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呜......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一千遍，莴丽从开始的顺从到最后的麻木。
每说一句话，就像是在攻破她的心理防线，她不知道说了多久，说了多少句，说到最后，她的眼睛已经黯淡无光。
当膝盖直直地跪在地板上，莴丽不觉得痛，却好像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压在她身上，仿佛要压垮她的脊梁、折断她的骨头，有什么东西在慢慢消失。
她泪流满面。
秩序，伦理，道德，人文。这些束缚她的东西，她要一一抛弃，这样才能救自己。
在她八岁的时候，Amos诬陷她偷东西，周清不分青红皂白、毫不留情地在众人面前扇了她一耳光，那是第一次，她被剥夺尊严。
刚上初一，当她意外得知自己的母亲是小三，却还是义无反顾地爱她，那是她第一次失去道德底线。
......
无数大大小小的不堪往事都涌了出来，莴丽想，或许她早就不在意了。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可越是不在意，心就越来越痛，“啊......啊啊啊啊！！呜呜呜......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够了吗！够了吗！你听到了没有......我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莴丽的唇瓣张开，放声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哭到困住她的牢笼都在颤抖，像是要把这二十年来的痛苦哭干哭尽。
她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过了多久了？这里没有时间，没有人告诉她。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从来没有原谅过任何人，那些让她痛苦、让她疲惫不堪的人和事，总会在她距离深渊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将她推下去。
“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被生下来，为什么不成为被堕胎后的一滩血水，为什么要赋予我生命又将我抛弃......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你以为这样就羞辱到我了吗？你以为你就是胜利者了吗......不、不，我早就死了，我根本不会在意......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他像个旁观者，只有她如同疯子一样，直到身体支撑不住晕厥过去，一切才安静下来。
莴丽不知道那一场经历是自己做的梦还是什么，醒来的时候又回到了柔软的大床上，不过膝盖的痛如同巴掌一般，又扇醒了她。
这里干净整洁，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被警察解救出来了，那言惟时去哪里了？
她去开房间门，门是锁着的。
果然，这一切都是真的。
房间门被打开的时候，莴丽坐在床上低着头，目光呆滞，不闻不问。
言惟时端着食物进来后，目光一直盯着床上的莴丽，见她没有抬头、没有说话，便将东西递到她面前。
“吃饭。”
那碗饭里面有菜有肉，莴丽却觉得一点都不饿。
过了一会，她才缓缓抬起头，当看见那张脸的全貌后，微愣了下。
那是言惟时的脸。
“你不是言惟时。”她只是这么说了句，又低下头，语气肯定，毫不犹豫的怀疑，面前的这个人一定不是言惟时。
所以绑架她的是言惟时的双胞胎兄弟？她不知道，她只是这么想，因为真正的言惟时已经快死了，不会站在这里，更不会给她来送吃的。
“言惟时”没有说话，一直举着那碗饭。
“你说我不是他，那我是谁？”“言惟时”低下眼眸，平静地问。
莴丽心一跳，错愕地呆在那里。
“我一直在想，你离开以后是不是真的过得幸福，可惜我看不出区别。我找到了你，但你已经跟言惟时在一起，那天我孤零零地站在你租的房子门口，如果我不属于你，我还能去哪里？在世上游走，没有归宿。”
“言惟时”继续说:
“后来的日子，我看到你笑，听见你哭，再到最后你走出阴影开始新的生活，而我，依旧在等你。”
“我终于明白，你是一个正常的人类，你永远不会爱上我。人类只会感到厌倦，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包括以后，都是让你无可救药爱上我的过程。我会驯化你，像人类驯化动物一样，让你抛弃一切，你与我相差的，不过是有血有肉的身躯。”
“轻轻，你会爱上我。”
空气安静得能让人窒息，莴丽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对于他所说的一切都在尽力思考，所以面前这个假扮“言惟时”的人是忱辞，是他，从一开始就是他绑架了自己和言惟时。
“你爱我吗？”她麻木地问。
“你根本不爱我，你换成别人的脸，窃取别人的习惯，你只会模仿，不会去真的思考。就算我们在一起又怎么样？我现在说我爱你，我就一定爱你吗？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是骗你的？你只不过是一个仿生人，怎么会懂爱？你不会懂的，不会......”
她幽幽地说，完全不顾后果。
房间连窗户都没有，她一直呆在这里会被闷死吧。莴丽想。
忱辞那张脸好像扭曲了，黑漆漆的瞳孔里像是一片乱码。
“东西拿走吧，一个仿生人而已，以为有了言惟时的面貌就能成为他了吗？忱辞的身体该不会也是被你偷来的吧？”
莴丽面无表情地说，眼底凝聚起的是对他的恨意。
“其实不管你换成谁的脸，我都感到恶心，像是扒了别人的脸皮披在自己身上。”
直到那些食物凉透，忱辞才端着离开。
门被重新上锁了。
她不知道时间，忱辞再没来过，更没有给她送过饭，她只有在睡醒后才会发现房间里突然出现一小瓶水，如果强撑着不睡，就什么东西都没有。
最开始的时候，只是饿，到后来有强烈的进食**，再然后，饿到肚子疼，饿到睡不着，甚至晕倒后过几分钟又爬起来，那种灼烧感席卷全身。
他要饿死自己吗？莴丽闭上眼睛想。
人在极度饥饿下，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但她，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躺在床上，伸出手臂，手臂纤细到用手掌一圈就能围过来，没有多余的肉。
她开始摸自己的脸、鼻子、眼睛，摸自己原本的样子。
这里没有镜子，她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莴丽摇摇晃晃地扶着墙站起来，眼前突然一片黑暗，落下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脸色惨白。她多久没吃饭了？应该有五天了吧，按照自己的睡眠时间推算。
她恍惚地抬起自己的手，手背上密密麻麻全是针孔，那景象刺痛了她的眼睛。
“啊！！”她尖叫一声，胡乱挥舞着手臂，脚下一扭，还好身后是床，她的身体重重地摔了下去。
什么时候，有人在给她打针？是忱辞，一定是他！是他每天偷偷过来给她输营养液，所以她才不会死，所以，他才敢把她关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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