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燃和祁执同时念出了那句禁咒。
血线发出通红的光。
和上次启动禁咒的时候不同，这座城堡像是可以自动排查错误一样，这道错误的禁咒，让整个城堡都扭曲起来。
墙面疯狂抖动。
霍尔试图朝着季燃和祁执再次出剑。
破旧的天花板掉落，砸在双方之间。
光线被掉落的建筑物切歌，变得支离破碎。
“祁哥，你知道咒语会是什么效果吗？”季燃努力抬起头，和祁执对视着，问祁执。
祁执盯着少年的眼睛，有些许冲动，有生怕把人吓跑，于是只能抬手安抚性地揉了揉那头柔软的头发：“不知道。”
咒文化作猩红的血线，门的光芒洒落在这些血线上，整个房间如同血网织就的牢笼。
季燃开始感到身体变得冰冷。
他被祁执紧紧箍住，抱在怀里。
祁执的身体也开始冰冷。
季燃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衬衣上的血开始冷却，还是因为祁执真的也在变冷。
石块不断掉落，金属铠甲随之轰然倒塌，季燃听见霍尔骂了一声。
祁执的心跳停止了。
紧接着，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火苗，你越来越不乖了。”
一只手紧贴着季燃的心脏。
季燃发觉，自己的心跳也停止了。
但他们显然没有死去。
祁执维持着揽住季燃的姿势，从王座上站了起来。
血红包裹了整个托德西利亚斯王宫，外面的天空正逢夕阳，火烧云连着王宫，天地都像被加上了血色的滤镜。
祁执抬腿，踩上掉落的石板，踩过开裂的地砖。
玻璃花窗已经开始扭曲变形，彩色玻璃大块大块掉落，窗棂摇摇欲坠。
再晚一些，窗户就要掉下去了，到时候，门或许就要不复存在了。
祁执迈进了门里。
“祁哥，我们在外面见。”季燃重复了上一次的台词。
踏进门的瞬间，季燃听见王宫轰然倒塌的声音。
再睁开眼，又是那间囚笼。
季燃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是摸了摸自己的心跳。
上一次，他们在壶中洞天里也曾经受过濒死的伤，但离开壶中洞天之后，立刻就恢复了，当时季燃觉得，可能是只要离开副本，一切就会恢复。
但此刻，他的心跳依旧毫无波澜，没有任何动静。
少年起身，赤着脚跑向祁执的床，将手掌按在了祁执胸口。
果然，同样没有心跳。
祁执在里面受的伤依旧了无痕迹。
但他们的心跳都没有恢复。
“一出来就乱摸？”祁执低低地笑了。
季燃有些生气，又有些烦躁：“那可是心跳！你能不能别扯开话题！”
祁执身上已经恢复了最初那套西装，同样，季燃意识到自己正穿着最开始的小熊睡衣。
睡衣垂在背后的耳朵被祁执捏在手里，男人闭着眼睛，声音懒懒的：“脸怎么红了？”
“气的。”季燃气呼呼地回他。
“那耳朵怎么红了？”祁执又捏了捏小熊耳朵。
季燃却觉得他捏的是自己的耳朵，顿时噎住，一言不发地爬下祁执的床，缩回自己床上。
听过一次的机械播报开始了。
【欢迎回到第三流放地，祝贺各位成为了今晚的赢家】
这次，成了回到。
因为他们已经来过一次了。
季燃盯着雪白的墙壁，默念。
“第三流放地，入狱须知——”
空气里，冰冷机械的声音紧随其后。
【第三流放地，入狱须知——】
少年一字一句。
“每晚八点，游戏开始。活到最后，即刻获释。”
广播的声音和他一前一后。
【每晚八点，游戏开始。活到最后，即刻获释。】
季燃念出了最后一句：“不要祈求神明的宽恕。”
虽然听过一次就记住了这些，但他还是不适应这里。
如果这个监狱真的由神明统治，季燃觉得那一定是个讨人厌的神。
“祁哥。”季燃的声音闷在被子里，显得又想最初那个稚嫩的少年了，“你说卡斯蒂利亚会怎样？”
那应该是一个游戏副本，但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们离开后，副本也依然在继续。
“王宫已经完全倒塌了。”祁执避开季燃，站在窗口点了根烟，气息吐向窄小的窗外，“大公和他老婆已经自由了。”
他个子很高，身材挺拔，却为了不污染室内空气，站在小窗边抽烟。
这让祁执看起来有些委屈和滑稽。
季燃慢慢凑了过去，极淡的烟雾留在室内，他闻了闻，并不讨厌。
像是被祁执传染了，他突然也对自己的心跳不在意起来。
算了，反正什么离奇的事情都会发生，不过是心跳而已，算得了什么。
至少此刻他们都能自由行动。
外面响起混乱的声音。
和昨天一样，在游戏里死亡的人，正在现实里逐一奔赴死亡。
季燃听着外面的声音，却是和昨天完全不同的心境。
他很庆幸，今天那些人里，没有他和祁执。
墙面上，再次出现了【通关奖励】的字样。
但这次，是分批出现的。
【通关奖励】
【光影之下】
【通关奖励】
【惊悚游戏】
季燃愣住了。
他竟然忘记了这个游戏并不是组队通关的。
能够连续两次和祁执分在一起，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并不代表他们会一直都在一起。
比如现在。
“光影……惊悚……”季燃也不清楚自己到底会进哪个副本，直觉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祁执伸出手指，点了点季燃脑门：“还想跟我一起？”
季燃点了点头。
祁执看了眼面前的少年。
季燃现在又穿上了自己的小熊睡衣，看起来又是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孩了。
就好像刚刚在游戏里，自作主张和自己共享生死的，不是这个小孩一样。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跨坐在自己双腿上，点亮那盏灯。
也可以在这所监狱里保留全部的信任和纯真。
祁执觉得自己得重新审视这个小孩了。
他是个宝贝。
“明天看看奖励吧，现在可以准备睡觉了。”祁执替季燃盖上了睡衣的帽子，把人推进了浴室。
他们已经知道了监狱的作息规则，不需要提醒也自觉在熄灯前解决了一切。
没有任何光线来源，但纯白的墙壁准时在九点转黑。
季燃翻了个身，在黑暗里朝着祁执所在的方向，轻声道：“祁哥晚安，明天见。”
明天，他和祁执就要分别进入副本了。
没有了祁执，自己还能不能安全回到这个监区，都是问题。
早上九点，广播照例开始。
【现在是早上九点，开始昨日清算】
【古堡之巅副本通关】
【入场人数，十一，立场人数，十】
【本场游戏中，囚犯祁执贡献比30%，获得物资兑换券一张】
【本场游戏中，囚犯季燃贡献比30%，获得物资兑换券一张】
【本场游戏中，囚犯童沅贡献比20%，获得物资兑换券一张】
墙上的裂缝出现，两张卡片再次被吐了出来。
季燃算了算：“我猜估计超过20%就会有一张卡，那么要是超过40%岂不是能有两张？100%的话难道会给五张？”
像是为了回答季燃的问题一样，附近有声音传来：“卧槽！两张！”
季燃懂了，一张确实不是上限。
他和祁执都没有使用今天的物资兑换券——
昨天，他们在下午放风的时候，遇见过罗塞莉。
她当时说，如果活下来，就去C317囚室找她。
她可以为他们提供需要的一切。
无趣的早餐准时送到，这次外面安分了很多，没有人再试图通过送餐口逃离这座囚笼。
“下午我们要去找罗塞莉吗？”季燃一边喝食之无味的营养补充剂，一边开始打量祁执。
祁执还是穿西装最好看。
很有压迫感，但很好看。
季燃想，也不知道自己再过九年，会不会有祁执一半的气场，又摇了摇头，觉得以自己这样，要是有气质的气场，那简直是小朋友偷穿爸爸的西装皮鞋。
祁执看着小口小口喝补充剂的季燃，一口干了自己的早餐：“去。”
“她说自己是海盗诶，祁哥你以前见过海盗吗！”想起罗塞莉，季燃忍不住有点兴奋。
他过去的人生，其实相对于身边的同学来说已经算是精彩了，但来到这里，他才发现什么叫小巫见大巫。
祁执闲着无聊，把西装外套脱了，掏出自己的烟盒读背后的戒烟宣传，漫不经心地回答：“见过，没什么好玩的。”
季燃来了兴趣：“现实里的海盗是什么样的啊？不对，罗塞莉也是现实里的海盗，应该说，我们那里的海盗是什么样的？”
祁执把吸烟有害健康反复读了八百遍，着实找不到比讲故事更能打发时间的事，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这什么玩意开的监狱。
关人就关人，这关法也不给个报纸看看。
这是逼人撩小孩玩呢。
祁执心里在骂，面上倒是什么都看不出，随意在地上坐下，抬手示意季燃过来。
少年犹豫了片刻，乖乖过去坐下了。
祁执叹了口气：“会绑架你，会索要赎金，会携带大量武器，会杀人越货。”
季燃微微一愣：“那你说，罗塞莉会吗？”
他的记忆里，罗塞莉还是那个和他们一起，同生共死，从壶中洞天逃出来的队友。
那个热情有趣的红发女孩。
“每个人都有你不知道的一面。”祁执无所谓地耸耸肩，“不要问，不要管。”
第二个副本结束惹。
我还能再支棱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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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坍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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