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安的脸腾一下就红了,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了,何宇宁却伸手揽住她的腰,一脸春风地宣誓主权:“不好意思钱队,我跟我女朋友在说悄悄话。”
老钱犹疑着观察郁安的反应,发现她一直低垂着眉眼,便含糊地点头说:“哦,这样啊,嗯,下次注意场合啊。”
监控室里的三个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古怪的气氛萦绕在他们四周。
之前离开的那个男生忽然出现在监控室门口,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何老师,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
“好,我马上过去。”何宇宁转头对老钱说:“钱队,我得先出去准备一下。”
老钱摆了摆手:“你去吧,这里我看着。”
何宇宁跟老钱道了声谢,转身拽着郁安的手要走,老钱却在后面把郁安叫住了:“我还有话要跟郁安说。”
何宇宁爽快地答应:“好,那我先过去了。”
等他离开后老钱立马就问郁安:“你跟他,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郁安羞红着脸点了一下头。
老钱吸了一口气,脸色古怪:“你真的喜欢他?”
郁安从来不知道老钱居然这么八卦,想说是又觉得脸皮薄不好意思,支吾着说:“不喜欢干嘛跟他在一起。”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真的了解何宇宁这个人吗?”老钱的语气听起来不像是好奇,更像是在委婉提醒她何宇宁这个人不靠谱。
郁安有些疑惑:“钱队,你是不是对学长有什么看法?”
大概意识到自己失言,老钱假意咳了一声,换了一种语气说:“这个嘛……我就是觉得你还年轻,目前要以学业为重,倒也不是说不能谈恋爱,而是要学会多观察,多比较,男人其实比你了解的要复杂得多……”
老钱明示暗示,也不知道郁安听懂了没有,见她低眉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对着他笑了笑说:“我知道了,谢谢钱队关心。”
“你真的明白我的意思?”老钱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又多嘴问了一句。
“嗯!”郁安郑重点头:“我懂得。”
老钱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走廊那头突然传来导播的声音:“钱队,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何老师说麻烦您带三名嘉宾去演播室。”
“我知道了。”老钱不放心地看了郁安一眼,转身去找颜凌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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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车疾驰在前往会稽市的高速公路上,炎明双手紧紧把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专心一致开着车。
副驾座上的小黑打开手机视频里之江台的节目《案件背后》的预告,将音量放大,搓了搓手,紧张又期待地说:“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
导播室内各就各位,前方一排排屏幕多角度全方位以近景远景特写的方式将演播室内正在准备接受采访的三位女嘉宾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毫无遮拦地呈现给观众。郁安想起炎明赶去会稽市之前给她下达的指令,让她仔细观察颜凌她们三人的面部微表情和肢体语言,从中找出她们撒谎的蛛丝马迹,再把分析结果告诉他。
其实刚才在监控室里透过摄像头郁安就已经注意到她们三人虽然各坐一边,互不搭理,但三人的表情和姿态却是截然不同的。坐在角落里的隋静明显感到局促不安,不时用手擦鼻子、摸脸、下巴和脖子,这说明她很紧张,需要通过安抚动作促使体内释放一种叫脑内啡(endorphin)的荷尔蒙来缓解压力。与此同时,隋静的身体朝颜凌那侧微微倾斜,眼神不时瞟向颜凌,似乎是在向颜凌传递某种暗示,但颜凌却假装视而不见,故意侧过身去背对着隋静,这表示她不想接收来自隋静的信号。
而郁安同时也注意到颜凌虽然背对着隋静,却不由自主用双臂抱紧胸。她记得炎明上课的时候说过抱胸这种肢体语言有几层意思,可以是抱住安抚自己的行为,也可以起到隔开保护自己的作用,又或者可能是她感到冷了,但不管是哪一层意思都不排除她内心感到紧张或不安。因为当一个人感到紧张不安的时候,身体会为了逃跑做准备,他身上的血液就会流向腿部,增加腿部的肌肉运动能量,相应的身体表面的皮肤却会因为血液的流失而感到寒冷。
同样因为紧张不安导致血液下流除了会让人感到冷,也会让一个人的脸色看起来比较苍白,郁安注意到坐在最外侧的黄喜娣,她的脸色看起来就不太正常。虽然她一直正襟危坐,看似淡定,但双手却不自然地下垂紧贴着躯体,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信号,表示她的内心不安到了极点,神经紧绷犹如一根即将断裂的弦。
郁安把自己观察分析所得输入微信传给了炎明。
另一头小黑把郁安传给炎明的信息读给他听,末了挠了挠头,不解地说:“给我看糊涂了,要是按郁安的分析也看不出谁的嫌疑更大。炎老师,您觉得她们三人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炎明还在回味郁安的分析结果,忽然听到小黑问他,心不在焉地答:“不好说。”
小黑跟炎明不是很熟,但他经常听老钱夸他,耳濡目染之下对炎明有着近乎崇拜的仰视。听他回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就自我曲解成是自己太笨了,领会不到他的深层意思,咂了砸舌不敢再问,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已经开始的直播访谈上。
片头播完后何宇宁出现在镜头前,专业又简短地把这次直播访谈的来龙去脉介绍完后立刻就进入了访谈环节。为了营造一种公平轻松的访谈氛围,这次直播何宇宁特地叫人准备了一组圆形沙发,他以及三位女嘉宾围着沙发坐了一圈。
“首先我们有请三位嘉宾先自我介绍一下吧。”何宇宁笑眯眯看着坐在他右手边的颜凌。
众目睽睽之下,颜凌的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硬着头皮说:“我叫颜凌,职业是一名……咳……网络作家。”
“颜凌老师太谦虚了。”何宇宁面向镜头一本正经介绍道:“有些观众朋友可能不知道,颜凌老师不仅是一名网络作家,更是经常在网络上为弱者发声的‘正义代言人’。”
由于直播还同时开通了弹幕,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片嘲讽讥笑颜凌这名不副实的“正义代言人”的留言,好在直播现场的人看不到这些留言,不过也让素来张扬跋扈的颜凌感到后背阵阵发凉,咬着牙对着镜头强颜欢笑,极力掩饰内心的尴尬与不安。
何宇宁暗暗好笑,将视线转向坐在他正对面的黄喜娣。
看似镇定自若的黄喜娣微微一笑,对着镜头含蓄说道:“大家好,我是黄喜娣,职业嘛……嗯……小生意人。”
何宇宁哈哈大笑:“黄总,您真幽默!”他面向镜头对电视机前的观众说:“相信观众朋友对黄总应该不陌生吧,她不仅是我们临安市著名的慈善企业家,也是我们临安市的人大代表!”
当何宇宁故意强调“人大代表”几个字时,镜头还给了黄喜娣一个面部表情特写,那一瞬间郁安注意到黄喜娣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是两道扭曲的弧线。侧旁的颜凌用眼角风轻蔑地扫向黄喜娣,嘴角撇起了一抹不加掩饰的讥笑。
最后何宇宁把视线转向一直低垂着头的隋静,见她似乎十分紧张,便用温和的语气说:“下面请隋女士也自我介绍一下吧。”
隋静像是被针刺了一下神经质般地打了个寒颤,眼神慌乱地抬起头来,视线正好跟坐她对面的颜凌撞在一起,颜凌厌恶地拧了一下眉,转开脸不愿跟她有任何视线的接触。
被嫌弃的隋静更惶恐了,磕磕绊绊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我……我……我是……是……”
弹幕上飞起一片“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留言。
看着手机上的弹幕郁安微微蹙眉,感慨人生际遇变幻莫测,隋静应该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个十四年前众星捧月的富家千金最后竟成了别人眼中可怜又可恨的祥林嫂,也不知她有没有哪一刻为自己年少无知时霸凌他人而感到后悔过。
何宇宁见状便说:“隋女士,您不用这么紧张,放松一些,我们就是随便聊聊。”
隋静点了点头。
何宇宁冲她鼓励似的笑笑:“隋女士,您全名叫什么?”
“隋,隋静。”
“您目前从事什么职业?”
隋静快速地看了黄喜娣一眼,咬着唇表情尴尬,说话声音比蚊子还小:“我……卖鱼的。”
何宇宁哦了一声:“原来您是从事海鲜行业的个体户?”
隋静又快速地点了点头。
何宇宁看了看她,又回头去看颜凌和黄喜娣,发现她们就跟完全不认识隋静一样,连眼神都不屑于施舍一个给她,不由摇了摇头说:“今天是你们时隔十四年后第一次同学聚会吧?”
三女皆默然。
何宇宁继续道:“你们看起来好像不太熟的样子,难道毕业这么多年一直没有联系过吗?”
何宇宁把视线投向颜凌,镜头也聚焦到了她身上。
大概是感受到来自场内工作人员和场外观众无形却极具压迫感的目光,颜凌愣了愣有些不爽地皱眉道:“你干嘛看我,这里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何宇宁圆滑地笑了笑,假意奉承道:“颜老师别误会,主要是三位嘉宾之中您是网络上最有人气的一位。”
这话说进颜凌心坎里去了,她一直不甘心被当年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的黄喜娣压了一头。这个黄喜娣,有钱就算了,竟还人模狗样当上了人大代表。每每想到这她就气得牙痒,恨不得把黄喜娣穷酸潦倒的过往捅到网上去,撕碎她的伪装,让她被网友群嘲,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抚慰自己内心的不平衡。
颜凌捋了捋鬓边的一缕发丝儿,唇角含着一抹得意的笑,说:“毕业后大家就各奔前程,大部分同学还都去外地上大学了,像我这种留在本地念大学的人非常少。不过,每年寒暑假我都有组织同学会,但是来参加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后来也就不了了之,再也没有了联系。哦对了,喜娣。”她笑吟吟地看向黄喜娣:“我有点记不清了,你后来是在哪儿念的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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