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以为诈一下纪铭星,或许还能得到更多信息,谁知道说完人是他杀的之后,这人干脆陷入了沉默。
季燃心中暗道不妙。
祁执站了起来:“算了,结束吧,把这人带回房间吧。”
“为什么?”季燃不解,“还没问完呢?”
“他不会再说了。”祁执瞥了一眼纪铭星,“如果内有隐情,他或许还会挣扎一下,给自己找到活下去的机会,但看来,人真的是他杀的。”
没有杀人的秦丽和艾琳都死了,真的杀了人的纪铭星还能活下去吗?
正是因为知道真正的凶手就是自己,纪铭星才干脆放弃了求生欲。
季燃恍然大悟,指着纪铭星问道:“那这家伙怎么办?”
现在还是凌晨三点多,在这种动不动就会死人的副本里,缺少睡眠是大忌,能睡觉的时候不睡觉,简直是暴殄天物。
虽然自己现在生理意义上是个死人,但还是需要休息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从托德西利亚斯宫殿出来之后,他就开始觉得活动不是那么方便。
可能是,没有血液流动,肌肉正在逐渐萎缩、坏死。
季燃猜测,他和祁执还是减少运动、尽早离开副本为妙。
“去我们房间吧。”西莱斯特提议道,“我们是大套间,有个客厅,不如把这个人绑着,我们轮流守夜,也方便休息。”
祁执颇有深意地看了眼西莱斯特:“你不害怕?”
正常人都应该对这种事避之唯恐不及,这个女人却如此积极,不免让人多想。
西莱斯特撩了下垂下的头发,将碎发别到耳后,显得更加干净爽利:“我没做亏心事,不怕。”
祁执歪头,朝着西莱斯特房间的方向示意:“如果你的室友们没意见的话,我赞成。”
尤利乌斯也举起手:“我也可以。”
西莱斯特的室友,跟着一起出来的西蒙缓缓点了点头,看了眼西莱斯特:“我们都听她的。”
只有何慕毫不犹豫地回身:“我觉得这毫无意义,这个人必然会死,那么告辞,我先回去睡了。”
于是,最终季燃、祁执、西莱斯特和尤利乌斯围坐一圈,紧紧盯着中间的纪铭星。
地上还躺着秦丽的尸体。
他们在等,等待纪铭星的异变产生。
之前没有人注视着艾琳和秦丽,导致了两个人的死亡,这次,四个人盯着纪铭星,怎么着都不会出问题了。
季燃蜷缩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我发现,刚才在外面困得很,进来了反而不困了。”
不仅不困,还有些后怕。
按照纪铭星和秦丽说的,他们杀过人。
何慕的发现表明,他们的学号被掩盖了。
那么也就是说,消失的学号,或许就是被杀害的人。
而在座的每一个学生,或许都跟这个人的死亡有关。
祁执坐在沙发边上,季燃的头就靠着他的腿。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丢进自己嘴里:“人都是这样,放松下来才开始害怕。”
祁执说得举重若轻,像是早就对这些无比适应。
季燃侧过头,余光看见祁执正在吃糖,好奇道:“祁哥你什么时候拿的糖?”
“想吃?”祁执说着剥了一颗,塞进季燃嘴里,动作自然流畅。
“没有。”季燃一边咀嚼,一边含糊道,“就是好奇,祁哥你之前这时候都是抽烟的。”
祁执看了眼季燃,淡淡道:“你不是不喜欢么?”
安静了片刻,尤利乌斯朝祁执伸手:“我能抽抽地球上的烟吗?”
祁执打开盒子。
烟盒里还剩三根,他伸手递了一根过去,语气冷淡:“去窗口,燃燃不喜欢烟味。”
西莱斯特也摊开手:“我也可以来一根吗?”
于是,一只健硕的半人马,一个纤细高挑的精灵,两个人拉开移门,去了阳台。
外面是刺眼白日。
季燃推推祁执:“祁哥,教我抽烟好不好,我也想试试?”
祁执瞥了他一眼:“认真的?”
“嗯……”季燃小声,“就是好奇。”
他以前跟着剧组的时候,经常看见灯光摄影之类的,一熬大夜就拼命抽烟,忍不住有点好奇,抽烟难道真的能熬夜?
祁执将烟盒里最后一根烟递了过去,顺手递上了打火机。
“哒。”季燃叩下打火机,烟却没有被点燃。
“啪。”少年按打火机的力度又大了一些,火苗没有变化,烟也没有点燃。
第三次尝试后,季燃终于放弃了,将烟递给祁执,眉毛耷拉下来:“祁哥,这烟变质了吧,怎么点不着?”
祁执抬起眉梢,勾唇笑了笑,将烟递进自己唇齿间,打火机的火苗凑在眼前。
烟点燃了。
季燃一愣,目光注视着祁执。
外面的日光过分浓烈,甚至已经到了刺眼的地步,祁执的五官被照得鲜明夺目,点燃烟的一瞬间,季燃产生了片刻动摇。
他一直觉得祁哥就是他祁哥,无所不能的祁哥。
但刚刚那一瞬间,季燃觉得自己对祁执有了一种不一样的认知。
“点烟,要吸一口气。”祁执的声音在耳边,不远不近地响起,“就这样还想学人抽烟呢?嗯,小火苗?”
季燃低着头。
祁执得寸进尺地用纤长手指夹着烟,递到季燃眼前:“试试?”
换来一阵疯狂摇头:“不了不了,我错了,不抽了!”
季燃红着脸,夺门而出,也跑上了阳台。
虽然已经凌晨四点,但天幕依旧是一成不变的灿烂烈日。
西莱斯特正和尤利乌斯靠在阳台栏杆上。
短暂的安静后,金发的精灵偏过头,发问道:“你来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
“法官。”尤利乌斯一股掩盖不住的正气凌然,“我喜欢公平,正义。你呢?”
一阵烟雾吐出,精灵垂下头:“带领我的子民,反抗星际殖民。”
“……”尤利乌斯注视着她,“后来呢?”
西莱斯特用最平淡的语气道:“他们都死了,我来了这里。”
她说的极为平淡,但没有人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她究竟是需要安慰,还是仅仅想倾诉。
他们三个人讨论的时候,阳台门突然被拉开了,祁执走了进来:“嗯?你出来吸别人的二手烟也不肯理我?”
季燃:“啊……”
他总不能说是刚刚莫名其妙突然觉得气氛微妙,于是跑了吧?
看了祁执一会,还没来及说话,祁执露出了微笑:“你们三个,有没有发现自己忘了什么?”
一根烟的功夫,三个人全都出去了,还聊起了天。
季燃恍惚间反应过来:“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纪铭星这个人,和我们正在监视他这件事,全都从我脑子里消失了!”
尤利乌斯也才反应过来:“对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好像想要聊天一样,明明之前没想过要抽烟、聊天。”
祁执朝屋里偏了下脖子,道:“人已经消失了。”
他说话的时候,将左手背到了身后。
季燃大惊失色:“我们出来、聊天,最多五分钟吧?”
祁执点头:“你们三个都出去以后,我突然变得很困,努力尝试了一下,但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抵抗困意。等我再睁开眼,只过了大概一分钟,但纪铭星和秦丽都不见了。”
纪铭星或许是自己走的,但已经死亡的秦丽呢?
“这都行?”尤利乌斯惊讶道。
西莱斯特也看了一眼屋里:“人好像真的不见了,连秦丽的尸体都不见了。”
只有季燃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祁哥,你手为什么在身后?你努力尝试了一下什么?”
祁执转身朝屋里走:“没什么。”
既然没说话,直接跟了上去,拉起祁执的左手。
祁执知道躲闪没用,索性大大方方让季燃拉过了他的手。
手腕上,出现了一小块烟烫伤的痕迹。
季燃不吭声了。
祁执略一思考,试图逗他:“生气了?”
“不是。”季燃垂眼,“怪我,我也应该留在屋里的。”
祁执看他那副乖巧的样子,一阵心猿意马,回头朝西莱斯特道:“这位精灵女士,既然摸清了规律,我们就先回去睡了?”
看来,只要人出现在爆裂的灯下,就必然被遗忘。
不管怎么注视、监管都无济于事,这是游戏的客观机制,无法改变。
已经知道了这点,那其他的都可以明天再说了。
现在距离早上还有几个小时,还能再睡一觉。
说完,祁执圈着季燃,出了门。
回了屋,祁执躺下,摊开手臂,示意季燃:“继续睡?”
季燃脸一红,摇头拒绝:“不要,会压到你的手。”
祁执也没坚持,看了眼季燃:“那睡吧。”
说完,他把季燃按到枕头上,和季燃背对背,宽大的西装外套堪堪遮住两人的头。
短暂的黑暗笼罩了季燃。
片刻后,少年在朦胧里发问:“祁哥,你说,我们也都参与了这件事吗?”
秦丽说过,大家都逃不掉。
纪铭星说过,大家都捞到了好处。
他越发觉得阴森、憋闷。
明德高中,死了一个人,而在场的所有游戏玩家,可能都是帮凶。
祁执沉吟道:“不是你做的。”
“什么?”季燃疑惑。
“你只是在这场游戏里扮演了一个角色。”祁执冷声提醒季燃,“不管这个角色做了什么,都不要代入。”
季燃还是觉得有些难以释怀:“这游戏这样,真的很过分,我觉得很不舒服,虽然知道十年前的事情和我无关,但还是觉得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祁执若无其事地翻了个身,握住了少年的手腕,轻轻摩挲着火苗胎记所在的地方。
半晌后,祁执道:“记住,在这个游戏里,和你有联系的,只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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