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到伊宁市,整整花了32个小时。
简兮放下手机,只感觉心里发颤得厉害。
很快提前预订的大巴就到达了高铁站出口,简兮被人群簇拥着上了车。
待大巴停住的时候,简兮下了车。
眼前是陌生的村落。
和顾弦在的地方并不一样。
简兮漂亮的睫毛耷拉下来,在白皙的皮肤上投射出暗淡的阴影。
拖着行李箱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简兮揉了揉眉心,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乌泱泱一行人被村长热情地安顿在村落的空屋里。屋内墙面上还有残留的贴画和小孩彩笔痕迹,一看就知道是某户好人家刻意收拾出来的。
村里能说汉语的人不算太多,村长算一个。
难得村里有大学里的专家来,村长直接担任了本次采录的导游,一路陪同。
谭教授到了新疆,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公布谜底,这次我们需要采录的,是塔塔尔族的语言——塔塔尔语。
简兮几乎已经有些预感了,但当答案揭晓的时候,她还是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总会为某些巧合而感到命运的神奇,即使她对于这巧合的预先相信其实更显得毫无根据。
塔塔尔族,不似新疆维吾尔族这般为大众熟知,所以同学们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好奇多于兴奋。
于是谭教授,干脆找村长要了些破布,直接席地而坐,和同学们说道起来。
“塔塔尔族,作为我国人数最少的几个民族的说法可不算夸张,满打满算下来,也就三五千人的样子。这是个什么概念,那就是把塔塔尔族男女老少集中起来,几栋宿舍楼就能住下。”
“而塔塔尔语情况更加糟糕。它可不像咱们汉语,无论是不是汉族都有很大部分人会,甚至国际友人也因为孔子学院等传播汉文化的方式,对咱们汉族语言有一定理解和认知。塔塔尔语对于塔塔尔族而言,也算是门小众语言了,即使在本民族里使用率也三分之一都不到,现在能流利用塔塔尔语交流的大都是老一辈的人了。”
村长听了连连点头,忍不住热泪盈眶,紧紧握着谭教授的手,嘴里一直说着感谢国家关心,感谢组织关心。
即使和顾弦在伊犁的村落生活过,简兮依旧觉得,也许今天她才对塔塔尔族有了相对全面的了解。
只是......
无论是乌尔曼、拉希玛阿姨还是村落里的其他居民,甚至是顾弦,他们的交流不都是塔塔尔语吗?
这个语言真的有教授说的,这般濒危吗?
简兮心里有些疑惑。
在正式采录之前,村长还是决定先带大家尽可能走遍村里的角落,也让他们后续时间的工作能够得到村民们更高度的配合。
这里的村落也有到处蹦跳玩耍的孩童,不似萨班节的盛况,此时的村里人基本都穿着着最普遍的休闲服饰。
简兮默默跟在队伍后面,其他人早已举起手机到处拍照,但简兮无动于衷。
她似乎没有想要强烈留下些纪念的念头。
然而,就当所有人被村庄里白墙彩窗的异域风情建筑吸引的时候,他们路过了一个破旧的小院。灰扑扑的墙面和整个村子都建筑都不一样,明显是经历了太多的风雨。
简兮不知为何,在小院门口停了下来。
方小小注意到她的动作:“怎么了?”
简兮说不清楚为什么,但似乎有一种冥冥之中的指引,让她必须要踏进这院子里。
“我想进去。”简兮一动不动地望着院子。
里面像是被抽走了一切被称之为阳气的东西,寂寥得像是一片万物枯萎的荒岛。
因为听到她们的对话,从队伍尾端,不断有同学停下脚步。像是多米诺骨牌般向前蔓延最终连着谭教授和村长都停了下来。
“怎么了?”谭教授以为有同学受伤了,忙穿过人群走来。
“教授,简兮想要进去看看。”方小小在一旁解释道。
谭教授一听,松了口气,扭头就问村长:“村长,我们想要进这院子参观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村长犹豫了一下,让大家在门口稍等,他先进去问问。
冬季的伊宁冷得像是把人放进了冰库。同学们一路上都把自己裹在厚厚的羽绒服里,简兮却在此时,手心出了汗。
等待时间不过三五分钟,简兮却觉得,世间早已冬去秋来。
村长跑了出来,低头向大家小声叮嘱道:“进去是没有问题的,但大家不要乱摸乱碰。这里住着我们村里最年长的人。你们理解的,人老了,脾气就会古怪一些,而且他一辈子只说塔塔尔语,听不懂汉语,所以大家就不要和他对话交流了啊。大家快速参观,我们快速离去就好。”
方小小有点发颤,仿佛里面居住的不是一个古怪的老人,而是以为要煮小孩的老巫师。
她下意识抓住了简兮的衣角。
从方才开始,简兮一句话也没说。
方小小不理解简兮为什么那么强烈的想要进这间院子。她和简兮同班了也有几年,简兮平时给她的感觉就是,淡淡的,对什么都淡淡的,似乎情绪波动对她而言都是稀奇事。所以才让今天她这番举动显得几乎全是匪夷所思。
人群开始往院子里进了。
简兮跟在了最前面,导致抓着她衣服的方小小也只能跟着走在前面。
一进院里,便是浓烈的灰尘的气息,没有任何不适的臭味,就是一种很干净,却难以挥散开的灰尘气息。倘若不是这间院子完完整整伫立在地面上,都会让人怀疑它是否是某个遗址,最近才被挖掘出来。
村长放慢了脚步,其他人也跟着紧张了起来。唯有简兮,感到一种从来到这里开始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怎么一点儿也不紧张?”方小小弯腰靠着她胳膊,两只眼珠子左右转,俨然如临大敌的模样。
“没有什么好怕的。”简兮很平静地开口。
院落里,没有生意盎然的植物,只有几具不知道搁置了多久的家具,看起来似乎以前是做院内歇息作用的,只是大概是院子主人太久不宴客,它们也就渐渐失去了本身作用,沦为了时光流水无情的见证。
屋内突然传来了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
大家面面相觑,下意识加快了动作。
于是,越过遮挡的墙壁,简兮渐渐看见了一双白皙的,透着青筋的,年轻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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