐阳主动找到魔域的同桌,要讨教魔功的基础心法。昭昭看着这一幕,对悠悠笑道:“当年我们要是有这门课,也不用怕玄尘怕那么久了。”
悠悠将两生花放在窗台上:“可正是因为经历过那些,我们才懂‘破合’的真正意思啊。”她忽然压低声音,“昨晚我去藏书阁,发现《上古灵童秘闻》又躁动了,好像在感应什么。”
昭昭皱眉。那本古籍自玄尘死后就再没异常,如今异动,恐怕不是好事。
暗流再涌
当晚,两人潜入藏书阁。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上古灵童秘闻》的封面上,书页正微微颤抖,发出细碎的嗡鸣。昭昭伸手去按,指尖却被一股灼热的力量弹开——这力量既非灵力,也非魔气,带着一种古老而陌生的威压。
“是界碑的气息。”悠悠忽然想起三年前玄尘消散时,界碑也曾发出类似的波动,“但比那次更强烈,像是在预警。”
书页忽然自动翻开,停在一幅残缺的插画上:画面里,虹桥断裂,界碑崩碎,一个看不清面容的黑影站在两界废墟之上。画旁有一行小字:“同源则生,相悖则灭;三劫过后,归墟始现。”
“三劫?”昭昭握紧拳头,“玄尘是第一劫吗?”
话音刚落,藏书阁的门被推开,林一和洛思维走了进来,脸色凝重。“你们也感觉到了?”林一指着窗外,“界碑的符文今晚一直在闪烁,像是在抵抗什么。”
洛思维拿出一枚黑色晶石,里面封存着他刚从魔域边界收集的气息:“极光森林深处出现了空间裂缝,散发出的力量和你们说的一样。”
四人连夜赶往极光森林。曾经恢复生机的森林,此刻竟又笼罩在灰色雾气中,雾气里漂浮着细小的黑色碎片,触碰到的草木瞬间枯萎。最深处的裂缝足有丈宽,裂缝那头隐约能看到混沌的光影,一股吸力正不断拉扯着周围的一切。
“是归墟之力。”肖凌长老不知何时也来了,他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手札,“古籍记载,宇宙初开时有归墟,是吞噬一切的混沌之地。仙魔两界本是一体,因归墟而分离,界碑就是用来镇压归墟的屏障。”
他指着手札上的文字:“玄尘的‘心魔引’动摇了界碑,现在归墟的力量开始渗透。若不阻止,用不了三个月,两界都会被吸入归墟。”
“那该如何修复?”悠悠急道。
肖凌长老叹了口气:“只有灵童的‘破合之力’能暂时稳住裂缝,但要彻底封印,必须找到‘同源之心’——那是仙魔两界未分离时的本源力量,藏在……”他顿了顿,“藏在两界最信任彼此的人心里。”
信任之证
“最信任彼此的人?”昭昭看向身边的悠悠,又看向林一和洛思维,“是我们吗?”
洛思维摇头:“我和林一虽不再敌对,但终究隔着百年恩怨。孩子们,你们虽心意相通,却少了共同经历生死的考验。”他看向远处正在安抚受惊魔修的白发魔修,“或许,是那些在虹桥集市上朝夕相处的普通人。”
接下来的半个月,两界修士都行动起来。沐琳带着清凌宗弟子加固虹桥的阵法,白发魔修组织魔域百姓撤离裂缝附近,昭昭和悠悠则每日用“破合之力”压制裂缝,可裂缝不仅没缩小,反而越来越宽。
“同源之心不是靠找的。”悠悠看着集市上日渐稀疏的人群,那些曾经交换糖糕和灵草的人们,如今又开始互相戒备,“是靠信任滋养的。”
这天,裂缝忽然剧烈扩张,一股强大的吸力将几个小魔修卷了过去。昭昭飞身去救,却被一股黑气缠住——那是归墟溢出的混沌之力,能吞噬一切灵力。
“哥!”悠悠想上前,却被林一拉住。
就在这时,一个清凌宗小弟子忽然冲过去,用自己的灵力帮昭昭挡开黑气。是沐阳!他身后跟着那个魔域同桌,手里举着一块发光的魔域矿石,矿石的光芒竟能暂时逼退混沌之力。
“我们一起!”沐阳喊道。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进来:卖灵茶的修士将灵茶泼向黑气,卖矿石的魔修把矿石抛向空中,连小黑都叼来一串灵果,用果核砸向混沌之力。这些力量单独看微不足道,合在一起却形成了一道彩色的屏障,竟真的暂时稳住了裂缝。
悠悠忽然明白了:“这就是同源之心!是无数平凡人一点点积累的信任!”她拉起昭昭的手,“哥,我们试试!”
两人的力量注入屏障,“破”之力斩断混沌,“合”之力将两界百姓的信任凝聚成实体。彩色屏障渐渐化作一颗晶莹的珠子,缓缓沉入裂缝。裂缝开始缩小,灰色雾气慢慢散去,归墟的吸力消失了。
肖凌长老看着重新焕发生机的森林,感叹道:“原来我们找错了方向。真正的力量从不在典籍里,而在人心上。”
永恒之桥
三年后的虹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闹。集市上不仅有两界的物产,还有孩子们的笑声——那些在两界学院长大的孩子,早已分不清谁是修仙者,谁是魔修。
昭昭站在虹桥中央,看着妹妹在药田里教魔族小姑娘培育新的两生花,看着林一和洛思维在学院里下棋,看着沐阳和他的魔域同桌比试新创的功法。小黑趴在“万物同源”的石碑旁打盹,石碑上的符文在阳光下流转,像一条温暖的河。
“在想什么?”悠悠走过来,递给她一块魔域糖糕。
昭昭咬了一口,甜丝丝的:“在想,我们做到了。”
悠悠笑着点头:“不是我们,是大家。”她指向远处的界碑,碑身不再冰冷,而是散发着柔和的光,“你看,界碑也在笑呢。”
风吹过虹桥,带来忘忧花的清香和孩子们的笑声。昭昭忽然明白,所谓仙魔两界,所谓破与合,最终都归于一个“和”字。这和不是静止的平衡,而是流动的共生,是无数颗心连在一起,架起的那座永恒的桥。
夕阳西下,两人的影子再次依偎在虹桥上,像两个永不分离的符号,刻在两界交融的土地上,刻在每一个向往和平的人心里。而那些关于剑、关于花、关于两个世界的故事,还在继续,永远不会落幕。
岁月织锦
两界学院的樱花簌簌飘落,落在昭昭摊开的阵法图上。他正和几位两界长老商议,要在魔域边界增设几座小型虹桥,让偏远地区的魔修也能方便地往来清凌宗。
“西边的黑风谷地势险要,魔气郁结,普通虹桥怕是撑不住。”白发魔修捻着胡须,指着图纸上的一处峡谷,“那里的地脉是逆的,灵力和魔气一碰就容易相冲。”
昭昭指尖点在黑风谷的位置:“可以用‘破合阵’打底,外层再裹上魔域的玄铁网。我试过,用‘破’之力疏导逆脉,‘合’之力稳固灵魔气,能让桥身自带调节功能。”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琉璃模型,里面微缩的虹桥正缓缓旋转,符文流转间,竟真的将两股相冲的气流中和了。肖凌长老接过模型,眼中满是赞叹:“这法子比当年玄尘的禁术高明多了——他是强取,你是疏导。”
议事结束时,暮色已漫过虹桥。昭昭走过集市,看到魔族小姑娘正踮着脚,给清凌宗的藏书阁送新制的墨锭——她如今已是魔域小有名气的制墨师,用魔域的矿石和清凌宗的灵泉水做的墨,写出的字能自带安神效果。
“昭昭哥哥!”小姑娘举着墨锭笑,“悠悠姐姐说藏书阁的墨快用完了,我多做了些。”
昭昭笑着接过:“替我谢谢她。对了,你上次说想学剑,我让沐阳师兄给你留了把入门剑。”
小姑娘眼睛一亮,蹦蹦跳跳地跑向学院,鹅黄的裙角在暮色里像只轻快的蝴蝶。昭昭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想起十年前,她还是个怯生生递糖糕的小不点。
药田里,悠悠正蹲在一株半紫半白的植物前,指尖萦绕着淡淡的灵光。这是她用清凌宗的“月华草”和魔域的“血藤”杂交培育的新品种,既能安神,又能止血,此刻正被几位修仙者和魔修围着观察。
“悠悠先生,这草真的能在极寒之地生长?”一个来自魔域冰原的老魔修颤声问,他的族人常年受冻伤之苦,却因冰原地脉特殊,种不了普通灵草。
悠悠点头,递给老人一包种子:“试过在冰原的灵力环境里催芽,能活。只是需要用魔气和灵力交替滋养,您看这图谱……”她翻开手绘的培育手册,上面用双色笔迹标注着养护要点,红色是魔气用法,蓝色是灵力诀窍。
老人捧着种子,老泪纵横:“我们冰原的孩子,终于不用再受冻了。”
夕阳西沉时,昭昭寻到药田,看到悠悠正对着一株开着三色花的植物出神。那花是她三年前种下的,花瓣分别透着灵力的莹白、魔气的暗紫,以及一种温润的金芒——那是“同源之心”的余韵,当年封印归墟后,她收集了些散逸的力量,竟真的培育出了能承载两界本源的花。
“在想什么?”昭昭在她身边蹲下,替她拂去发间的草屑。
“在想,这花该叫什么名字。”悠悠指尖轻抚花瓣,“它既不属于仙,也不属于魔。”
“就叫‘同行花’吧。”昭昭望着远处渐次亮起灯火的虹桥,“你看,大家不都在同一条路上走着吗?”
新程初启
两界融合的第十五年,出了件新鲜事——清凌宗的藏书阁迎来了第一位魔修馆长,正是当年和悠悠交换糖糕与《草木经》的魔族小姑娘,名叫阿芷。
阿芷上任第一天,就干了件惊动两界的事:她把藏书阁里所有标着“魔族禁阅”的古籍都撤了下来,换上了两界文字对照的新抄本。
“凭什么修仙者能看魔域的《万魔谱》,我们就不能看《清凌剑经》?”阿芷站在阁前,对着质疑的长老们朗声道,“当年悠悠姐姐说,知识是用来分享的,不是用来划分界限的!”
昭昭恰好路过,闻言朗声支持:“阿芷说得对。即日起,两界所有典籍,除涉及两界安危的禁术,一律对两界修士开放。”他看向那些面露不虞的长老,“学院的孩子们都在学‘破合之道’,我们这些长辈,总不能比他们还守旧。”
消息传到魔域,洛思维特意让人送来了魔域的《上古魔纹考》,作为给新馆长的贺礼。阿芷在藏书阁辟出一间“两界共读室”,里面摆着魔域的黑石桌椅,也放着清凌宗的玉质书架,常有修仙者和魔修凑在一起看书,遇到不懂的地方就互相请教。
这年秋天,两界学院迎来了第一对仙魔混血的双胞胎学生。男孩随父亲是魔修,却天生能操控清凌宗的灵泉;女孩随母亲是修仙者,指尖能燃起温和的魔焰。
入学第一天,双胞胎就被几个守旧的清凌宗弟子围了起来:“魔种就是魔种,装什么修仙者!”
男孩刚要发怒,女孩却拉住他,指尖的魔焰化作一只小巧的火蝶,绕着那几个弟子飞了一圈,没伤到人,只烧了他们衣襟上代表“纯灵脉”的绣纹。
“我娘说,灵脉纯不纯不重要,心纯不纯才重要。”女孩仰着头,眼神像极了当年的悠悠,“你们要是只会拿血脉说事儿,才该被赶出学院呢!”
恰好路过的沐阳闻言,朗声叫好:“说得好!学院的规矩里可没说,仙魔混血不能来上学!”他如今已是学院的剑术导师,身后跟着一群各族弟子,“谁敢欺负新来的,先过我这关!”
那几个弟子悻悻退去。双胞胎看着围上来打招呼的各族伙伴,紧绷的肩膀渐渐放松。男孩忽然指着远处的药田:“那是同行花吗?我娘说,看到它就说明有好人在。”
悠悠恰好提着药篮走来,闻言笑着点头:“是啊,它会一直开在这里。”她递给双胞胎一包种子,“这是改良过的同行花种子,在魔气重的地方能开,在灵力浓的地方也能活,你们要不要试试种?”
夕阳下,双胞胎蹲在虹桥边种下种子,身边围着各族的孩子,小黑趴在一旁,用尾巴帮他们扫开碎石。昭昭站在阁楼上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肖凌长老临终前说的话:“真正的融合,不是让所有人都一样,而是让不一样的人,能笑着站在一起。”
桥路绵延
两界融合的第二十个年头,昭昭成了清凌宗的宗主,悠悠则成了两界公认的“草木圣手”。他们当年种下的第一株同行花,早已蔓延成海,从虹桥两侧一直开到两界边界,花开时节,粉白紫三色相间,像一条铺向天际的彩带。
这年冬天,魔域的极北之地发生了地动,冰原裂开巨大的沟壑,不少魔修被困在裂缝深处。消息传到清凌宗时,昭昭正在和洛思维商议扩建两界学院的事。
“冰原地脉特殊,魔气紊乱,普通修士下去只会被地脉反噬。”洛思维的眉头紧锁,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桀骜的魔修,鬓角染了霜,眼神却依旧锐利,“只有你的‘破’之力能暂时稳住地脉,悠悠的‘合’之力能安抚紊乱的气息。”
昭昭点头,转身就要召集弟子,却被悠悠拦住:“我和阿芷去就行。”她指了指身后的队伍——里面有当年的沐阳,有仙魔混血的双胞胎(如今已是出色的阵法师),还有各族的修士,手里都提着特制的工具,“你守着虹桥,这里不能出事。”
阿芷拍了拍腰间的藏书阁令牌,令牌上刻着的“万物同源”四个字在雪光下发亮:“我们带了藏书阁里所有关于地脉修复的典籍,两界的法子都有,肯定能行。”
队伍出发时,天降起了雪。虹桥上站满了送行的人,有修仙者,有魔修,有老人,有孩子。他们手里捧着热汤、伤药,还有各族的平安符——那是用清凌宗的灵布和魔域的墨汁一起做的。
“小心啊!”
“等你们回来吃元宵!”
呼喊声穿过风雪,落在远去的队伍身上。昭昭站在桥边,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忽然握紧了手中的同行花花种——那是悠悠塞给他的,说等他们回来,就把花种撒遍冰原。
三个月后,冰原传来消息:裂缝已修复,被困的魔修全部救出。更让人惊喜的是,悠悠他们在冰原深处发现了一处新的灵泉,泉水既能滋养灵草,也能温润魔气。他们在那里建了一座新的小型虹桥,取名“破冰桥”。
消息传来那天,虹桥上放起了两界的烟花:修仙者的烟花是绚烂的灵力光带,魔修的烟花是流转的魔气星雨,在夜空里交织成“和”字。
昭昭站在“万物同源”的石碑旁,看着烟花下相拥的人们,忽然明白,所谓的仙魔两界,早已不是地图上的两个区域,而是无数颗紧紧靠在一起的心。
薪火相传
又是一个春天,昭昭已是鬓角染霜的老者。他牵着小孙女的手,走在虹桥上。小丫头梳着双丫髻,眼睛像极了悠悠,正指着桥下的同行花海问:“爷爷,这些花为什么有三种颜色呀?”
昭昭笑着弯腰:“白色是清凌宗的云,紫色是魔域的星,金色呀,是大家心里的光。”
不远处,悠悠正带着一群孩子在药田里劳作,其中有修仙者的孩子,有魔修的孩子,还有几个扎着异域服饰的小身影——那是从更遥远的“异界”来的使者,听说了仙魔两界的故事,特意来学习融合之道。
阿芷的儿子,如今的藏书阁馆长,正指挥着弟子们搬运新到的典籍,里面有来自异界的《星辰术》,也有两界修士合著的《破合新论》。
夕阳西下,虹桥上的人们渐渐散去,留下串串欢声笑语。昭昭望着远处的界碑,碑身的符文早已不再冰冷,而是像有了生命般,在余晖里轻轻搏动,仿佛在和两界的心跳共鸣。
小孙女忽然指着界碑,奶声奶气地说:“爷爷,界碑在唱歌呢。”
昭昭笑着点头,眼里泛起泪光:“是啊,它在唱,‘我们在一起’。”
夜风拂过,同行花的花瓣簌簌落下,像一封封写满岁月的信笺,落在虹桥上,落在两界的土地上,落在每一个期待明天的人心里。
那些关于剑与书的故事,关于破与合的传奇,早已化作两界共同的记忆,像虹桥下的河水,缓缓流淌,永不停歇。而新的故事,正在每一个走过虹桥的人脚下,慢慢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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