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寒意萦绕，冷风裹挟着雪花漫天纷飞。
牧谣任由雪落在她身上，伸手去接晶透洁白的雪花，捧回面前细细欣赏。
“快进屋子，冷不冷。”
望着她好似没见过下雪的惊喜模样，宋成章还是忍不住催促道。
牧谣任由雪花在掌心化为水珠，才察觉到刺骨的冷冽，恋恋不舍地甩甩手。
毡房四周被毡布裹得密不透风，炉子还噼里啪啦地烧着，一进屋周身就绕上暖意。
只是屋内严严实实的，唯一的天窗也被封死，再无可以观雪景的地方。
牧谣揣着手窝回塌上，目光落在红柳木支架上。
“可惜没有窗户。”
宋成章勾唇：“若是毡房也有窗户的话，晚上还睡不睡了。”
牧谣想到草原上的夜晚，狂风卷过一马平川的原野，打在毡房外壁，可与狼嚎媲美。
也是，夜风估计可以把她从窗户中吹出去。
“大晋的房屋都有窗户，木制框架上糊一层薄薄窗户纸。”
宋成章也陪她坐在榻上，突然出声说起大晋。
“大晋下雪会比草原晚上一些，夜半静静落上一场雪，翌日处处银装素裹，别有一番景致。”
牧谣难得听他说这么多话，或许是怕她不理解还说得很细致。
可她不是个土著草原人，大晋在她眼中就如古都一般，是可以想象的，甚至是亲切的。
“你是想回家了么？”她捧着茶杯，侧目望向他，“也是，都快除夕了。”
袅袅氤氲的热气从杯盏中飘出来，模糊了少女清丽的眉眼。
宋成章好看的桃花眼与她对视，笑着开口：“不，我是想问你，若是有机会，你愿意到大晋看看么？”
“去大晋？”牧谣皱皱眉。
她去大晋做什么？
宋成章点点头：“到时我可以领你四处玩儿，大晋的景色很好。”
“再说吧，往后日子还长，”牧谣随口道，“或许我还有机会去大晋做生意呢。”
“好。”
宋成章垂眸哑笑，微启的薄唇染上一抹温柔。
【滴—恭喜玩家牧谣完成赚取五十两任务，成功还债。任务奖励已发放。】
久违的系统再次出现。
宋成章还在旁边，惊得牧谣错开眸子，倏地坐直身体。
系统再不出现，她都快忘记自己在游戏里了。
【请玩家获得伊慕额节与篝火晚会名额，赚取万两白银。】
两个任务难度之间相差这么大的么？
而且这个任务她早就完成了吧，怎么系统现在才给出反应呢？
牧谣垂眸沉思，伊慕额节就是扎布苏口中的节日，篝火晚会又是什么。
“你…”宋成章蹙了蹙眉心，“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啊，你听到…”牧谣睁大眼睛看向他。
不对啊，宋成章怎么可能听得见系统的声音。
牧谣及时换了语气：“你听到什么了？”
许是她的动作大了一点，宋成章注视着她。
“就是…似乎是铃铛的声音。”
宋成章皱眉，觉得自己形容的不太恰当。
牧谣的神情复杂。
他当然无法描写，古代的人怎么可能听过现代的机械音。
不过，他真的听到了系统音，虽然应该只是最开始的一声提示音。
她的目光停在宋成章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宋成章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听见了。”
既然他能听见，牧谣没打算向他隐瞒。
“嗯？”宋成章侧目，等着她道来。
“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等她再看看他到底是游戏中的npc，还是…与她一般的玩家。
若是后者…不过他为什么没有记忆呢？
宋成章勾了勾唇，没有追问。
可他的眸子深沉，仿佛洞悉一切一般。
来这一出，牧谣连系统发放的奖励都不敢去看，生怕暴露更多。
雪愈发大了，隔着毡房都可以听见它击打屋顶，发出轻微嘈杂的声音。
宋成章给帘子掀开一道缝，一股冷冽的寒风就顺着蔓延进来。
牧谣只觉得周身的暖意瞬间散去，连炉子里的火似乎都变得冰凉。
“你出去做什么？”
“铁锅在外边的棚子里，”宋成章无奈，“你中午不吃饭了？”
那不行，饭还是得吃的，她已经有点饿了。
牧谣揉了揉有些空的肚子，四处翻了翻。
“用这个吧。”她取出陶罐递给宋成章。
宋成章也理了理食材：“那，中午吃面条？”
“行，我也来帮忙。”
和面她还是会的，宋成章却没让她动手，面粉在他手中逐渐变成光滑的面团。
这时候的面粉是米黄色的，泛着淡淡的麦香。
宋成章把面团切成小块，扯在手中轻轻一抖，便成了一根细细长长的面条。
牧谣好奇地也捏起一块，可面团到了她手中就软软的，她不过拉了拉，就直接从中间断开。
她郁闷地将它放进锅里，接着祸害下一个面团。
宋成章也没有制止她，只是动作加快了些。
热气腾腾的牛杂汤面出锅，很容易就可以分辨出哪些是她做的。
“吃饭吧。”
宋成章很自觉地将她做的不成型的面条全分在自己碗里。
“我也要尝尝，万一我做的不好看，但是好吃呢。”
牧谣很少下厨，因此对自己的厨艺还是没有什么自知之明。
宋成章犹豫了下，还是将剩下一筷子面条捞进她碗中。
汤汁金黄油亮，牛杂香嫩紧致，面条筋道爽滑，搭配的都恰饭好处。
除了她扯的那几根，宋成章却吃得面不改色。
牧谣默了默，筷子却没有停下，一碗下肚全身都暖和起来。
屋外时值隆冬滴水成冰，屋内温暖的红光映在两人脸上。
两人安安静静在毡房中窝了一日。
牧谣躺在炕上，确认宋成章睡了之后，悄悄调出游戏界面。
她有点好奇是什么道具，可以帮助她赚到万两银子。
要说她努力了近两个月，手头的银子也不过几百两。
在草原上算得上小富，连扎布苏也自言眼红。
可比起她在其他模块时，动则百两一道菜，千两一匹布算得上极少了。
牧谣用被子将自己完全包裹住，查看着界面。
储物箱中却空无一物，没有任何变化。
那系统的奖励在哪里？
牧谣翻遍系统都没找出什么新变化，只有头像的外框变了颜色。
她记得似乎是无色透明的吧？现在却是淡淡的粉色。
牧谣随手点开检测功能，待看清多出来的介绍后，心跳不由得加快。
原来在这呢！
寒冬过去便是初春，春日万物苏醒，生长，繁衍。
系统的奖励是可以预测如何将不同品种的马匹配种可以得出最优解。
牧谣忍不住喟叹一声。
那最好的结果就是…汗血宝马！
上涌的激动把她的困意完全冲散，牧谣强忍着在榻上打几个滚的冲动。
“冷吗？”宋成章突然出声。
“嗯？”
不想他还没睡，牧谣一瞬收敛住，声音从被子中闷闷传出。
“不冷。”
“冷的话我去把炉子烧旺些，不冷还是别把脑袋捂在被子里的好。”
“好。”
她探出头，嗓音中还是难掩笑意。
带着散不去的兴奋陷入梦乡，牧谣收获好梦一场，
梦中她赚到了好多好多的银子，可以堆成一座金屋，可是金屋子里冰冰凉凉的，和她想得不一样。
她还好饿，周围却没有吃的，她就拿起金子咬了一口，软软的又碎碎的。
牧谣皱着眉吐出来，口感一点都不好。
此时出现一道模糊的身影，手上端着冒着热气的面条，散发勾人的香味。
她一把扑过去抓住那人的手，真好，他的手掌也暖融融的。
牧谣大快朵颐，心满意足时，身影却随着瓷碗烟消云散了。
她搜寻了很多地方都没有找到。
是谁呢？
—
这场大雪足足下了三天，两个人就在毡房里度过了三天。
再次推开门时，牧谣的脸上流露出震撼的光彩。
千里冰封，银装素裹，不似秋日的荒芜，世界成了一幅简单的水墨画。
洁白的毡包融入在一片苍茫之中，偶尔可见几道枯树杈子点缀其上。
终于踏出屋子，皮靴踩在厚厚的雪地上发出舒适的嘎吱声。
牧谣想在躺着滚上两圈，却又不舍得破坏这光滑的雪被。
她蹲下把雪堆起来，拼凑出一个雪球，再翻出深藏在底下的枯草做装饰，简易版的雪人便成了。
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再瞧瞧还在棚子中掸去积雪的宋成章，
牧谣的眼珠转了转，捏紧雪球就朝他那边抛过去。
雪球没有落在他身上，而是落在他脚边，四散迸溅开来。
宋成章早已察觉她的动静，转身看她。
牧谣扬起灿烂的笑容：“来一起玩儿，打雪仗好不好？”
宋成章没有反驳，在原地站定，等着她的动作。
牧谣捏起雪球就朝他扔去后，转身就跑。
却见他脚下步子一挪，雪球就稳稳地落在他手中。
他云淡风轻地掷出去，正对准牧谣的后背。
几次下来，四溅的雪花落在她的头上，身上，脚上，终有凛冽的寒意短促传来。
“不玩了。”
牧谣望着宋成章仍一身整洁，郁闷道。
“我厉害就不玩了？”宋成章挑眉，“能不能有点锲而不舍的精神？”
“我又打不到你，当然没意思啦。或者等我休息一下，我们再继续！”
牧谣是有点好胜心在身上的。
“你若是能打中我一个，我就带你去冰钓，怎么样？”
牧谣两眼放光：“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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