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12:32分,全世界轰动。
每个清醒者的手机、电脑上都出现了一个直播界面,不管他们在工作还是打游戏,都不得不停下来观看直播。
这并不是一件令人讨厌的事。
上班族可以名正言顺地摸鱼;学生们暂停上课,通过多媒体观看这场电影一样的直播,当着老师的面兴奋讨论。
正打着竞技游戏的人也不因游戏被干扰而气恼,因为对手也在观看直播。
“审判庭的第二次审判居然这么快就开始了吗?可为什么这次场景不在教堂内?”
不少人疑惑又兴致勃勃地讨论着这场高维文明对低等世界高高在上的评审,他们疯狂崇拜着拥有碾压式力量的兔子法官,将之视若神明。
神是绝对正义的,出现必将降下神罚,清洗人间罪恶。
无数黑客指尖飞舞,逐帧分析视频中寥寥的几个画面,根据蛛丝马迹确定位置。
其他人也没闲着,塔罗、六爻,各种手段齐出,开无数帖子分析这次会是什么事、罪犯是谁、做了什么。
“这里看着好像c国农村啊,墙上一闪而过的是不是大字通告?可恶太糊了看不清。”
“现在还有这么贫穷落后的地方??连个水泥路都没有,要是c国的话,得是哪个偏僻山沟沟啊!”
所有人的反应都差不多,兴奋而好奇。
只有一个人不同。
一个坐在a国餐厅吃午餐的年轻男人忽然脸色大变,弹起身,激烈动作撞翻手边的气泡水和牛肉拌饭,稀的稠的混合着撒了满地。
旁侧客人投来厌恶的目光。
年轻男人却完全没察觉到周围人的不悦。
他面目死白、冷汗涔涔,目光死死钉在手机上,钉在直播里满脸上进的男学生身上。
他怎会不认识自己的脸?
这不是发生在十五年前的事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
“小江别害怕,你的灵魂来到了死地,肉|体还好好待在家里,不会真的遭遇危险。”
兔子变成一只20厘米高的q版玩偶,在他身周一圈圈转。
江秦立在厕所水池前,往自己脸上泼了一把凉水,冷静地思考对策。
来之前兔子讲过案件大概情况。
这是一个山村耀祖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故事。吸着父母姐姐的血,谎称被支教老师性侵,利用大众同情心捞了大笔资助和捐款后上大学、出国。
举全家之力供养他的父母姐姐在耀祖成功后,便被当成累赘无情抛弃。而被造谣的受害老师早在村民和记者一人一口的唾沫星子里抑郁吊死。
根据案件情况江秦猜测,受害男教师的心愿大概是昭雪平反、报复男生。
所有证据都已泯灭,亲历者各奔天涯。
现实里看起来难如登天的事,却因为审判庭的出现变得易如反掌。
湿冷的水沿着发丝滴滴答答砸在水泥地面上,江秦直视着镜中面无血色的人。
即使知道冤魂听不见,他也轻声安抚着:“不要着急,悲剧不会再一次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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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没找到机会,李天赐下午放学时邀请老师去家里吃饭顺便留宿。
山村支教老师总共两个,一男一女。女老师警惕性高,又因为人们普遍认为男强女弱,选择女老师并不能突出李天赐的可怜,所以他盯上了另一个男教师。
一个“对小男孩下手的畜生男老师”,多么惊世骇俗的传闻啊,一旦被传播出去,无异于平地惊雷。
山村里所有人都会极度愤怒,怀疑自家的宝贝香火也遭过毒手。村长会带着壮汉们堵上禽兽老师,要他给个说法。
无关村民则会像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一样,以“你知不知道……”为开头,把这件匪夷所思的事传到镇上每一个人耳中。
窥私欲和猎奇心态会让这件事如瘟疫般瞬间席卷周围,记者们如吸血蚂蝗一样涌来,不辞幸苦爬上这个穷困潦倒的山村,离开时将他的悲惨事迹一起带出去。
接着是登上报纸、电视、广播,社会热心人士为了拯救他自发捐钱捐物,带他离开这个落后偏僻的贫困村,走进灯火辉煌的大城市。
至于故事的另一个主角,尽心尽力想要带每个孩子走出大山的老师会如何?
这并不在李天赐关心范围内。
想到光明的未来,李天赐手指微微颤抖,说话声音也不由自主上扬,带着古怪的亢奋。
当晚九点十分,家人将睡未睡之时,他突然放声尖叫,哭着跑出房间。
“救命,快来人啊!”
他拍开父母和三个姐姐的房门,哭得撕心裂肺,展示自己手脚和脖子上的青痕:“老师、老师让我摸他,我不肯,他就掐我……”
夫妻二人初时没听懂,理解后脸色巨变,难以置信地问道:“什么玩意?他让你摸哪?是不是弄错了?”
李天赐放肆乱编,什么都往外蹦,把自己形容成一个险些被强迫的小可怜。
“不可能啊,老师看着不像那种人,平时挺好一人,还给学生补课呢。”
李天赐父亲仍旧不愿相信,怎么可能有男人不喜欢女人?
“不对,我琢磨了一下,他是不是对天赐太好了点?我以前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会有这么热心的人?一分不要也要给孩子们补课。”
李天赐的娘怒气上头,攥着剪子冲去儿子房间:“好啊,原来是图谋别的呢!”
房间里传来女人肮脏的骂声,把人祖宗十八代的下三路都骂了个遍。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你敢说没有?你没那种心思干嘛喜欢给男孩子补课?干这种下三滥的事也不怕烂了**……”
男人微弱无力的声音支离破碎:“我也不能单独给女孩补课啊,这算什么……”
李天赐不给老师解释的机会,拉着亲爹加入战局,一次次打断老师的解释,捂着心口可怜道:“老师以前就总说要和我在一起,摸我的手和肩,我还以为……以为……”
被一家人围在中间拳打脚踢的男青年双目无神,灵魂仿佛被抽空,蜷缩在地上发抖,嘴唇翕动却再解释不出一句话。
这在李天赐父母看来,就是心虚了,不然为什么不反驳!
他们更愤怒了:“这可是我老李家唯一的香火啊!”
同一时间,数亿人透过青年的眼睛同步看着这一幕。
他们用第一视角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诬陷,气得破口大骂,猛摔键盘。
“贱人,好心帮你还有错了?要好处就是眼里只有钱,不要就是图谋不轨,占便宜时怎么不说这些啊?!”
“蠢货,脑子里装的都是粪便吗?”
此时的李天赐火速请假逃回了家里,锁死门窗,拉上所有窗帘不让一丝光线透进来,删掉通讯软件,生怕有人认出他,又扒出他现在的身份和联系方式公布到网上。
不止这个国家的人会骂他,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醒着的人都会冲到他的主页,用最恶毒的话攻击他,诅咒他不得好死。
李天赐不敢继续看直播,又不得不看。
但看着看着,他精神一振,脑子瞬间清明。
不对,直播里的不是真正的过去。
当年他花了很久伪造了许多假证据才栽赃成功,绝不是直播里三言两语那么简单。
直播里的不是真正的过去!
他想到翻盘的方法了!
-
那些村民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江秦并不知道。
在他发现的时候,那些人已经出现。
白惨惨的手电筒光圈打在人脸上身上,青年徒劳地伸手试图遮住脸,但捂了脸就无法捂住耳朵了,各种尖锐的、肮脏的咒骂和嘻嘻笑声混杂着,一下一下重锤他的头。
“我不是,我没有……”
他徒劳无功地喃喃,眼底渐渐染上绝望。
直到一个人的出现。
一个记者拨开重重人群,拉起地上的青年挡在身后,怒斥村民:“有事报警,你们怎么能对人动私刑?!”
他替青年擦去脸上血污,温声安慰:“我相信你,愿意来最偏僻的山村支教,你怎么可能是坏人呢?我是记者,你愿意和我讲讲这件事吗?如果有证据证明清白的话也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发文澄清。”
“……”
什么证据能证明一件没做过的事呢?
但记者是他接触到的唯一善意了,是仅有的一块浮木。
他只能依靠记者的澄清了。
宁愿被千夫所指也要帮助他这个陌生人,记者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吧?
江秦垂眸,看见被记者鞋子踩住半边的报纸。
报纸被火燎过,1/3已成了灰烬,却字字清晰。
“记者采访证实山村猥亵案,当事人嚣张回应:做了,那又如何?你们把我抓进去啊。”
“本报记者亲自赶往山村了解事件真相,当事人亲口承认‘我确实喜欢那孩子,但不是什么都没做吗?有人看到我做吗?’
……”
言词顺序调换,细节模糊,便能春秋颠倒。
剪辑后的采访视频被当成铁证在互联网上大肆传播,网民因为“挑衅”深感愤怒,呼吁判刑。
又因为记者的故意套话,青年家庭情况也被“不经意”人肉出来,父母亲人被p遗照、泼油漆……
明明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青年弯折的脊梁终于断了,他蹲下身,垂着头。
屏幕前,无数人的心随着青年动作揪起来。黑客的动作也更快了,拼尽全力试图找出直播的地点。
“我找到了!”
有人一跃而起,惊喜叫道:“真的是c国某个山村。关键词对上了,主人公的脸也一样,可为什么……是十五年前的新闻?”
“如果是过去早已发生的事,直播的是谁?镜头前的又是什么东西……”
如果是过去的话,就算他们扒出地点,让警察赶过去,也于事无补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
江秦重新站起身时,手中多了一部手机。
他得意洋洋地挥舞着手中厚重的智能手机,眉目间是藏也藏不住的得瑟:“傻了吧?”
“有视频为证,那晚身上的痕迹是他自己掐的。你们眼中的小可怜、受害者、十几岁一百来斤的孩子,才是这个恶毒阴险陷害别人的垃圾。”
江秦嘲笑:“反弹,你们骂的每一个字都报应到他身上。天打雷劈,死无全尸,出门被车碾、死了被人挖坟,生生世世不得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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